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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頌》第九十一章 金菊宴
因為時間緊迫,她只能略施粉黛,再配上璀璨的首飾,華麗的服裝,然後款款而出,迎接王駕。

劉恆看到她衣著齊整,便問道:「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陳王后道:「臣妾不倦。」

「你從小行宮趕回來,舟車勞頓,怎麼會不倦?」

陳王后默然,鳳目裡滿是委屈。

她大老遠從小行宮趕回來,卻被劉恆潑了一盆冷水,怎能不委屈。

劉恆安慰道:「今日是孤的不是了,孤特來向你賠罪。」

「這可使不得,臣妾受不起。」

「不過話說回來,你要打那奴婢八十杖,委實是要了她的性命。」

「臣妾也知道,責罰是重了些,可若不這樣,只怕這些下人們都敢效仿,目無敬意。」

「孤知道你也是為了這宮裏的安定……」

劉恆忽然哀嘆一聲,陳王后立即問他怎麼了。

「賀雨(清美人)離世才一月,孤實在不想宮裏再發生晦事。」

陳王后頷首,「臣妾明白了……」

「替孤寬衣吧,孤今夜就在這裏了……」

陳王后喜不自勝,引著劉恆走進寢殿。

芙蓉帳暖度春宵,巫山雲雨後,陳王后無力地躺在劉恆懷中,臉上還帶著高潮未退的紅暈,笑意昂揚。

劉恆出神地看著金黃色的帳頂,若有所思。

他想得不是政務,而是女人。

和陳王后相比,蔚慕玉能給他帶來更多歡愉,但他想得女人,也不是蔚慕玉。

而是竇漪房。

今日,蔚慕玉去求他救下秦懿蓮,就想到了她們五個人是從漢庭那邊來的。

他之所以會寬赦秦懿蓮,清美人離世不久是原因之一。

其二就是因為竇漪房。

竇漪房的性子他很清楚,重情義,若是竇漪房知道秦懿蓮死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這宮裏就沒了安寧。

為何他會那麼在乎竇漪房的感受,竇漪房不過是他的一個女人而已。

他對竇漪房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最簡單的表述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也正因為這樣,他才更不能原諒竇漪房。

「大王……」

「嗯?」

「臣妾想和大王談一談竇漪房的事情。」

劉恆以為陳王后看出了他的心思,心裏微微一驚。

「為什麼忽然說起她來?」

「臣妾只是覺得,竇漪房不像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子。」

「何以見得?」

劉恆心中歡喜,因為他也是這麼認為的,只不過,沒有人支持他的想法而已。但陳王后的想法竟然和他一致,他也非常期望如此。

「竇漪房若是和那盜匪有苟且之意,為何不趁機遠走高飛,而是要回到都城?」

真是一言點醒夢中人,劉恆真想拍大腿,他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還有……」

「繼續說。」

「大王不覺得奇怪嗎,據南侍衛所說,那虞念楚是為了保護竇漪房才身負重傷,是什麼人要害竇漪房?竇漪房隱匿行蹤,是不是為了躲避迫害。」

劉恆沉思中,思考著陳王后的問題。

「可那虞念楚什麼都不肯說。」

「也許他是對別人禁言,大王何不親自去審問他?」

劉恆大喜,抱緊了陳王后,在她臉上啄了一口,盛讚道:「你真是孤的智囊啊!」

陳王后笑容嬌媚,心裏卻感到彆扭。若不是為了對付蔚慕玉,她才不會跟劉恆說這麼多。

次日,劉恆放下政務,親自來到天牢,提審虞念楚。

這虞念楚在牢裏吃盡了苦頭,被折磨得不人不鬼。

但眼眸依舊深邃,依然閃著堅毅的光。

他身上帶著重枷,被壓到了劉恆面前。

他笑了,笑聲裡充滿了嘲諷。

劉恆不悅,卻忍著。

先前審問他的官,一直問他是否還有同黨,根本沒有提及竇漪房。

而劉恆開門見山,提到了竇漪房,只不過換了另一種說法。

「竇漪房是不是你的同黨!」劉恆語氣十分嚴肅。

虞念楚不禁想到,竇漪房因為他陷入了困境,於是大聲嘲笑,道:「我怎麼可能有那麼愚蠢的同黨?」

劉恆又問:「如果她不是你的同黨,為何跟你在一起?」

「你應該去查,是什麼人要將她置於死地。」

「有人看到你們在樹林裡廝守,難道你們會是清白的?」

虞念楚這才醒悟,劉恆問了這麼多,只是想知道竇漪房和他是否做了苟且之事。

於是,他又笑了出來,還一直搖頭,眼神裡充滿了鄙夷,「劉恆啊劉恆,漪房真是瞎了眼了,怎麼會喜歡你這種男人!」

「大膽!」站在一旁的萬全斥責道。

劉恆終於明白了一切,他冤枉了竇漪房。

心裏既有喜悅,又有對竇漪房的愧歉。

他揮了揮手,令人把虞念楚帶了下去,然後立刻起駕,返回宮中。

目的地——春艷閣。

幽蘭宮,春艷閣。

閑來無事,再加上天氣正好,竇漪房便和宮人們玩起了捉迷藏。

現在,輪到淡菏做鬼。

淡菏已經找出了青蘿等人,只差一個竇漪房。

一炷香快要燒完了,大堂裡的人得意洋洋,因為這柱香燒完,淡荷還找不出竇漪房的話,她就要繼續做鬼。

淡荷把找過的地方想過一遍,挑出了沒有找過的地方。

大半個春艷閣她都找過了,唯有這個主屋大殿。

有時候,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鬼從大殿出發,一般人是不會選擇躲在大殿裏。

淡荷露出了成竹在胸的表情,「我知道了!」

正要行動的時候,外頭傳進來了一聲「大王駕到」。

眾人怔住了,嚇懵了。

淡荷最快反應過來,立即問他們竇漪房藏在哪裏。眾人也是焦急,都說不知道。

「那還不快點去找啊!!」

眾人立刻分頭行動,因為大王已經進來了,他們也不敢高聲叫喚。劉恆進入春艷閣,撞見了正在找什麼東西的浮萍,便讓隨使把浮萍叫來。浮萍惶恐不安,跪在地上參見。

劉恆心情很好,讓她平身,然後問她仔找什麼?浮萍不敢欺瞞,說了謊就是欺君大罪,要殺頭的,因此只能說出了實情。捉迷藏,很不符合宮妃端莊的儀態,這原本是有失禮數的。

但劉恆卻來了興趣,讓浮萍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主屋內。不一會兒,眾人站成一排,低著頭,心裏已經有了認罰的準備。劉恆沒有罰他們,而是問他們哪裏沒有找過。

淡荷等人不解,但還是如實相告。

劉恆令她們全都待在大殿內,不許走動,不許高聲言語,然後他自己去找竇漪房。

偏殿內,朱漆的橫樑上,竇漪房平躺著,翹著腳。姣好的面容上毫不掩飾她的得意,估計著一炷香快燒完了,她又救了大家,只是苦了淡荷。

就在這時,推門聲讓她禁閉洪春,生怕發出一點聲音。

她悄悄地探出腦袋,偷偷看去。看到進來的人是劉恆時,嚇了一大跳,頓時身子失去平衡,驚叫一聲從橫樑上翻下來。

劉恆眼快手急,向前邁出兩大步,伸手接住了竇漪房,將她穩穩地抱在懷中。那一刻,竇漪房美目茫然,眼裏只有劉恆。劉恆的眼裏,也只有嚇得臉色蒼白的竇漪房,直像一隻受驚的小鹿。

竇漪房緩過神來,立刻想要下來參見劉恆。劉恆卻抱著她不放。竇漪房臉色由白漸紅,白裏透紅,煞是可愛。

「大王,放我下來……」

「怎麼,孤抱著你不好嗎?」

竇漪房臉色更紅,輕聲道:「罪妾不能給大王請安了……」

「今日就免了你的禮了……」

說著,劉恆抱著竇漪房向著空床走去,將竇漪房輕放在床上。

他凝視著她精緻的臉龐。

那明亮的眼睛,像是最漂亮的寶石,吸引人的目光。

那淡淡的紅唇,極像熟透的水蜜桃,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事實上,劉恆也這麼做了。

他俯下身子,吻上了竇漪房的唇……

久違的快感,如春雨一般滋潤著竇漪房沒一寸肌膚。

劉恆沒有言語,也沒有心思言語。

但竇漪房已知,她得到了劉恆的赦免。

至於劉恆為什麼會赦免了她,僅有一個可能,就是劉恆知道她是清白的。

顧不及詳思細索,竇漪房沉浸在歡好之中。她緊緊地扣住這身上這副強壯的軀體,心裏隻記著,從此之後,再也不要分開……

重新整理好了衣服,竇漪房臉上還留著幸福的紅暈。

為劉恆穿上冕服,正了冕冠之後,竇漪房下跪,磕頭,「罪妾參見大王,大王萬福金安。」

「你這是……」

劉恆忙將她扶起,可這會兒竇漪房卻又犯倔了。

「妾身戴罪之身,受不得大王如此恩寵。」

劉恆無奈道:「孤今日來,就是要赦免你的……」

「赦免?妾身何罪,談何赦免?」

這竇漪房真是不知道見好就收,還得寸進尺。不過劉恆並不生氣,反而承認自己錯怪了竇漪房。

竇漪房心裏竊喜,但依然跪著。

「怎麼,孤都向你賠不是了,你還不起來?」

「妾身還有個不情之請。」

「說吧!!」

「妾身請求大王能給虞念楚一條生路。」

竇漪房提什麼要求,劉恆估計都會答應她,但提到虞念楚,劉恆心裏就不高興了。

「你怎麼還惦記著他?」

竇漪房聽出了劉恆的不快,但依然沒有收斂,繼續一本正經地說道:「因為他是妾身的救命恩人。大王仁孝治國,百姓擁戴。妾身若不懂得知恩圖報,又有何顏面留在大王身邊?」

劉恆一臉嚴肅地盯著竇漪房,久久不語。

竇漪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再次被懲罰,她也願了。

可劉恆卻突然說她講得好,並朗聲大笑,將她扶了起來。

「孤依你,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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