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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頌》第四十七章:?是虛無
一路太妃往南,荷香尋思著太妃是想去采月樓逛,因此先令人在那邊兒亭子沏了茶等著太妃,太妃行動著很是方便,步子也快,沒一炷香的功夫也便到了。

有些事日不來,樓前的映雪紅梅倒是更嬌艷了。

一時勾起了無限的忘事兒,她不禁感嘆世事起來,「那日風和日麗,我們剛到這代宮來,一切都還頹廢著,她打量著恆兒能幹,比她兒子精明,挑唆了先帝讓咱們恆兒到了這樣的鬼地方來,從前永樂宮還沒有修,咱們在這采月樓住了好幾天,那夜的星辰可美了,就像我剛同先帝遇見的那會兒,螢火為媒,柳絮作榻。她瞧著羨慕了,咱們的日子就難過了……」

不覺想起剛到這代宮的苦澀之景,荷心心底也是說不出的苦楚,「您記得,代王他也必定記著,這樣的苦楚咱們不能忘,一輩子也不能忘。」

荷心眉心緊緊蹙著,「您記得,當日呂皇后要杖斃奴婢的時候,您死活救了奴婢,說奴婢是您最體己的人,從那日起,奴婢就沒想過同您分開,這些年那麼多人在身邊來了又去,奴婢始終願意陪伴著您啊!!」

一前一後,主僕二人不緊不慢的走著。突然一道麗影映入薄太妃眼簾,她只是在樓上憑欄看著低下的人。

荷心順著薄太妃的目光瞧去,「那不是漢宮那邊送來的竇宮人?」荷心記得她,那日周美人歿的時候兒她在周美人身邊,只是後來不知怎樣去了雅蘭宮。她還同薄太妃說到過她,連薄太妃也稀罕,荷心隻笑著同太妃說,周美人使過的人,她竟然收在自己宮裏,也不怕給自個兒添堵。太妃卻笑,如今周美人已經去了,怕是瞧著高興才是。

「倒也奇怪,她來這兒做什麼?」荷心納悶,這采月樓常年沒人來,但凡是有人來,也是平日裏無趣了來走走,也不會挑著大雪的天兒,倘若不是先知道太妃要來,就連道兒上的積雪也沒人清掃的,今兒怎麼她偏來了。

「有人喜歡這地兒是好事,代宮都百廢俱興了,唯有這采月樓還秉持著這最初的模樣兒,她喜歡這素凈的地兒,心自然是好的……」太妃說著,荷心想著,前頭還囑咐著她提防著狐媚子,怎麼這會子又替人說起好話兒來了。

太妃的眼睛總是那麼好看,不會隨著花容月貌的流逝而改變,那雙慧眸中總歸是透著她看不透的大道理。

「外頭雪大了,您往屋子裏坐著些吧!!」

竇漪房踩著地上積雪,一步一個腳印,瞧上去十分機靈。

今兒早起,藍衣她們偏要拉著竇漪房出門採摘紅梅,說是插在膽瓶裏頭格外好看,岑夫人喜歡紅梅,她們弄些回去,哄得夫人高興了,說不定還有賞賜。

竇漪房笑罵了她們幾個,說是掉錢眼兒裏頭了,幾個小丫頭打打鬧鬧的散了,也沒多計較。

到了中午的時候菡萏也說著想看那新摘的紅梅,只是連日家身子不好,所以沒有出門,這會子想去,可是還在病中所以也不能夠如願以償。

竇漪房心疼菡萏,所以答應菡萏等一會兒傍晚的時候她出來摘,菡萏高興了好一陣兒,竇漪房出門的時候她還特地交代說要那種含苞待放的,最好插在瓶子裏過個一兩天就會綻放的那種,那種最是清香,竇漪房笑著滿滿的答應了,就自個兒出門了。

踩在雪地裡,鞋襪都濕透了她也不曾在意,總之都是要回去換的,也不拘束著這些,左不過事辛苦著要用冷水洗衣裳,她還帶了一隻小瓶子來裝梅花瓣兒上的雪,說是蠲在土裏埋上個一兩年拿出來沏茶味道甘甜可口。

這些都是從前她娘教她的,她也曾說給菡萏他們聽,菡萏她們不信,還說竇漪房是在說笑,這茶水用什麼樣的水泡出來的不一樣,還非得這麼麻煩的去弄什麼梅花上面的雪水,竇漪房便和她們打了個賭了等到明年夏日的時候打開,必定讓她們吃一驚,幾個人應了這個賭注,還說要是輸了就要罰錢呢。

這雪地裡走著無疑是有些冰冷,只是想著要是賭注贏了幾個人拿著錢置辦一桌子美食,姊妹也不覺得苦了。

梅花枝頭上的那團白雪瞧上去就跟從前竇老伯家裏養的羊身上的羊毛一樣,看著就軟綿綿的。竇漪房墊著腳尖兒用八寶瓶子去接枝頭上的新雪,動作很是輕盈,身子還是夠不到,她便在旁邊找了一塊兒石頭來墊腳,這個人就站在那塊兒銀盤大的石頭上。

一團雪正好落進竇漪房手中的瓶子裏,只聽見周圍聲起,「恰似飛燕立玉盤」。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竇漪房嚇得腳一滑,那人身手敏捷的便過來將竇漪房整個人摟住,竇漪房腰肢順勢彎下,她揚起如雪般白皙,如梅般嬌艷的芙蓉面來,盯著那個面若冠玉的男子,竇漪房一下子就認出了眼前的男子。

不是別人,正是那個那天她剛入宮時連正眼也沒有瞧上一眼的劉恆。

她忙不及的從劉恆的懷裏掙脫出來,惶恐失措的雙手不知道往哪裏擱,急急忙忙的退後了兩步,跪在地上,「奴婢該死。」

劉恆似乎早料定竇漪房會躲她竟也沒有過多的反映,只是盯著她出神,「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裏?」

他面上的表情很平靜,沒有生氣只是想知道除了他和薄太妃還會有誰會沒事到這兒來。

「奴婢竇漪房,是雅蘭宮的宮女。」她低著腦袋八寶瓶早已放在了地上,面前還有兩株紅梅,劉恆不緊不慢的走到她面前,信手拾起她面前的一株紅梅,在手中把玩了好一陣兒,「你是雅蘭宮的宮女,本王記得初兒不喜歡梅花。」

竇漪房仍舊不敢抬頭,劉恆跟她說著話她不敢不回答,「奴婢不認識初兒這個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歡紅梅。」

劉恆饒有興趣的看著她,隨手帶著的摺扇信手挑起竇漪房的下頜,只為了看清她的臉,方才第一眼見她,隻覺得她素雅乾淨,彼時仔細瞧了,她竟有一絲嫵媚藏在眉眼之間。殷紅的唇被這寒冬凍得微微有些發紫,「我見猶憐。」他將那枝紅梅丟回竇漪房懷中,「起來吧!!初兒是王后的小字。」

竇漪房聽了一驚,即便是劉恆讓她起來她也不敢起來,還是跪在地上,又低下了頭,「奴婢有罪。奴婢不知是王后娘娘的小字,所以叫了……」

見她怯怯如此,劉恆心中竟不知從何生出的一絲心憐之意,他伸出一隻手來,「不知者無罪,起來吧!!」

盯著他伸出來的手愣愣的,慧眸睜了又眨,怔了一會兒,她終究是往後又退了一步,拾起地上的八寶瓶和梅枝,自己起了身,依舊是保持著五步的距離,她低著頭沒有多言,劉恆還停在空中的手竟顯得有些尷尬,竇漪房又輕輕福了身,「大王恕罪。」

他劍眉蹙起,只是凝視著他,心下卻是無比的平靜,而後他又從身後折下一枝白梅來插在竇漪房鬢邊,「紅色太艷,這雪白的正好襯你的芙蓉面。」

也不知紅梅近了臉龐,還是臉上早已燒起來,臉上緋紅一片,火辣辣的,她自己都感覺到了,她忙俯了身,匆匆忙忙的就跑了,就連落下了一張綉著海棠的絹子也不曾發覺,劉恆隨手撿了,擱在自己身上,一切都在薄太妃眼中遠遠的看著。

荷心瞧見薄太妃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心知主子是喜歡上這丫頭了,模樣那樣可人還這樣中規中矩,又能讓陳王后容得下,應當是個知禮的。

竇漪房捂著心口全然不顧泥雪飛濺到鞋襪裏面,隻覺得心頭突兀兀的跳著,臉上一片緋紅,到了幽蘭宮將花兒遞給菡萏了便折身回去。

蔚慕玉笑著走到竇漪房身邊,問了她今兒去哪兒,竇漪房才說自個兒去摘了紅梅,見她臉上緋紅一片,蔚慕玉笑說,「你瞧瞧,可是幽蘭宮的主子賞你酒吃了,這會子臉上還紅著呢。」

羞得竇漪房忙捂著臉轉了半面過去,急忙遮遮掩掩道,「一路上風雪吹的,凍紅了,死丫頭,不說關心著,你還取笑我啊!」

轉過身再看蔚慕玉的時候卻見人手裏拿著雪玉凍傷膏過來,見竇漪房這樣說,轉身就要走,「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小蹄子,活該凍壞你啊!!」

見慕玉要走,竇漪房唯恐惱了她了,連忙迎上去笑道,「好姐姐,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蔚慕玉還是扭著身子要躲他,竇漪房才要說要把昨兒才綉好的絹子送給她,蔚慕玉才笑著答應,可竇漪房滿身上下找遍了都沒見蹤跡,總想著是方才跑的太急了,絹子給掉了,所以沒有發現。說著又要出門去找。

蔚慕玉卻一把把她拉下坐著,「這會子又去找什麼,你瞧瞧你這一身的毛病,不說安安心心的養著,還出去凍成猴兒腚了才肯罷休?」說著便拿了絹子出來蘸著膏藥就在竇漪房臉上擦,還一面笑罵,「別人凍成怎麼樣了都是冰冰涼涼的,你這臉上還火燙著,可是受涼感冒了?」

竇漪房才又抹了一把自己的臉,火紅火紅的極是滾燙,擱不住忙藏了起來,直說夜深了自己要睡,蔚慕玉奈何不過,也隻好讓她去了。

夜裏昏昏暗暗的一盞燈,她順手摸著自己髮髻上還有東西,正是那朵白梅,細瞧了許久,腦中竟是劉恆的模樣。

大概是從來沒有男子對她這樣好過,她自嘲了兩句也便昏昏呼呼的睡了,第二天起來她將那白梅收在箱匣子裏,別的也不再管了。

第二天康氏的女兒便入宮了,巴巴兒的接到了蕙蘭宮住著,如今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就連太妃身邊的荷心姑姑也三天兩頭的過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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