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頌》第一百零八章 盛怒之下
正想蔚慕玉怎麼這麼慢的時候,一名蔚慕玉的派來的侍女,告訴她們說,「玉良人睏倦,想要小憩,她夫人和各位姐姐先去遊玩。」束離原來是從正門進入邢山小築的,但這一次,衛兵帶他從偏門走進去。偏門人少,衛兵和守衛打了招呼,就徑直帶著他走了進去。
進入到小築,穿過迴廊,他們就來到了一所小樓裡。室內陰暗,在束離看來,這間小樓的風水極為不好!!他開始有了一種不詳的感覺。又進入一間房間,只見房間正對中央的地方坐著一個人——玉良人。
不安蔓延遍全身,之前給竇漪房卜算地時候,他就感到了蔚慕玉對他的厭惡的目光。他不想惹上麻煩,於是立即下跪,恭敬地說道:「貧道參見娘娘。」
蔚慕玉示意衛兵退出去,才讓束離平身。
束離道謝,起身,誠心問道:「不知娘娘找貧道,所為何事?」
蔚慕玉淡淡道:「你除了會卜算,還會什麼?」
束離道:「貧道慚愧,別無他學。」
「那就給我卜一卦吧!!」不容束離不願,她接著說道,「生辰八字已準備好,就在你左手邊的茶幾上。」
束離無奈,拿起看過,又放回桌上,「請問娘娘想卜什麼?」
蔚慕玉說出了和竇漪房一樣的話:「命數。」
束離定了定神,從布袋裏拿出卜卦之物,做了跟剛才給竇漪房卜算時一樣的動作,也可稱之為儀式。片刻後,卜算有了結果。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陰鬱,但很快就舒展開了,恢復為平時的樣子。
「結果如何?」蔚慕玉問道,語氣中有幾分期待。
「大貴之相。」束離道。
「貴何及?」這次,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之意。有了竇漪房這個前車之鑒,她絕對不會讓束離含糊過去。
束離遲疑一會兒後說道:「娘娘必得隆寵,寵極六宮。」
蔚慕玉驚喜,連忙問道:「我能為後否?」
束離又遲疑了一會兒,蔚慕玉不想聽他說謊,於是警告道:「你最好如實說來。」
「是。」束離低下了頭,道,「娘娘並無母儀天下之相。」
蔚慕玉一驚,臉色陰沉,「為何?」
「貧道道行淺薄,具體看不出來。」
「真的?」
「出家人不打誑語。」
蔚慕玉心有不甘,又問道:「那竇夫人呢?她能尊貴到何等地步?」
束離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他看得出來,蔚慕玉對竇漪房有妒忌之心。如果他當時說了,反而是害了竇漪房。
可現如今蔚慕玉問起來,他又不能說謊,只能如實說來,「竇夫人有母儀之貌。」
這句話,像一支誅心箭,射入蔚慕玉心頭。疼,非常的疼!
束離無話,只是低著頭站著。
良久,蔚慕玉才從失落中緩過神來,「你走吧,今日之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束離頷首道:「遵命。」
之後,衛兵走了進來,帶走了束離。再次離開了邢山小築,可束離卻一點都不輕鬆。因為他察覺到了衛兵的惡意,或許蔚慕玉並不打算讓他活著離開。
果然,到來樹林裡,衛兵拔出劍。
束離面無懼色,明知故問,「你要殺我?」
衛兵笑道:「沒錯。」
束離冷冷道:「殺了貧道,你也活不了……」
衛兵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妖言惑眾!」
「貧道的話若是有假,玉良人有何必忌憚,讓你來殺滅口?」
衛兵怔住了,開始覺得他的話不無道理。
束離繼續說道:「你受過傷,傷在肩膀,嗯……」束離動了動手指,「是從馬背上摔下來的吧!!」
衛兵看著他,目露驚訝之色。
束離得意的笑了,「如果這樣你還不信貧道,貧道還知道更多……」
接著,束離竟然說出來衛兵的名字,哪裏人士,家中人口等信息。
衛兵徹底拜服,丟掉手裏的劍,跪了下來,懇求束離救命。
束離心理終是鬆了一口氣……
一炷香的時間後,衛兵回到小築。
「解決來嗎?」蔚慕玉問道。
「解決了……」衛兵說。
事實上,他認為束離是活神仙,殺了他會遭報應,所以放走了束離。
他的回答,因為心虛而底氣不足,眼神也有點恍惚。只不過,蔚慕玉情緒低落,並沒有察覺,就讓衛兵退下了。
為什麼!為什麼竇漪房能成為王后她卻不能?她哪一點比不上竇漪房?
很快,蔚慕玉就恍然大悟——孩子!
竇漪房有孩子,而她沒有……
她忽然感到內心悲涼。這段日子來,她獨享恩寵,卻始終懷不上龍種。
為什麼會這樣?寒意襲遍全身,明眸裡顯露出了惶恐害怕之色。不,不可能的!
她想到了什麼?什麼會讓她如此不安?
她想到了自己無法懷孕。但她很快搖了搖頭,把這個可怕的念頭拋出腦袋。
不可能是這個原因……只是運氣差了一點而已……我還是有機會懷上龍種的,只要能和大王在一起……
無邊的夜色籠罩了大地,夜空中的幾顆疏星忽隱忽現。明天剛剛從雲朵裡露臉,正掛在樹梢上。晚風有些微寒,卻帶來了木葉的芬芳。
竇漪房和劉恆在花園裏散步,安靜祥和的氣氛令他們心平氣和。劉恆興緻勃勃地向竇漪房講述邢山演武的情形,竇漪房很感興趣,隻嘆自己是女兒身,不能前去觀看。
「要不明日本王帶你去吧!!」
「那如何使得?讓大王為了妾身壞了規矩,大臣們要怪妾身迷惑大王了……」
「他們敢?」
竇漪房握住劉恆的手,深情款款地看著他,柔聲道:「大王的講述,已經讓妾身有如身臨其境了……」
劉恆的眼裏亦是十分柔情,看到竇漪房的雲鬢有些被風吹得凌亂,便為她捋整齊。一舉一動,都極盡溫柔,柔情似水。
「冷不冷?」
「有點兒。」
「我們回去吧!!」
「嗯。」
……
今夜,雖然劉恆想要在她這裏過夜,但竇漪房不打算留下劉恆。有今晚的散步,她已經很滿足了。
「大王還是去玉良人那裏吧!!」
「你總是為別人著想,你自己呢?」
「妾身不是有大王嗎?」
劉恆心中一暖,低頭吻上了竇漪房的唇。
看著竇漪房入睡之後,劉恆才動身前往蔚慕玉處。
蔚慕玉還沒入睡,劉恆有些驚奇,「你知道孤要來?」
「妾身不知道。」
「可你好像在等孤。」
「妾身已經習慣了等待大王了……」
她的眼裏帶著幾分哀怨,看著令人憐憫。
劉恆將她一把抱起,走向溫暖、柔軟的床榻。
晨霧迷漫,又冷又濕。這天還沒亮,屋裏的燈先亮了。蔚慕玉正在為劉恆穿上衣服,整理儀容儀錶。
「大王,又不是上朝,怎麼早就要去圍場了嗎?」蔚慕玉有些埋怨地說道。
「將士們也不是一樣早起,孤怎麼能落後?對了,你的熏香還有沒有?前日漪房跟孤說,她喜歡這香味……」
「哦,妾身離宮匆忙,未能帶來,等回到宮中,再拿去給她好了……」
「也好!!」
說話間,劉恆穿好了衣服。
「你再睡會兒吧,孤先走了……」
「妾身恭送大王。」
柔情的目送劉恆離去後,目光又變得冰冷。
竇漪房為什麼突然要她的香?難不成她也想用這香勾引大王?
竇漪房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她只是單純的喜歡而已,但蔚慕玉卻不這麼認為。她漸漸覺得竇漪房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單純,或許竇漪房的心機更深,而且深不可測。
再想到束離的卦象,她開始覺得竇漪房十分令人討厭。
「竇漪房,虧我這麼信任你,把你當做姐妹,你卻對我使詭計……看我得寵,你嫉妒了嗎?」蔚慕玉咬著牙說道。
……
早晨的陽光碟機散了濃霧,但風依舊寒涼。
劉恆穿著甲胄,騎著白色駿馬,立在寒風中。風吹拂他身後的披風,十分飄逸。
陣勢列好……旌旗隨風翩舞,獵獵作響。將士們精神抖擻,耀武揚威,等候檢閱。劉恆騎著馬,在一個個方陣隻間穿行閱兵。
演武開始,三軍擂鼓助勢。頓時整齊劃一的鼓聲響徹雲霄。劉恆來到了高台之上,俯瞰陣營。
校場中,一名小將挺槍躍馬而出,自報姓名厚,問何人敢來戰。
另一陣營中,也是一名小將,衝到較場裡,立馬橫刀,朗聲道:「我來應戰!」
兩人攪在一起,兩般兵器,各顯神威,毫不相讓,引得眾將士喝彩連連。
劉恆看得非常高興,欣慰不已。軍中有如此將才,不愁代國後繼無人。
正看的興處,劉恆忽然眼前一白,雖然很快復明,但虛汗滿額,身子亦感無力,隻覺得身上的甲胄倍感沉重。
「大王,你沒事吧?」身邊的萬全問道。他已察覺劉恆的異樣。
劉恆搖了搖頭,雖然想要堅持,但身子終是倒了下來。
「塊來人,扶大王回去,傳太醫!」萬全慌忙喊道。
邢山小築。
劉恆喝了葯,就睡了下去。竇漪房和蔚慕玉聽說劉恆在校場病倒,匆忙趕來。萬全正在大堂裡侯著,兩人到來,便詢問大王的情況。
「太醫說大王這些日子過於勞累,休息一日便可,請二位娘娘放心。」
聽他這麼一說,竇漪房和蔚慕玉都送了一口氣。
「我能進去看看大王嗎?」竇漪房問。
「大王剛入睡……」
「放心,不會吵到他啊!」
萬全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