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硯的表情有些怪異。

沐如依看出來了，但是現在也沒有心思多去揣測。

她甩開男人的手，轉身欲走。

君硯滿臉無奈，無奈到甚至想笑。

他實在不明白，是什麼給了她這樣的錯覺，猜到了羅湘君身上。

「為什麼會說是羅湘君？」君硯擋住沐如依的去路。

沐如依冷眼睨他：「君硯，如果這件事不說清楚，我們就算了吧。」

話音未落，她已經垂眸去取自己右手中指的鑽戒。

君硯想也沒想的扣住她的手腕，臉色是今晚以來前所未有的難看。

「沐如依！這個不準取！給我戴好！」

求婚戒指，怎麼能取？

沐如依看他的眼神冷淡而理智到極點。

「城西君源，不打算和我交代一下？羅湘君就羅湘君，你如果老老實實的和我說，我自認為我沐如依也沒那麼小氣。」

就像時海霖那個棒槌說的，誰還沒有個前任呢？

君硯咬緊後槽牙，目光隱忍掙扎。

過了幾秒，才道：「不是羅湘君。」

沐如依冷笑：「居然還沒有我不知道的其他女人，君大少挺忙，年少時忙著臥薪嘗膽的爭權，還要忙著暗戀小姑娘。」

君硯表情更加怪異了。

他妥協的問沐如依：「城西君源的別墅，你進去過嗎？」

「我沒秘密沒鑰匙，怎麼進？私闖民宅犯法的，我有常識。」

「上車。」君硯沖跑車的方向偏了一下頭。

沐如依冷淡的看著他，沒有動。

他叫上車就上車？

君硯嘆了口氣，拉著她的手走。

「你不是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我帶你去看。」

……

車內是一片寂靜。

沐如依坐在副駕駛位上，打開車窗，晚風吹在臉上，那微薄的酒意完全清醒過來。

跑車停在小別墅前。

君硯帶著沐如依到密碼鎖前，輸入密碼。

是沐如依熟悉的一串數字：【0816】

又是這串數字。

這串數字對君硯來說，有多重要？

代表什麼呢？

他和他那個埋在內心深處的白月光的紀念日？

想到這裏，沐如依心口生疼。

別墅內長久沒有人居住，即使定期叫了傭人打掃，依然會有灰塵味。

沐如依再一次看到那副羅湘君畫的油畫，覺得格外的刺眼。

「在樓上。」

君硯拉著沐如依踏上旋轉樓梯往上走。

沐如依想甩開君硯的手，沒能成功。

這別墅建得早，當時沒有修室內電梯，君硯不在這裏住，也沒有自己再加電梯。

三樓盡頭一個不起眼的房間，房間門上掛著一把不合時宜的老式大鎖。

顯得有幾分古老，又多了幾分珍重和儀式感。

君硯拿鑰匙打開鐵鎖。

「開門進去看看。」君硯依靠著牆壁，「我在外面等你。」

「你為什麼不進去？害怕隱藏不住你對你那位白月光的愛？」

君硯卻是認真的看著她，回答：「是。」

沐如依氣得差點吐血。

是？

他還說是！

見沐如依推門，君硯突然道：「如依，我不想嚇到你。」

沐如依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抬腳進門。

打開燈，往裏走幾步。

她震驚在原地。

牆上，全是她的照片！

她站在學校領獎台上，面無表情的領獎，因為她總覺得把獎狀舉在胸前拍照和監獄的罪犯拿著自己的牌子拍照沒有區別；

她從學校大門出來，嘴角吊著棒棒糖，馬尾隨著步子飛揚；

她才和幾個煞筆公子哥打了架，眉眼間都是肆意和不屑；

她穿著冰鞋和舞衣在的冰場上旋轉，意氣風發；

……

還有一張照片，很奇怪。

她笑靨如花，看動作和表情像是在撒嬌，照片明顯是被截掉了一部分。

為什麼被截掉？

沐如依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她當時應該是在對謝欽宵撒嬌。

被截掉的人是謝欽宵。

一旦發現端疑，就會注意到更多的線索。

她看到，其中幾張照片是她十七歲時跟著父母到君家參加宴會時，她當時偷偷的和謝欽宵在君家的花園見面……

君硯他當時在附近？

他……

他拍了她的照片……在她和謝欽宵曖昧不清的時候？

沐如依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麼驚人的秘密，整個瞳孔放大，張著嘴發不出聲來。

除了照片，還有一些水彩和彩鉛速寫的畫。

那些畫的主人公都是她。

年齡更小的她。

大概才……高一？

還是初三？

沐如依自己都記不清了。

這個地方讓沐如依想起羅湘君說的那個詞：

秘密基地。

隱藏於市，不可見人，這才叫秘密基地。

……

君硯感覺度秒如年。

不知道沐如依看到裏面後會是什麼反應，但是他又不敢去看。

心中煩躁想吸煙，又想起沐如依嬌氣，不喜歡室內煙味，就作罷。

不知過了多久，沐如依終於走了出來。

女人的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目光落在君硯身上，帶著幾分欲言又止。

君硯很沉得住氣，等著她開口。

沐如依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真相讓她有些吃不消。

搞了半天，結果君硯藏著的人，是她！

她之前的所作所為就好像是來搞笑的！

沐如依舔了舔唇：「你……你為什麼不直接給我說？我之前問過你兩次。」

「不想你被嚇到。」君硯直勾勾的看著沐如依，問，「害怕嗎？」

沐如依不明白：「為什麼要害怕？」

君硯走過去，將沐如依困在身體和牆壁之間。

就像是對待獵物，想圈養起來，慢慢的享用。

「如依，謝欽宵是我表弟，我偷偷盯著你的時候，知道你和謝欽宵的關係。」

沐如依睫毛微顫。

他毫無保留的剖白，令人震驚。

「如依，你是謝欽宵女朋友的時候，我就窺視你，盼著你們分手，做夢都想把你搶過來。」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女人的臉頰，指尖儘是溫柔和憐愛。

「如依，我不想你知道我像一個卑劣的變態。我怕你被我嚇跑。」

他像是一頭竭盡全力卻無可奈何的猛獸，最終只有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以博得最後的同情和憐憫。

沐如依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給脹滿，她垂在身側的手指慢慢的收攏。

「我……」

「這樣的我，你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