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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獵影者》第17幕 月色下的夜襲
那身影攀爬得飛快,很快便翻到城牆之上。在夜裏,城牆上一般不會有巡守的士兵,士兵都分佈在城牆上的角樓和閣樓裡、以及下方的城門口。

獵影者翻上來的地方,正是城牆上兩座閣樓之間的位置,這裏不會被守城禁軍發現。

獵影者眺望西都,黑色的身形後配明月,頗具有畫卷般的美感。

很快,他鎖定了一個方向。

翻身下牆,雙手上覆蓋著青色的鎧甲,極好地扣住了牆面——天青神甲是他的最大殺手鐧,在這處處皆是險境,一差便是死局的地方,他沒有再隱藏。

落地後,便向著方才認準的方向飛速前進。這西都雖有「不夜之城」的稱呼,但在夜裏,還是沒多少人家會點著燈的,街道上也沒有很多人。雖說如此,但獵影者走的基本都是小巷,這是他的性格使然。

這西都作為隴唐的國都,更是天下第一城,龐大無比,獵影者走街串巷,用了將近三刻鐘的時間,才來到了那座宅院的門外。

獵影者抬頭,看著宅院大門上高懸的匾額,冷笑一聲。

「住得可真不錯啊——」

只是顯而易見的,在獵影者的眼中卻有著一份莫名其妙的、而又極為深沉的悲傷。

「你的好日子,過到頭了。」

獵影者眼底的悲哀收起,換上的是沉重的殺意。

他盯準前牆之上,用力一躍,便落到了壁頂上,巨大的衝擊力將壁頂的浮雕都崩碎了一些。

站定後,獵影者的目光就立刻鎖定在了大堂之中。

大堂裡,放著一張鎏金大椅,一個男人此時端坐在大椅上,背對著外面,手中一卷書冊,正在研讀,好像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已有一個殺手正在緊盯著他。

獵影者又一聲冷笑,又用力一躍,落在院中,直身站定後,緩緩走進大堂之內。同時,腰間鋼刀已經被拔出,置於身側,斜指地面。刀面上被月光一照,現出寸寸寒光。

「來了?」

在獵影者剛走進大堂、還距離鎏金大椅有十餘步之時,那端坐大椅上的男人好像感覺到了獵影者的靠近,開口說話。

「哼,你好像知道我會來?」獵影者問,語氣裡卻有著些得意,畢竟這十餘步的距離,足夠他在瞬息間跨越而至。反正此時最後一個仇人已就在眼前,就在自己掌控之中,他也就並不介意與之聊上幾句。

「你當然會來,這是我所預料到的。只是,沒想到,你竟來得這麼快。」

「哼,你們這些人,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我還嫌自己來得太慢,讓你們多過了這麼多年的安生日子。」

「呵呵,你好像覺得自己做得很對啊?獵影者,你擅動私刑,不問那些人罪至不至死,便隨意殺戮,你以為你是正義嗎?你雖號稱替家門復仇,卻濫殺無辜,將那些本來無關此事的家人老小牽扯其中,你和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你本可以據證上書,揭發他們罪行,卻偏偏動用這極端方式枉殺生靈,你這行徑與畜生何異?

「獵影者,你不是正義,你只是個借正義外衣掩蓋罪行的惡徒!」

那男人厲聲斥責,將獵影者的罪行數了個乾淨。

獵影者聽著這些話,臉色越發的難看,怒意直上心頭。

「我確實不是正義,可是你又算什麼東西?你背師叛道,夥同宋材等人構陷我父,你是什麼心腸?你心狠手辣,不惜滅我全家,隻為保全自己,你是不是畜生?你什麼東西,

有資格指斥我為畜生?我告訴你,這天下人都可以說我,說我冷血,說我嗜殺,只有你們,沒資格!

「哼,你如今已落入我的手中,竟還敢在我面前大言炎炎,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

獵影者也是怒聲反喝,身軀因憤怒而顫抖起來。

「哈哈哈哈——」但那男人卻突然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獵影者輕蔑地問。在他眼中,這只是此人死前的作威罷了。

「我笑,你已深陷局中,卻不自知。我笑,你連仇人都不認得,卻妄言要報仇雪恨。」

男人的話很莫名其妙,可是獵影者卻從中聽出了什麼,臉色頓時一變,他隻一細想,便立刻醒悟。

「什麼意思?難道說,你不是——」獵影者試探地問,語氣間已是防備,身形也已成防備狀,左腳向後撤了半步。

「哈哈——」男人終於從大椅上站了起來,轉過身,看向獵影者,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他不適合這樣的場面,所以,我來替他會會你。」

「你是何人?」獵影者鋼刀護在身前,動作和神情滿是謹慎和戒備。雖然不知此人是誰,但他感覺到了此人身上渾厚的內力,以及此人眼中甚於自己的殺伐之意。此時,獵影者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此人危險,極端的危險!他若應對有所閃失,可能今日會離不開這裏。

「隴唐六府大將軍,洛汝州。」

男人鏗鏘有力地說出自己的名號,原來此人正是洛汝州。他在佈防好兵力後,便按洛涼庭所安置,坐在了這大堂之中。

洛汝州說著,一步步走近獵影者。

獵影者此時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可能已經暴露,洛汝州這才會提前自己一步,在這府中等候。

想明白了這一點,獵影者立刻一刀劈出,直指洛汝州面門而去。他本也不想濫殺與此事無關的無辜之人,可他已不能留手,失誤,便是死局。

洛汝州當然不會認為獵影者會束手就擒,早想到會有此刀。於是立刻退了一步,避開這一刀。

獵影者一看洛汝州退了,暗喜,立刻撤身而逃。洛汝州見狀,立刻追上。

獵影者來到大門前方,奮力一躍,直接躍過了前牆。可他剛落地,卻聽見從右側空中傳來了一聲呼喊:「獵影者!」

獵影者向那方向一看,卻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

在那方向的一座房屋頂上,月色下,一個人正身站立,正盯著獵影者——正是大掌事,洛涼庭。

「你——我見過你。在萬州的時候。」

獵影者認出了洛涼庭。此時,他已知道,這一片區域,已經被隴唐禁軍包圍控制,想偷偷溜走,已經不現實了。現在,他只能選擇強行突圍。

「本座是東歧書院大掌事,洛涼庭。受隴唐皇帝之邀,查辦獵影者案。獵影者,你已經被包圍了,束手就擒,別白費力氣。」洛涼庭冷聲說。

「束手就擒——」獵影者環顧四周,此時洛汝州也已經躍上了府院前牆,俯視著他。

「你在說什麼笑話。」

「難道你還認為,自己能跑嗎?」洛涼庭問。他很自信,光是自己加上洛汝州和龍微,這世上都難有人能抗衡,況且周圍還佈防著大量隴唐禁軍。

「不試試,怎麼知道?」

獵影者的周身亮起了青色光芒,左手腕處青雲令,也在亮著極為璀璨的青光。天青神甲,這是他突圍的底氣。

「你們應該知道我師承唐門天才唐清了吧,也應該知道我身上有著唐門至寶天青神甲,不過哪怕是如今的唐門中人,都不知道天青神甲的真正威力。現在,就請你們嘗嘗!」

獵影者大喝,身上青光大放光芒,一道道光束從手腕處青雲令中飛出,落到他身上,變為一片片鎧甲覆蓋住身軀。瞬息間,青色的鎧甲已將獵影者完全包裹在內,身披天青神甲的獵影者,威勢明顯高了數倍。

天青神甲是一套完整的鎧甲,就連首鎧都有異獸樣的面具搭配,整體呈青色,上有雲紋和獸形浮雕。天青神甲是輕鎧,鎧身並不厚重,卻感覺格外緊實。獸雕不張揚,卻非常威嚴。首鎧面具雙目處的空洞裏,露出了獵影者綻放著藍光的眼睛。

天青神甲覆體,獵影者立刻做出動作,雙手探出,分別直指洛家兄弟的方向,自神甲雙臂的消息口中,十數道寒光射出,閃爍如電。

洛家兄弟立刻做出反應,側身躲避。獵影者卻在此時,向著左側疾速跑去。

「不能讓他跑了!」洛涼庭大喊。

「當然。」

洛汝州應聲,隨後立刻在牆壁、房屋頂上跳躍,不斷追趕獵影者。

「微兒,繞路。」洛涼庭吩咐完後,便飛入空中,也追了上去。

龍微應聲,立刻跳到地面,鑽進了旁邊的小巷。

「眾軍向獵影者方向靠近,以圍堵為主,不要貿然出擊,避免無謂犧牲。」

洛汝州的聲音在小巷中埋伏的禁軍將士們耳邊響起,眾軍得令,立刻行動起來。

幾人在城中繞了幾個彎,鑽了數條小巷,期間獵影者不斷甩出暗器,但都被洛涼庭、洛汝州盡數躲過。

「汝州,把他往城外趕,城裏一時之間沒辦法完全封街,別讓他傷害到百姓。」洛涼庭吩咐。難怪三人追趕著,一路來沒碰到過人,原來是早被洛汝州帶人封街趕回家了。

「好。哥,能下死手嗎?這傢夥的暗器太煩人了。」洛汝州高聲喊道。同時,還躲過了兩根飛針。

「可別打到百姓家裏。」洛涼庭道。

「放心吧,我最小心了。」

洛汝州眼中亮起光芒,一躍而起,雙手搓出一顆白色氣勁凝成的球,右手帶著白球推出,白球徑直打向獵影者。這是洛汝州天罡拳的遠程用法。

白球襲來,獵影者感覺身後勁風呼嘯,回頭便看到白球已經撲面而至。這拳來得太快,獵影者已無處可躲。

「啊——」獵影者雙臂交於身前,硬抗下這拳。白球在獵影者身上炸開,白色氣勁立刻席捲他周身上下。

接下後,獵影者不由得大喘了口氣,隨後又向著洛汝州甩出了三枚梅花鏢。洛汝州見狀,立刻落到一間房屋頂上,躲開了攻擊。

獵影者甩出梅花鏢後,便立刻轉身又逃。

「還想走?密天羅網。」

洛涼庭也出手了,黃色光芒化做絲線,在空中編成大網,朝獵影者籠罩而去。

獵影者回頭一看,見是密天羅網,於是心中一橫,狠狠說道:「暴雨流星!」

他雙手不斷掏出許多暗器飛刀,然後盡數扔出,向著大網切割而去。獵影者明確感覺這大網上蘊含的力量要甚於上次,故而也不再留手。「暴雨流星」是天青神甲專有的暗器手法,是用若乾把天青飛刀組成的強大攻擊,殺傷力極強。

飛刀切割大網而過,將大網破壞殆盡。飛刀穿過大網,又接著朝洛涼庭殺去。

洛涼庭冷哼一聲,凝結出一個護罩護住自己,金色護罩如水晶般晶瑩剔透。飛刀落在護罩上,不僅沒能毀之分毫,反而被盡數彈開。這是金光守護,東歧書院頂尖防禦技。

獵影者非常驚愕,這天青神甲幾大殺招之一的暴雨流星,竟不能撼動那護罩分毫。但獵影者也沒有過度沉浸於這驚愕之中,仍舊是立刻轉身逃離。洛家兄弟在後面,緊追不捨。

很快,獵影者三人逃亡追趕之間,從小巷進到了一條大道裡。獵影者率先進入,卻在那一瞬間感覺從自己的左側傳來了一股勁風。獵影者看向左邊,卻只見一個身影向自己衝撞而來。那身影的衝撞力極強,立刻將獵影者頂飛。

獵影者慘叫一聲,飛了數十步後才落地,翻滾幾圈後,才調整好身形,看向衝撞的方向。

在那方位上,龍微活動了一下肩膀,滿臉笑意。打起架來,他可當仁不讓。

「龍息!」龍微猛一吸氣,一口龍息吐出,粗達兩丈的龍息以勢不可擋之威撲向獵影者。

獵影者難以躲避此招,只能動用天青神甲所有的防禦能力,再次硬抗此招。龍息過後,天青神甲上光芒連連閃爍,這是天青神甲正在消化龍息的表現。

這記龍息的殺傷力不算很高,但卻把獵影者擊退了數步,並且導致了他短暫的停滯。而就是在這停滯的期間,獵影者腳下突然亮起一個碩大的紫色光陣。光陣中飛出數十條紫色鎖鏈,牢牢地鎖住了獵影者,使他動彈不得。

而此時,從大道的另一側的一條小巷裏,唐嫣輕笑著走出。她早就得到洛涼庭指示,在附近埋伏。對付這唐門至寶,還是她這唐門真傳弟子清楚門道。

「獵影者,天青神甲雖是唐門至寶,可也並非完全無法鉗製。數千年的時間裏,天青神甲早已不是無敵,況且你一介宵小,如何能發揮出天青神甲的威力?束手就擒,將天青神甲交還唐門。」唐嫣道。

「哼,休想。天青神甲落在你唐門,數千年來都無人能夠鍛造,簡直是恥辱。」獵影者反駁。

「哼,狂妄小兒,還不領罪?」

唐嫣也怒了,唐門暗器從她手中飛出。

洛家兄弟此時也追了上來,四人一起圍攻獵影者。獵影者被腳下大陣束縛,只能利用天青神甲的防禦力來硬抗,並用暗器不斷還擊。

「怎麼回事?天青神甲的威力好像越來越弱了。」獵影者心中想著,他對洛涼庭四人的攻擊,已經越來越難以招架。

「獵影者,感覺如何?我的暗器上已經滲透進了我的毒,你應該聽說過,萬寶琉璃毒,專克天青神甲一類的寶物,能壓製寶物的力量。沒了天青神甲,你算什麼?」唐嫣笑道。

四人加緊了對獵影者的圍攻。龍微與洛汝州均是主修攻擊力的,他二人成了主攻手。洛涼庭能力全面,在此時更多的承擔了控場和幫助其他人抵擋獵影者的暗器。唐嫣則主要用萬寶琉璃毒削弱天青神甲的能力。

而獵影者因為修為緣故,一些天青神甲的強大能力無法使用,暗器又傷不了早有準備的四人——暗器、暗器,當然是使陰招的時候效果才好。由而,獵影者逐漸被完全壓製。

「啊!」

將近兩刻鐘後,隨著一聲慘叫,獵影者被洛汝州一拳轟飛,連身上的紫色鎖鏈都崩碎了。獵影者順著大道飛出百步後撞在城牆上,撞出了一個大坑,並貼著城牆落到了地上,如爛泥般靠著城牆。

洛涼庭四人立刻閃身來到獵影者身前。

此時的獵影者身上的天青神甲,已經因為破損,自動消散成光芒,流入青雲令中。顯露出本體的獵影者,渾身上下都有傷口,黑色鬥篷和裏面的勁裝已有多處破損。他吐出許多血,臉色蒼白,已無力反抗。

天青神甲雖然強大,但獵影者本身修為不算高深,在四大高手——尤其是洛汝州、龍微這樣當世名列前茅的攻擊手圍攻之下,撐過兩刻鐘,屬實是不易。而看看戰鬥中心的那處路面,現已是千瘡百孔。

洛涼庭走近獵影者,俯視著他,冷聲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是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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