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砰」的一聲響，唐湘回過頭，就對上一張齜牙咧嘴的臉。

這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大概是不想人看穿身份，穿著一身男裝，嘴唇上面還貼了假鬍子，此時假鬍子開了膠，只剩一絲還黏在上面，固執的不肯掉落下來。

唐湘抽了抽嘴角，這易容也太劣質了，簡直把人的智商放在地上摩擦又摩擦。

看看那清晰的耳洞，看看那光滑的脖頸，得是多重的眼疾能把這看成男人？

很明顯，老闆娘也看出來了，此時老闆娘就這麼無奈的站在一邊看著她從地上爬起來，「我說姑娘，看你也不缺這幾文錢的樣子，你跑什麼啊？」

五個包子一共才十五文，這姑娘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她見過，一尺就不只這個價。

姑娘臉色很是難看，執著的糾正，「什麼姑娘，你看好了，小爺是男人！」

老闆娘，「...是是是，這位爺，誠惠十五文。」

姑娘臉又紅了，支支吾吾，「那個，我，我沒錢。」

有錢她剛剛就不用跑了，還摔了個大馬趴，不夠丟人。

她抬頭看向唐湘，正好與唐湘四目相對，姑娘呲牙一笑，「那個，這位姐姐，您看著真面善，要不，您借我十五文，我有錢了就還給你，怎麼樣？」

「不借。」

唐湘回答的簡單利落，轉回頭，不再看她。

姑娘臉一僵，噘了噘嘴，只能求老闆娘，「老闆娘，我真沒錢，先賒帳行不行？」

「不行。」

老闆娘臉比唐湘還臭。

姑娘當即可憐兮兮哭起來，講述起自己悲慘身世，「老闆娘你有所不知，小生本是京城人士，家道中落來這邊投親，沒承想親戚都不在了，身上的銀子也被偷了，嗚嗚嗚，未婚妻也嫌棄我窮跟別人成親了，我真是太慘了！」

老闆娘不為所動。

「姑娘，你鬍子掉了。」

姑娘：...

她摸摸自己的假鬍子，本來還沾著一絲的鬍子被這一摸，這回真的掉了。

看著手上的鬍子，姑娘嚎啕大哭，「天啊，養了這麼久的鬍子都離我而去，我死了算了！」

說著，拔腿就往外頭沖。

被老闆娘一把揪住了命令的後脖頸。

「別東拉西扯了，說吧，你拿什麼抵債。」

姑娘嘆口氣，終於算認命了。

「好吧好吧，我認了，放開吧，我不跑。」

她拍拍身上的灰塵，在自己身上一通亂摸，身上啥也沒有，她攤開雙手，一臉無辜。

老闆娘：...

「你這身衣裳不錯。」

姑娘當即環胸，一副警惕的模樣，「你，你想幹什麼，休想覬覦我的美色。」

老闆娘翻了個白眼，「你不是沒錢，這身衣服還能值幾個錢。」

「不行，脫了我穿什麼？」

她一個姑娘家家的，光著上街嗎？

唐湘看戲看的熱鬧，這時衣袖被人扯了一下，「娘，咱們要不要幫幫這姑娘？」

顧婉小小聲，大概覺得自己這個要求無理，臉紅成一片。

唐湘愣了下，她壓根就沒覺得有啥了不得，脫個外衣算個什麼事，可對這時代的女人來說，似乎還是有些嚴重。

但她跟這姑娘又不認識，這世上也不是就他們是好人，說不準老闆娘心一軟不要了呢，或者給她件舊衣服，或者乾脆留她下來幹活。

總有辦法的嘛，她當什麼大頭蒜。

然而，這姑娘耳朵尖的很，顧婉壓低的聲音還是被她聽到了，她立馬抓住唐湘衣擺，誇張的哭嚎卻看不見一滴眼淚，「姐姐，姐姐你幫幫我，念在咱們都是女人，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我能。」

唐湘很鄭重。

「不，你不能。」

「我能！」

唐湘瞪她一眼，看到家裏的幾小隻都眼露同情，她長舒口氣。

「幫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拿什麼還我？」

「我...要不我給你表演個胸口碎大石？」

唐湘起身幫她付了十五文給老闆娘，帶著孩子就往外走，「你自己玩吧！」

她可沒那興趣。

今天就算她當一回好人。

但這姑娘明顯不這麼想，看他們走了，立馬跟了上來，「姐姐，姐姐你們去哪兒啊？」

「別跟著我們。」

唐湘回頭警告。

姑娘卻不聽，還亦步亦趨跟著。

唐湘掃了幾小隻一眼，示意他們走快點，她感覺，他們被這女人沾上了。

果然，他們走到哪身後的人就跟到哪兒，回頭看她，她就可憐巴巴站在那。

唐湘：...

今天真背，難道那小錦鯉罩子又鬆動了？

被她念叨的周明瑾此時跟唐甜都在縣城，那天唐湘警告她後，她心裏不安，連夜逃到了縣城。

她沒有選擇回家，周家住府城，離這裏太遠了。

她之前測試過，周明瑾離討厭的人越近，效果越好，相反，離的遠了，效果越微弱。

唐湘那傢夥日子過的那麼好，她不甘心。

周家在縣城有別苑，當初周書青會碰到她也是因此，住在這裏，敵在明她在暗，就不信唐湘還能找到她。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如今的唐湘讓她有些發怵，越是這樣，她心中執念越重，從前，她一直是想要讓她身敗名裂，可現在，她覺得這個人不能留了。

「夫人！」

下人進門行禮，「夫人，人已經安排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唐甜點頭，「都按要求找的人吧？要是出什麼紕漏，別怪我沒提醒你。」

下人縮了縮脖子，「夫人放心，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這種事做了不只一次兩次，肯定能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務。」

「那就好，叫他們即刻出發吧！」

她現在一刻也等不下去，指望明瑾那越發不管的詛咒，還不如親自動手來的痛快。

下人應聲離去，周明瑾在門外探出半個腦瓜，看著面色陰沉的唐甜，小手攥成拳頭。

娘是不是覺得她沒用了？

以後還會對她好嗎？

她調頭跑開，心裏越發記恨唐湘，都怪那個女人，為什麼自己怎麼詛咒她都不行，她就不能像別人一樣乖乖的嗎？

唐湘不知她這想法，若知道定然很無語。

難道她要乖乖的站在那裏任由他們欺負嗎，真以為地球圍著他們娘倆轉？

若許曾經是的，但現在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