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惠娣目瞪口呆，她急沖沖的趕過來，身份證戶口薄什麼都沒帶。確實沒法子證明自己和女兒的關係。

「行，行，我回去叫我老殷一起過來！」

呂廠長笑眯眯：「好好好。」

等葛惠娣拉著老公殷常順再來時，廠長辦公室已經關門了。

葛惠娣敲了半天門不見人，拉著經過的人問：「你們廠長呢？」

「廠長？」馮瑞珠笑笑，「廠長忙著呢。又要開會又要巡廠，我哪兒知道他在哪裏？」

「那你幫我把他找出來。我找他有急事。」

馮瑞珠一把扯開她道：「我是財務。不是廠長秘書。我也沒義務和權力幫你找人。再說了，您哪位啊？在我們廠辦公室亂逛，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葛慧娣正要光火，好歹她男人知道輕重，攔住她勸：「廠長不在咱們改天再來。這兒可是國紡廠，不是你撒潑的地方。」

殷常順進廠子的時候可看清楚了。廠裡除了女工，也有不少年輕力壯的男人。他赤手空拳的敵不過啊。

葛慧娣往地上唾了一口：「我就不信逮不著你們廠長。你們等著！」

說完她氣洶洶的拖著男人昂首走了。

馮瑞珠心裡冷笑：你們想找到婉琴？做夢。

她轉身進了財務科關緊門，呂廠長探出頭問：「怎麼樣？打發走了沒？」

「走了。」

馮瑞珠給領導續了茶，擔憂道：「婉琴直接去了上海也不是個法子。萬一他們找到上海去——上海的模特隊就那一個。找起來還是挺容易的呢。」

呂廠長喝了茶道：「一步步走吧。」

他瞅瞅馮瑞珠：「聽說你也要辭職？」

馮瑞珠不好意思的笑笑：「廠長，我……」

「唉。」呂廠長重重的合上茶蓋。沒好氣的道，「早知道我就不該貪秦華那些菜。好人做不得啊，你看看。你們幾個出去一趟，一個個都想飛了。我就沒想到秦華她怎麼那麼能折騰呢！」

天衣開業當晚，盤點完貨物。馮瑞珠就被秦華拉去談了談心。

「我？做店長？」馮瑞珠嚇一跳。「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秦華笑眯眯，「你本來就是是財會專業人才，又懂紡織，再適合不過了。我們店裏正缺財務經理。你能者多勞，順便兼任店長。等咱們的公司開大了。你就是財務總監。」

店長，財務經理——財務總監！

馮瑞珠不心動是假的。

秦華又道：「工資暫時先給你開120。年底看業績再發年終獎。小馮啊，我話說在前頭。店裏這活，從早看到晚還要伺候人，肯定比在紡織廠勞心勞力。但是我們公司的前景也好。等我們建好廠子，你這位財務總監就能一展拳腳啦。」

馮瑞珠現在的工資不過46，秦華直接給她翻了近三倍，又許了她大好的前程。她的手心已粘粘乎乎，心裏一陣冷一陣熱。垂頭想了半晌，才道：「我回去和家裏人商量商量。」

秦華笑道：「好。我等你消息。」她感嘆道，「小馮啊。我知道這一步很難跨出來。可一旦跨出來了，那就是你想也想不到的海闊天空。」

馮瑞珠若有所思。

她回家和丈夫、公婆提了辭職到私企幹活的事。她公婆當然不願意，國企財務部多好的位置，何必出去受那個苦？再說她兒子才三歲，還小著呢。但是她老公項毅卻大力支持。

項毅是白雲機場的年輕領導，思想非常開放。

「你想去，我支持。」

「你也不怕我顧不上家裏？」

項毅道：「孩子9月就上幼兒園了。家裏能輕鬆點。

你說的那家私企老闆能從南平到廣州成功開店，背景肯定也不簡單。你跟著一塊兒長長見識多學點東西也是好事。將來練成獨擋一面的本事，還怕找不到工作？」

馮瑞珠有了丈夫的支持，心中大定。立即向廠子提交了辭職報告。

這不，呂廠長後悔莫及吶！打定主意，秦華要是再敢上門，他一定給人哄出去！

看，把人拐走了還給自己留個爛攤子！

葛惠娣再次捉到呂廠長已經是三天后的事兒了。

「呂廠長，你看看，這是我家的戶口本。這是我和我老公的身份證。」

呂廠長哦哦的翻看了戶口本：「殷婉琴，已遷出。」

葛慧娣揚眉道：「對吧，我沒騙你吧？我真是她媽。」

呂廠長看看她：「這個戶口本只能證明她和你們曾經住在同一屋簷下。不能證明你們的母女關係——你別叫。你叫我也能叫。我叫的就是警察了。馮同志你聽好，你回去把你女兒的出生證明找出來，如果找不到了沒事。到公安局開個證明，證明你和殷常順是殷婉琴的父母。」

葛慧娣氣得跳腳：「哪還要開這種證明？你這不是故意為難我們嗎？」

呂廠長微笑：「畢竟我也是頭一回碰到有家不讓回，戶口在本地還要遷到廠裡的事兒。誰知道你們到底是殷婉情什麼人哪？是不是？」

葛慧娣被呂廠長噎得說不出話來，一把擼回證藉，咬牙道：「開就開。誰怕誰？」

她回到家，翻箱倒櫃的找女兒的出生證。結果兒子殷帆的出生證疫苗本整整齊齊，女兒的東西卻一樣不見。

「找什麼呢？」殷帆問她。

「你姐的出生證明。」葛慧娣抹了把汗，「怎麼就找不到了呢？」

殷帆翻了個白眼：「媽你腦子壞了是吧？姐讓你趕出去那天，你不是把她所有的證件打包全扔外頭啦？」

葛慧娣一怔，一屁股坐地上：「難道真要到公安開證明？」

殷帆好奇問：「開什麼證明？」

「還不是你那不要臉的姐姐一聲不吭的跑了。我得把她找回來啊。結果她廠長硬要我證明我是她媽！」

殷帆已經高二，許多事情看得比他媽清楚明白：「你都把姐趕走了，還指望她跟你回來？別翻了吵得我做不好作業。」

葛慧娣惱道：「她是我女兒，發達了也是我女兒！難道她還想跟我斷絕關係不成？」

殷帆看她：「你別怪我潑你冷水。辦理親屬關係證明肯定是要雙方到場的。你一個人跑去公安，手頭上什麼資料都沒有，沒人理你。」

葛慧娣不信邪：「戶口本上有她名字呢。」

殷帆笑了笑：「你去試試。就算開出證明又能怎麼樣？你找到上海去？打算呆幾天？住酒店還是旅館？吃喝多少錢？有人接應不？你先算筆帳再說吧！」

葛慧娣越聽越絕望：錢哪！家裏的錢哪夠她跑茫茫大上海找人啊！

「就算你找到我姐，我姐能跟你回來？她可是成年人，有決定自己職業的行為能力。倒是你，真敢在上海撒野的話，小心被遣返回鄉。」

葛慧娣瞪著兒子：「難道咱們就眼睜睜看著她發財吃香的喝辣的，我們仨倒要喝西北風？」

「這話你就說錯了。」殷帆嘻嘻一笑，「據我所知，模特要保持身材，是沒法子吃香喝辣的。」

葛慧娣哪能就此罷休？她眼珠子一轉：我去公安報警！

就說女兒失蹤被拐了。看警方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