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裁縫並沒猶豫太久。做裁縫的本來就是個體戶，跟著私人公司幹活，萬一虧了，大不了辭職回來重操舊業，倒沒什麼可擔心的。更何況她出的價錢那麼高！

於是他抬頭問令梅：「你剛才說，你的品牌，要進廣州？」

令梅先放大話：「不出意外的話，年前選址，三月裝修，十一開櫃。」

潘裁縫深吸口氣，向她伸出手：「還沒向蕭小姐介紹過自己。我姓潘，潘知榮。」

令梅伸手與他輕輕一握。

「歡迎潘經理加入我們的『天衣服裝有限公司』。」令梅取出份合同，「這是我司的聘用合同。如果沒有疑問的話，您簽名後，合同就生效了。」

潘裁縫仔細的翻看合同，工作職位、工資、年終獎寫得清清楚楚。他平均收在80元左右一個月。合同上開出的工資是160元/月，獎金按銷售業績計算。簽名處，還有個鮮紅的公章。

最後一頁是封保密協議。如果員工透露公司的設計，將面臨甲方巨額的經濟賠償和法律追責。潘知榮後背出了身冷汗，他方才還起過借鑒下公司的設計自個賺點外快的主意。現在看樣子是不能了。

潘裁縫沒有急著簽名，問：「你現在需要多少人手？」

令梅微笑道：「你有把握的能招到幾人？」

潘裁縫問：「他們的工資怎麼算？」

「暫時按件計。」令梅並不急著簽約。「通常過完年後，你們手上的活計應該結清了。請他們閉門謝客十個月，幫我趕製衣服。潘經理，我對衣服的品質非常挑剔，一點瑕疵我都會退貨。畢竟我們做的可是廣州的生意。如果他們的手藝能夠經過考核而且願意的話，年底我們再簽聘用書。」

潘裁縫想了想：「我有兩個徒弟，還有三個師兄弟，都在南平。加上師兄的徒弟，應該可以湊齊十個人。」

「夠了。但是每個人都必須簽定保密協議。而且年後要集中在您這兒封閉式管理才行。」

潘裁縫環視自己不過十來個平方米的小鋪子，為難道：「這兒？面積太小不夠用啊！」

令梅笑道：「嗯。我正想問您，附近有沒有大點的屋子可以租賃？即要有堆放面料的倉庫，

還要有休息室、臥室、盥洗室和工作室。」

潘裁縫苦笑：「廠房可不好找。」想了想，「但是咱們鎮上有幢三進的大宅子。房主以前是gmd軍官，姓譚。是有名的愛國將領。剛解放時攜全家撤離至香港，隻留下女兒沒走成。前年吧，房子還給原主女兒了，現在這個女兒一人獨居。咱們可以問問她，原不願借一進房子給咱們用用？」

令梅依稀記得有一幢譚園隱身於蘆墟鎮。她要了詳細的地址道：「行，那我們明天一塊問問去。」

家中晚飯時，令梅有意提起自己要借地辦廠子的事兒。桂香一口飯差點全噴對面令昀的臉上。

她筷子一摔：「辦廠子？你還要辦廠子？是嫌你爹娘不夠忙是不是？」

越山瞪了妻子一眼，往女兒碗裏夾了隻大蝦道：「這事我知道。是令梅和根寶的愛人秦華一起辦個製衣廠。根寶跟我說過了，我覺得可行。」

桂香聽是製衣廠，女人愛美的天性就佔了上風。立馬想到令梅那個縫補手藝驚人的朋友，心思一動：「是不是還有你那個朋友幫你們一塊兒開廠子？」

令梅點頭：「對。」

桂香拿起筷子又跟無事人一般：「那倒是可行。」

令暉無語的瞅了眼他娘：變臉變得可真快。

「所以我最近要去趟廣州。」

「噗——」桂香捂著嘴，死丫頭把話一次說完行不行？

越山好奇問：「為什麼要去廣州？進貨？」

「不，是找店面。謝叔為咱們聯繫了友誼商店的服飾部，想去看看有沒有希望進櫃友誼商店。」

令暉捏緊了筷子，實在忍不住：「一口氣吃不成胖子。你廠子還沒呢就想進友誼商店？是不是想太多了？」

桂香覺得兒子說得對。

「咱們南平不行嗎？非要跑廣州？多不方便？再說了，友誼商店哪是那麼好進的？」

令梅點頭：「我知道。但還是想試試。要是友誼商店不成，我們就去十三行找個鋪子。」

十三行是廣州最熱鬧的商業街，衣食住行樣樣俱全。

桂香看著越山：「這也沒比友誼商店靠譜多少……」

越山道：「你就讓她去試試。撞了南牆自然會回頭。」

桂香愁道：「那得多少錢哪？」

越山遂問令梅：「你娘問得對。你要多少錢？」

令梅沖他爹一笑：「等草莓賣完就有錢了。」

桂香簡直心驚肉跳。他丈夫還在問：「夠不夠？不夠我再給你支點。」

令梅笑顏如花：「爹最好了。謝謝爹！」

令暉實在看不下去，放下碗就回屋。他父親寵令梅寵得越來越不像話了！種草莓的事確實是令梅一個人支楞起來的，但賺的錢怎麼可以全部交給令梅？他算過筆帳，這批草莓賣完，至少能賺三萬塊，三萬塊錢哪，全讓她扔製衣廠裡啦？

桂香見兒子不開心，她也不開心，跟著來安慰令暉。

「你傻呀。令梅想乾就讓她乾。她賺的錢最後還不都是你和令昀的？」

令暉看傻子一樣的看他娘：「娘，說這話你心虛不虛。蕭令梅肯給咱們的錢咱們才能拿得到。她要是不想給咱們，你想想草莓，還不都是她一個人的？」

桂香尷尬一笑：「那她不是還沒出嫁嘛。等她出嫁了，哪還有帶著錢走的道理？」

令暉嗤的冷笑：「公司是誰的錢就是誰的。她現在未成年，這個服裝廠只能掛在村委的名下，等她成年了，誰知道會成啥樣？」

桂香震驚：「還有這種講究？」

那可不行，她要好好和越山說說。令梅賺的錢絕不能便宜了外人啊！

越山在廚房洗碗，令梅在邊上打下手，父女倆時不時聊幾句閑話。

「爹。你知道鎮上有個譚園嗎？」

越山手一頓，回頭望她：「譚園？知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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