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吃飯，我們都很少說話。

今天卻破例了。

我師父問了小胖子一些他師父的事情後，就不再問了，說道：「子午也沒有什麼朋友，以後常來常往吧！」

「哎！」小胖子答應的倒是快。

我沒說話，低頭吃飯。

吃過飯後沒一會兒，小胖子電話就響了。

「啊，我還在老街……好，我這就過去！」小胖子接完電話跟我說，「警察效率真高，找到人了，我先走了！」

「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了，就去派出所調節一下，順便賠償！」小胖子嘿嘿笑著，「處理完我就回家了，改天來找你玩！」

小胖子走了，我也沒啥事兒，就打算把店裏收拾一下，準備關門。

我師父在後面拿著自己的紫砂壺換茶，「這孩子心性純良，還是可交的！」

我「啊」了一聲，沒多說。

說實話，從小到大，我都沒有什麼朋友。

石蛋的話，又比我小好幾歲，頂多當個弟弟。

可小胖子的話，我還真的沒想過能不能成為朋友，全都是他死纏爛打跟著我。

石蛋拎了拖把進來，說道：「吳大師，那個小胖子是個騙子，昨天我哥帶我去買書包，還拉著我哥非要給我哥算命！」

我師父笑了，「他也是混口飯吃，這孩子口齒伶俐，腦子活，以後他這張嘴啊，成也在它，敗也在它，不過，人不壞，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我聽著，心裏卻想，朋友不朋友的，還是看以後相處吧！

今天只是碰巧，後面要是不怎麼來了，估計也就淡了，頂多算是認識而已。

還真的讓我猜到了，小胖子那晚離開後，有半個月沒來。

石蛋開學也有半個月了，整天穿著校服嘚瑟。

但是說實話，可能是他心裏也知道自己這個機會來之不易，學習非常努力，回了家也會不停地問我各種各樣的問題。

小學的知識很簡單，我也不嫌煩，每天吃過飯，都會輔導他一會兒。

這天，氣象局忽然發佈大風大雨降溫黃色預警。

我師父跟我說：「子午，看這天要下了，你今天去接石蛋，帶上雨傘！」

「知道了！」我答應了一聲，看了眼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拿上了雨傘出門去接石蛋。

學校離著不遠，從老街另一頭出去，過一個路口左轉就是。

我到的時候，門口已經有很多家長等在那裏了，電動車、汽車，把路都堵死了。

我只能站在稍遠的地方，看著校門口。

就在學校大門打開，學生開始往出走的時候，手機響了。

我也沒看，掏出來就接了，眼睛還盯著校門口。

「喂！哪位！」

「兄弟，是我，王德彪，胖子！」電話裡，胖子的聲音似乎在躲避什麼，虛著聲，一聽就不對勁。

「你騙人被人打了？」我調侃道，看到石蛋了，對他揮揮手。

「不是！兄弟，我遇到麻煩了！」

「石蛋！」我喊了一聲，看到石蛋看到我了，才問：「給人摸骨被揍了？」

「哎？不開玩笑，這回是真麻煩，我現在在……在……大廈……不去……」

電話忽然變得信號很差，小胖子說話也變得跟個結巴似的。

「什麼大廈？」我把雨傘遞給石蛋拿著，一邊講電話，一邊往回走。

「……來……救我……」

電話斷了，我皺眉看著黑屏的手機，又回撥回去，顯示不在服務區。

「哥？怎麼了？」石蛋問道。

「是那個小胖子，可能出事了，走，先回家！」我收起電話，快步往家走。

天色越來越暗，簡直就像是要黑天了似的，刮的風裏帶著明顯的涼氣，要下雨了。

「快點兒，要下雨了！」石蛋喊道，然後，雨點兒就砸了下來，石蛋打開傘，「哥，快點兒！」

我們兩個撐著傘，快步往家裏跑。

到了店門口，雨下得已經看不到對面的人了。

我們離得近還好，離得遠的，都找了個屋簷躲著。

就算我們已經夠快的，渾身也都濕透了。

我們兩個嘻嘻哈哈地跑進去，和我師父說了一聲，就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換好了衣服，我下樓找到我師父，「師父，剛才接到胖子電話，好像他出事了！」

「說了什麼？」

我把電話內容說了一遍，也把最後聽到的「救我」兩個字也說了。

「看看他現在在什麼地方？」我師父示意我。

我趕緊抬起手掐算了起來，結果顯示，小胖子還在江城。

「去卜卦！」我師父又說。

我趕緊又去拿了銅錢出來，心裏已經有些焦急了。

小胖子這人，雖然交情不深，但是從接觸的兩次和我師父的話來看，這人還行。

如果不是真的出事，肯定不會給我打電話的。

我卜算的結果，是在江城市中心靠北一點兒的地方，扭頭看向外面，大雨下的什麼都看不清了。

「那邊有什麼大廈呢？」我不自覺地念叨了出來。

我師父看了眼我的卦象，也有些皺眉。

江城市中心周圍全是寫字樓，還有居民小區。

各種大廈林立，光是知道方位也不知道是哪個樓啊！

要是知道小胖子的八字就好辦了，問題是現在沒有。

「你到市中心後，用尋路符吧！」我師父忽然來了一句，「宜早不宜遲，東西帶全了！」

我心裏明白，小胖子如果不是遇到髒東西，根本不會給我打點話。

「知道了！我這就去！」我說完就跑上樓把包背上，想了想，又拿了一個香筒，裏面放了幾支特殊的香。

我沒打傘，而是穿了雨衣，匆匆下樓跟我師父說：「師父，我去了！」

「嗯，小心些！」

我推門走了出去，雨更大了，我只能低著頭，用手把雨衣帽簷拉低，彎著腰往計程車站走。

大街上，來往的汽車都打著雙跳，一輛計程車停在我面前，有人下來後，我趕緊上去。

「這雨真大，我長這麼大，沒見過幾回，會不會又是百年不遇？」司機三四十歲，挺能說，還沒問我去哪兒，先抱怨了幾句，「去哪兒啊？這麼大的雨！」

「去市中心環宇大廈！」我說道。

這是我早就想好的，環宇大廈是江城地標建築，去東西南北都方便。

「好嘞！不趕時間吧？」

「不趕，您慢慢開就行！」我猜到了他的想法。

「就喜歡你這樣的乘客！」司機往前開去，「今天接了好幾單去市中心的，又不是不知道市中心有多堵，還拚命催我快點，他怎麼不飛過去呢！」

我聽樂了，司機更來勁兒了。

「這幾天挺奇怪的！」司機繼續跟我說話，可能是他們這個職業習慣，「好幾個大半夜的去市中心，人家都要關門了，還非要去，我也不好說什麼，你說奇怪不？」

我心裏一動，「他們去的哪裏？」

「還能是哪兒？不就新開的，環宇大廈北邊兒的銀座嗎？」

「好，那我們去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