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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主乃是人間小火爐》第50章 第50章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公主偷摸兒從仁壽宮溜出來,懷裡抱著一個軟枕頭,在東宮門前敲小門兒。

「哥哥……哥啊!」

江步寰輾轉反側一整晚,到二更了才勉強闔上眼,睡夢裡就聽見有人在叫魂兒,哥哥的哥哥的叫個不停,他困的睜不開眼,又睡了過去。

再過一會兒,那叫魂兒的聲音又在耳朵邊上響起來,哥哥哥哥的喊,到最後不得了,江步寰感覺自己的鼻子好像被捏住了,喘不過氣來。

這下他完全從夢裡驚醒了,驚魂未定地睜開眼,卻正對上妹妹的一雙黑亮亮的大眼睛,直嚇得騰空而起,險些飛起來。

「你想幹什麼!」江步寰嚇出了一身冷汗,抱著被子靠在牆邊兒,看清是妹妹,松下了一口氣,「江乘月!仔細孤治你的罪!」

乘月趴在哥哥的床邊兒上,眨巴眨巴大眼睛,「哥,你小時候的小包被,拿出來給我聞聞唄。」

江步寰很絕望,吩咐內官去取,「你半夜不睡覺,跑這裡叫魂兒,就為了聞一聞我的小包被?」

乘月捧著腮,趴在床邊兒點點頭,眼巴巴看著哥哥。

「我越想越覺得爹爹不對勁兒。我在外頭喝酒喝這麼晚,爹爹不僅不收拾我,還叫我趕緊去睡覺……哥,你覺得呢?」

江步寰冷靜地哦了一聲,「敏銳如為兄,蹊蹺無所遁形。」

這怎麼還押起韻來了。

東宮內官捧來了小包被,小心翼翼地奉給了公主。

乘月的手就摸了上去。

蓼藍色的喜洲棉布,因是給孩兒用的,隻浸染了兩道,那藍便青裡帶翠、素雅凝重。

江步寰出生於冬季,這包被裡蓄了頂好的棉花,又因細心保存的緣故,即便時間過去十八年,這小包被除了在顏色上略顯古舊以外,摸上去仍暄軟如新。

乘月把腦袋埋進了小包被,深深聞了一聞,接著抬起頭捏著小包被的角角,語帶酸氣,「都說老大當寶,老二當草,你還有娘親親手做的小包被,我卻什麼都沒有。」

「那倒不是,這包被你也有,只是你奶娃子的時候太埋汰,不能用了。」江步寰枕著手臂躺下,仰面看著帳頂的那一點微光,「為兄就不一樣了,打小就精緻。」

乘月不服氣,轉了轉眼珠子,「哥哥,你說若是天下人知道大梁的儲君,小時候一定要摸著包被角角才能睡著,會不會笑死。」

江步寰扭過頭呵呵兩聲,「我看你想腦袋長包。」

乘月扳回了一局,得意又把腦袋埋進了小包被,深深吸了一大口。

「哥哥,這味道有點兒像茶花的香味——」她仔細回憶著那一日被搶劫時情形,「我卻不記得搶我那人身上的味道了。」

「此人著實古怪。」江步寰一邊想著一邊慢慢地復盤,「我前夜回京,麗正門大街有人落下來一方棉帕,上面綉了大理的風花雪雲。昨夜這人潛伏在側,我先前打了顧景星好幾拳,她都未有動靜,直到顧景星突然向我揮拳,她便突然現身,踹了他心窩一腳。」

「什麼,你打了顧景星好幾拳?」乘月大驚失色,「怪道他嘴邊有血!看上去很可憐的樣子。」

「你閉嘴。」江步寰伸出手指彈了下妹妹的額頭,恨鐵不成鋼,「還有,我們與她纏鬥至酒家時,你一出聲,那人便分了心,中了我們的一掌,可見她很關切你我。」

乘月好不容易把心神從顧景星身上拽回,忽的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那總不能是娘親從皇陵裡出來瞧我們?」

「若是那樣就好了。」江步寰輕輕一句,語聲裡有些黯然,「我猜想,或許是娘親的親姊妹,只是,她為何說是奉爹爹的命……」

江步寰忽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坐起身看向妹妹。

乘月緊張地抱緊了小包被,不知道哥哥想到了什麼,「哥,你的眼神好可怕!別嚇我。」

「我合理懷疑,爹爹是不是和小姨子……」江步寰推測著,說到這兒,和妹妹對上了眼神。

乘月驚恐地張大了嘴巴,旋即小心翼翼地介面道,「勾搭上了?」

江步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乘月嚇得鬆開小包被,捂住了耳朵,搖頭閉眼:「我才十四歲,聽不得這個。」

說到底,都不過是玩笑話而已,江步寰心裡其實隱隱有推測,這便從床榻上下去,坐在了妹妹的身邊兒。

「擠擠。」

乘月就和哥哥頭並頭擠在了一塊兒,看著殿裡點著的一盞燈,風一過,那火苗就瘋頭瘋腦地跳舞。

「你想娘嗎?」

「我想呀。若真是娘回來了,我會抱著她一直哭的。」

「我可不會。若她真回來了,我就要問問她,爹爹不好,隻拋棄他就是,為什麼不把我們帶走?」

「爹爹很好呀。雲遮說,小時候沒了娘,你哭了三天三夜誰也不要,爹爹背上背著你,懷裡抱著我,在禦花園狂奔……」

「你不知道,有的男人雖然待妻子很差,待兒女卻是很好。」

「那哥哥呢,等開春嫂嫂嫁進東宮,你可一定要待她好。」

「我自然待她千萬好。」

夜色又深濃了,宮城裡撲簌簌的又下起了雨。

一場秋雨一場涼,眼看著就要寒露了。

乾清宮的寢殿裡,皇帝坐在燈下生氣,阮升垂著手立在一旁,覷著陛下的臉色,尋思著要說些什麼的好。

「……陛下,要不您就歇下吧,更深露重,仔細著涼。」

皇帝深深嘆了一口氣,低頭看看右手邊的那方帕子,又看了看窗外闌珊飄零的夜雨。

「十三年了,她慣常每日晨起時都去洱海邊兒跑一圈馬,再去喜州城裡瞧白族的姑娘婦人們織紡扎染,到了晚間再回王府裡同她哥哥嫂嫂一道兒用飯。」

「也有不摜常的。年年蝴蝶會,她都要……」皇帝忽然悲哀起來,嘴角向下,像是要哭似的,「大理那麼好,她為什麼突然回來了?既然又去見雪兔不說,還去見寰兒,說明記起從前的事兒來了……怎麼會這般突然?」

阮升陪著陛下長籲短嘆一會兒,道:「奴才突然想起一事來,喜州城的探子兩月一報來的密信裡說,今歲的蝴蝶會上驚了馬,娘娘為了救她的子民,馴馬時從馬背摔下,還叫馬蹄踢中了頭,會不會是……」

皇帝聞言,甚覺有理,過了一時卻又生起氣來:「既是如此,為何不來見朕?」

他站起身,把手裡的帕子氣沖沖地扔在了地上,站在窗邊生氣。

「朕是不會原諒她的!」

阮升跟在陛下的身邊,點著頭附和著說是,「……叫禁軍去查,有些惹眼,奴才派了幾名內官去麗正門大街打探,不顯山不露水的,倒問明了許多。」

「娘娘此次回京,是隨著滇南進京的商隊而來,趕了一個月的路,目前下榻在的金店,明面上是誠親王的產業,實際兩個月前秘密交割給了滇南會館。」

「娘娘隻帶了她的乳母楊寶嚴來,十三年來娘娘容顏不改,甚至遠勝當年,那一位楊孺人卻蒼老不少,令人唏噓。」

皇帝哦了一聲,眼望著窗外飄零的雨,記憶紛繁湧現。

「這些年,她只有十六歲前的記憶,又不用帶娃兒,天天在蝴蝶泉邊兒……」

他一提到蝴蝶會、蝴蝶泉就不由地哽咽住,阮升哪裡不知道其中的緣由,這便把身子躬的更低了。

「陛下,您別太在意……也別太傷心,橫豎娘娘都回來了,您看是不是……」

「朕不會去找她的!絕對不會!」皇帝往回走,往床榻上仰面躺下,「熄燈!」

阮升忙命宮娥把床榻左近的地燈案燈都熄滅,卻步出了寢殿。

他不過在外面眯了一會兒,忽聽得寢殿裡陛下喚他。

阮升忙起身進了殿,殿裡黑漆漆的,陛下坐在床沿兒,冷冷地說:「傳下去,今夜有雨,明日朕不去視朝。」

阮升心裡有了數,察言觀色道:「奴才去備車,出宮?」

皇帝不自然地說了一聲嗯,阮升忙吩咐下去,又來為陛下侍候更衣。

只是今夜選衣裳卻很難,皇帝難得挑剔,換了七八身外衫,最終勉勉強強地選定了一身帝釋青的常衣,他略略有些滿意,臨行前又叫阮升給他找個帽子戴。

「朕怕淋雨,尋個帽子來。」

阮升心裡有點兒奇怪,尊貴如陛下,出行哪裡能淋到雨,若是淋了雨,戴了帽子也不管用啊。

只是陛下既然說了,那便一定要做到,阮升這便命人取了七八頂帽子頭巾送過來,供陛下挑選。

皇帝掃過去一眼,挑中了一隻綠蔥蔥的方巾,倒也不戴,隻拿在手上,在殿前乘了車,一路往宮門駛去。

他是天下的至尊,一向只有他讓別人忐忑,沒有能讓他忐忑的事,今夜坐在車上,卻隻覺胸口撲通亂跳,一顆心在心腔裡無依無靠的。

這時辰的麗正門大街萬籟俱寂,唯有雨滴墜落的撲簌簌之聲。

到得那金店門前,阮升正要下去敲門,皇帝卻止住了他,一個人跳下了龍車,站在那門前,立了好一時,良久良久,才抬手扣了扣門。

寂夜裡的扣門聲尤其清晰,有蒼老的聲音在門裡問是誰,皇帝聽出了是楊孺人的聲音,隻負了手道了一聲是朕。

門裡安靜了很長時間,忽的有輕盈的下樓聲,沒過一時,那門便開了,顯出了一張清麗絕俗的面龐,不是段柔藍,又是誰。

她在門裡垂下了眼睫,一雙纖柔的手交握在身前,顯是有幾分局促,簷下的雨絲被風一吹,越過了皇帝,落在了她的手上。

皇帝的眉頭幾不可見的一蹙,旋即將手裡的綠色方巾壓在了她的手上,接著越過她入了屋子。

「同我說說蝴蝶泉邊的阿鵬哥,哪一個你最喜歡。」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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