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辰聞言點點頭就要先走，沈蒼竹看著忙道。

「陛下，我讓人來伺候你，早膳也準備好了。」

「不用了，我先走了。」

她得去找周不言，周不言要是也誤會了肯定得傷心，她得儘快找到他，和他解釋清楚。

楚星辰出來寢宮，明軒殿的人看到她就喜氣洋洋行禮，宮裡上下透著一股喜氣，腰桿似乎都挺直了幾分。

之前並不是這樣的。

雖然沈蒼竹他們並不是靠她的寵而活，她從來沒虧待他們，也沒人敢對他們無理，可楚星辰也不得不承認，這到底是后宮，這就是現實。

楚星辰找周不言的時候，宮裡的人都知道，沈君生辰陛下留宿，兩人已經圓房。

消息不出意外，很快會傳到宮外。

太上皇聽聞消息很欣慰，「總算是懂事了。」

大家都覺得很好，除了周不言。

周不言在天亮前，踩著雪回了宮，他沒回兩儀殿，而是回了陶然居。

楚星辰找到他的時候，他正看著雪，頭上身上落滿了白雪，連睫毛上都沾了雪花，像雪花幻化出的雪神，下一秒就要和漫天雪花融為一體。

楚星辰的心重重一跳，「周不言！」

她喊了一聲，周不言偏頭，抬眸看向了楚星辰，雙眸空靈沉鬱。

眉宇間殺氣肆意，雙眸銳利而沉重，透著危險，像失控的機器人，徘徊在發瘋的邊緣。

他露出這樣的眼神，一瞬間從雪神變成了墮仙，迷人又危險。

楚星辰看清後，心驚了一瞬，心道果然誤會了，卻毫不猶豫跑向了周不言。

她跑得太快，靠近周不言的時候，腳下被積雪絆倒，幾乎是砸進周不言懷裡的。

「周不言，我沒和沈蒼竹圓房。」

楚星辰沒有一句廢話，最快速度解釋，「昨晚我們什麼都沒發生，我只是意外在他那裡睡了一晚。」

周不言在她靠近，看到她摔倒就動作快於思想小心扶住了她，聽到她的解釋猛地抬頭，一句話沒說，卻讓楚星辰的心瞬間一酸。

她之前指責周不言裝無辜裝可憐，可今日才知道，原來他真的委屈傷心是這般模樣。

「我早和你說過了，我只要你啊。」

楚星辰心疼去拍掉周不言身上的雪，「雪下這麼大，你也不知道躲一躲，凍壞了吧。」

周不言拉住楚星辰因為拍雪而變得冰冷的手，「陛下不要凍到手。」

他給自己拍雪，「我不冷...」

「怎麼可能不冷。」楚星辰抱住周不言，周不言怕冷到她想掙脫，楚星辰卻死死抱住不放。

「周不言，我不會隨便違背諾言，我真的只要有你就夠了，是我的問題，讓你...誤會傷心了，對不起。」

周不言的身體在顫抖，將楚星辰緊緊抱住，像一個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終於看到明亮。

不，不是像，而是就是如此。

他就是被陛下再一次拉出了黑暗中。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很早之前就告訴自己，陛下和他們圓房是好的，可昨晚真的來了，卻隻覺萬箭穿心。

他整個人被撕成兩半，痛不欲生，隻覺連心都彷彿死了，直接墜入了地獄黑暗中，直到聽到她的話，才覺得又活過來了。

他們沒有圓房。

他緊緊抱住楚星辰，千言萬語都化在這擁抱中。

楚星辰心頓時酸澀得厲害，換位思考，如果她站在周不言的立場上，她定然絕望到心灰意冷，甚至結束一切。

「對不起，以後再遇到類似的情況，你就記得，我和你約定一生一世一雙人了，再不會有別人。」

周不言隻覺得耳邊的聲音都消失了，他忘了呼吸，忘了眨眼，隻覺得自己踩在雲端，軟綿綿的，落不到地。

這是他從未想過的奢望，他好像一瞬間從地獄到了天堂，幾乎飄起來，可下一秒又被絕望淹沒。

不行，不能，他命不久矣，怎麼能丟下她一個人。

他該怎麼辦，她又該怎麼辦？

楚星辰看著周不言的表情，「嗯？你怎麼這個表情？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

「相信你怎麼這個表情，你不高興嗎？」

「沒有，我很高興。」

周不言露出了笑容，他抱住楚星辰，捨不得鬆開。

他這一生，所有的奇跡都是她帶來的，一次又一次。

他原本隻想要一片樹葉珍藏，她卻給他整片森林。

學會擁抱後，周不言抱楚星辰，總是習慣性護著她的頭，輕輕撫摸，帶著無數的呵護和溫柔。

每一次，楚星辰都能感覺到他很愛她。

她喜歡這樣，每次都覺得很舒服，讓她覺得很有安全感。

楚星辰閉上眼，輕聲和他解釋了昨晚的事，說著說著忽然問道，「周不言，你昨晚有去找我嗎？你不會以為我就要留宿明軒殿吧？」

去找的話，就應該看到她昨晚變成了任人宰割的鹹魚。

周不言的手微微一頓。

楚星辰哼了哼，「看來我猜對了，不過也不能怪你，也怪我不小心。」

「是怪我，我錯了。」周不言聽到都害怕後悔。

楚星辰眨眨眼，鬆開周不言，「周不言，你這是撒嬌嗎？」

剛才他的語氣很可愛啊。

周不言瞪大眼，「我...我不會撒嬌啊。」

「你沒有嗎？我還以為你撒嬌呢，看來是我會錯意了，也是，你可是周不言，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對一個女子輕易撒嬌呢。」

周不言：「......」

楚星辰故作傷心要走，「我這輩子怕是有沒有機會看到了。」

周不言看楚星辰要走，一著急，手就拉住了楚星辰的袖子。

他記得楚星海好像就是這麼和楚星辰撒嬌的，拉著袖子身體搖晃，聲音嬌嬌地叫著皇姐。

可他身體不會搖晃，也不會那麼說話。

正當周不言為難時，楚星辰忽然撲哧一聲笑了。

「你這撒嬌還真是...和誰學的拉袖子？」

周不言沒說話，可他小表情還有和拉袖子也可愛得過分。

「好了，好了，我看到你撒嬌了，以後不要胡思亂想了。」

她想了想，「你撒嬌了，禮尚往來，我也給你撒一個。」

楚星辰回憶楚星海撒嬌時候的樣子，拉住周不言的袖子搖了搖，「周哥哥，不言哥哥，我好喜歡你...哈哈哈。」

楚星辰撒嬌撒到一半沒忍住把自己逗笑了，本來眼睛發亮的周不言看著她笑，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哈哈，周不言，你也笑了，你終於笑了。」楚星辰心滿意足。

周不言這才知道，楚星辰是為了逗他笑。

「嗯，我笑了。」

周不言又笑了一次，楚星辰抱住他呼出一口氣，「我知道的，周不言，真正愛一個人是不可能接受她和其他人親密的，我都懂。」

「我接受不了你和其他人親密，你也接受不了。」

愛情就是自私的，除非不愛，不然唯一的通道便是對婚姻忠誠。

古往今來，多少悲劇都是做不到這一些造成的。

「我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又怎麼有臉說喜歡你。」

她如果連這一點的都做不到，她不就變成了她上輩子父親那般的存在。

她不想最終長成最厭惡的那種人。

她也不想將周不言放到親生母親那樣的位置上，他不一定會那般瘋狂，但他的心必然變得千瘡百孔。

她更不想未來他們的孩子，嘗到她嘗過的那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