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風感覺，大腦意識似被掏空。

意識穿過空氣，向四周飄散。須臾緩緩上移，凝實。

『哢噠』鎖定聲響後，有電流穿過全身，酥麻感從頭頂流竄到指尖。

楊風操控著『使徒』，嘗試動了下手指，又成功做出了眨眼、咧嘴，扭動脖子等動作。

接駁神經元完成，他已經掌控了『使徒』的身體！

不過，此刻沒有時間感嘆『遊戲』的神奇。

他的首要任務，是解決那隻烏鴉！

「呃啊、呃呃啊——」

昏暗臥室內，地板上的烏鴉站在一攤爛肉旁，發出

它警惕盯著門外灰褐色皮膚的生物，彷彿在提防對方來搶奪食物。

「食物」的惡臭不斷刺激『使徒』的嗅覺，這反而讓楊風心神略有平靜。

「該怎麼殺它？」

他倒是有過打飛鳥的經歷，不過那時有彈弓在手，靠的是一個出其不意。

而此刻，烏鴉顯然在防範『使徒』，稍有動作便會驚動它。

要真驚跑了還好，就怕它作出應激行為，傷害到那個小女孩！

此刻心裡雖然擔心，但楊風卻感到，『使徒』正用身體本能告訴他：

這隻烏鴉，可沖拳！可殺！

啪。

光腳踏地，楊風向臥室邁出第一步。

右肩後擺，肘關節彎曲，收攏。拳心向下，對準烏鴉。

砰！

轟然出拳，碩大金屬拳套擦過空氣，死寂臥室呼起獵獵風聲！

「呃——！」

烏鴉早有防備，扇動翅膀原地飛起。

明明躲過一擊，它卻感覺下體有劇痛傳來。

「該死，慢了一步。」楊風暗罵道。

這次攻擊雖沒擊中烏鴉實體，但並非無效，地上那支火柴棍般的鳥腿，足以證明其威力。

使徒力量不俗，高達59點，但速度只有5。

與烏鴉相比，終究吃了『移速』的虧。

再加之掌控『使徒』身體的熟練程度還不夠，楊風收起『一拳超人』的念頭，考慮起有效攻擊的方法......

就是現在！

楊風猛然仰頭，左臂抬到鼻樑前方，雙腿屈膝。

「呃啊——！」

烏鴉速度極快，為躲過左拳襲擊，立刻向反方向側飛。

上當了！

就見楊風操控使徒，輕飄飄揮出右拳，雙腿順勢起跳，左手同時彈簧般迸射而出！

吃我一記下勾拳！

「呃、呃呃！」

烏鴉看著沙包大的拳頭飛速向自己砸來，整隻鳥都蒙了，它頻率極快地鳴叫，似乎十分憤怒。

這個老六，搞假動作！

然而，一切已經晚了。

嗖——

破空聲起，楊風揮舞巨拳，直擊鴉頭。

邦邦兩拳，迅疾如風！

血濺牆壁，羽毛凌亂，飄落一地。

【恭喜您成功擊殺「無序生物」，達成「首殺成就」！】

【累積獎勵『滅世幣』：+230】

【解鎖「生物百科」，請及時查收。】

【注意：受到無序生物影響，使徒精神指數下跌至-3（危）！】

【注意：因神經接駁，您的精神指數正在下跌，-14（危）！】

毫無感情的機械音在耳邊循環播放，楊風沒有留意那些獎勵，而是關心起兩個「危」字。

雖然不知道精神指數有什麼用，但總歸是危險的，得趕緊撤了。

砰！

這時，臥室外傳來破門聲！

「圓圓！」一名女性換亂呼喊，「媽媽回來了，別怕！」

楊風尋聲看去，客廳燈不知何時亮起。

臥室外，一名女人怔怔地站在門邊。

淦！趕緊溜！

楊風暗道不好，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現在的情況！

總不能說，烏鴉在吃肉，我過來把烏鴉殺死了？

誰信啊！別被當成入室殺人就不錯了！

【叮——可以結束『使徒』投送，是否傳回？】

快傳回！

嗡——

意識被掏空，身體被瓦解、重組。

【正在剝離神經元，剝離成功。】

【精神因子傳回中，已傳回。】

在楊風意識徹底離開女孩房間之前，他隱約聽到了女孩的抽噎聲：

「媽媽，大、大哥哥救了我。」

「媽媽，爸爸被黑鳥吃掉了。」

「快送爸...爸去醫院。」

楊風用最後殘留的意識，瞟向地上的爛肉。

血肉模糊，一如他父母出車禍時的場景。

他知道，這攤肉的確會送往醫院。

但不是手術室，而是太平間。

此刻他也終於明白，一開始自己為何憤怒。

看著親人眼睜睜死去，悲傷會轉為無能的狂怒。

父母是孩子的全世界。

可惜啊，楊風的世界，在6歲時......

已經毀了。

......

......

意識重回本體，楊風感受到了縱慾過度般的虛弱，一直在床上癱了半個多小時才緩過勁來。

期間，窗外不間斷響起警笛聲、救護車聲，以及樓上的嚎啕大哭。

「原來那個女孩，就住我家樓上啊。」

一直宅家的楊風，即使出門也在半夜，沒機會、也沒意向和小區內的其他人接觸。

「好在還剩一個媽，能活下去。」

楊風啞然失笑，不知是在嘲諷笑世事無常，還是在諷刺自己毫無同理心的態度。

窗戶沒關，窗紗隨夏日夜風鼓動。

被投送回來的使徒，就站在窗邊，灰白色月光與他的皮膚融為一體。

銹跡斑斑的拳套染上點點鮮血，反射出斑駁光點。

他獃獃看著楊風，無意識也無感情。

但，楊風卻被盯得惱怒：

「老子玩的是滅世遊戲！不是救別人的爹！」

「你是在怪我傳送不及時嗎？啊！」

「你憑什麼責怪我！我沒有義務救任何人！」

楊風走下床，揮拳錘擊使徒堅硬的身體。

他似乎忘了，明明操控使徒的人，是自己。

責怪無情無感的使徒，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