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志得意滿主動出擊，變成縮頭烏龜被動防守，安南國主隻用了不到半月時間的轉變。

潯州城池高深，壁壘堅固，給了安南人莫大的安全感。

在中原想要用火器轟開城門，簡直是天方夜譚。

厚重的城牆中間，還堆砌著土堆，炮彈遠遠不可能擊穿。

這也是為何中原古代，大炮多用於防守，而並非是進攻。

何況明軍此番並沒有攜帶所謂的攻城利器，如果想要攻克潯州城，依舊要用人命去填。

嶽麟的鷹隼團則召開了軍議。

「安南猴子想要仗著城池來阻礙我軍進攻。」

嶽麟笑道：「諸位可以攻城良策？」

行軍打仗，嶽麟不可能一手操辦，提拔的幾個營長，都是張定邊就地選材。

花逢春拱手道：「大人，卑職以為，可發動夜襲。」

「安南猴子仗著我軍鬆懈，夜裏未必會防備。」

張寒接茬道：「你想讓狼猿的弟兄們打開城門？城中可還有數萬安南人，此舉定會損失慘重。」

紀明皺眉道：「打仗哪裏有不犧牲流血的道理？何況除了狼猿弟兄能夠攀爬外，我軍其他將士未必有如此實力！」

吳笛狹長的雙眸，看向眾人，他是鷹隼團少數的智將，此時就該由他出謀劃策。

「諸位都看在下作甚？我是吳笛，不是狐狸，呵呵。」

見吳笛擺譜，趙老四可不客氣，一拳砸在他肩膀上，「大人在這裏，有什麼狗屁主意速速道來。」

吳笛叫苦不迭，留下一句「莽夫」後，才對著嶽麟躬身行禮。

「大人，花逢春的夜襲，實乃好計，可惜太過粗糙，沒有戰爭之美。」

吳笛的狐狸眼很是欠揍，花逢春更是捏了捏拳頭。

「咱們可以聲東擊西！此處需要趙老四這等莽夫幫忙。」

「還要找軍中擅長罵戰之人，於今夜子時……」

「如此一來，我軍便可以攻破城門，如若有援軍在此，定可順利攻破潯州城！」

吳笛一番話，令眾人茅塞頓開。

張定邊欣慰道：「吳狐狸說的不錯，嶽麟你可用此聲東擊西之計！」

「何況藍玉和沐英的部隊，就在咱們身後！」

「將功勞分給他們，總比交給那梅殷強得多。」

老王幫腔道：「不錯！那梅殷什麼東西，咱們在青州城好歹也幫過他，還救過他的狗命呢！」

嶽麟笑道：「你們所說都不錯，此番就依吳笛之計，聲東擊西，拿下潯州！」

——

午夜子時，人一天最犯困之際。

即便是城樓巡邏的士兵，也忍不住哈欠連天。

「安南猴子，我焯你姥姥！給老子滾出來！」

趙老四一聲大吼，猶如劃破夜空的平底鍋，直接吵醒了眾人。

「我家大人說了，你們猴子腦袋上戴個瓜皮，愣裝吉吉國王！」

「別特娘問老子什麼是吉吉國王，反正我家大人說你們不是什麼好鳥！」

「我中原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能耐與我大罵三百回合！」

本來昏昏欲睡的安南士兵，這下可不困了，真動手未必打得過明軍，可若是動嘴，誰勝誰負，猶未可知。

「你們明人犯我邊疆……」

「邊疆？去你大爺的！一個猴子，有什麼邊疆？滾回你們的山林之中！」

趙老四麾下將士，深受營長潛移默化，一個個開始了嘴遁輸出。

「你瞅你那五官，各長各的，誰都不服誰。」

「腦子不好，就是缺根線兒；心挺健康，就是缺個眼兒。」

「看見你們以後，老子越來越討厭猴子了！」

論起戰鬥力，鷹隼團當屬三營張寒，可論起嘴炮輸出，五營的趙老四可謂是其中翹楚。

其他人都去找嶽麟請教兵法、火器，唯有趙老四去請教如何罵人。

「陳日昆，你特娘不是安南國主麽？給老子聽好了！」

趙老四赤膊上陣，手持長槍，大有橫槊賦詩之意。

「汝母有塊三角田，已經荒了幾十年;不見牛羊來喝水，只等老子來耕田！」

「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汝母半夜來找我！」

罵的如此粗鄙，卻又引經據典。

嶽麟一般都是打發這位部下趕快滾蛋，可偏偏留了幾句，讓趙老四如獲至寶，隨後自行思考，自學成才，有了今日陳日昆的折磨。

「你……給我罵回去！」

「叫醒所有的士兵，一人一口吐沫，也要給我罵回去！」

「今日不罵的這廝服軟，本國主誓不為人！」

半夜三更，潯州城下，雙方將士的罵戰開始。

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

明軍選手趙老四，三句話不離對方老母，時而引經據典，時而粗鄙不堪，令人難以捉摸其招數。

安南選手陳日昆，畢竟是做國主的人，憋了半天，發現無論怎麼罵，都無法傷害趙老四的臉皮分毫。

——

另一側，張寒親自率領數十名狼猿士兵，繞到了潯州城南門。

「營長，攀爬還是我們弟兄擅長，您就在外面等著吧。」

張寒冷漠道：「你以為我們鷹隼團沒有訓練過？」

說罷，直接抓起鈎爪，固定在城牆後，順勢開始了攀爬。

對於這位營長的能力，即便是狼猿也心服口服。

趙老四那邊鬧得越大，安南人的注意力便全部被吸引，環視一周後，西門的守備最弱，這也是張寒以此為突破口的原因。

狼猿們攜帶吹箭，一經攀爬順利後，便是一枚吹箭將安南人無聲無息地撂倒。

張寒依舊驚訝於狼猿的戰鬥方式，樸實簡單而實用，可謂是殺人越貨的利器。

「現在咱們的任務是偷偷打開城門，切記小心，莫要鬧出太大的動靜！」

「是，營長！」

——

潯州城十餘裏外。

廖永忠的中軍早已經安營紮寨，梅殷同樣如此。

唯有沐英和藍玉的軍隊，依舊選擇了夜行軍。

大明時期，並非人人都能吃得起肉，不少士兵都患有夜盲症。

夜間行軍，或者夜襲，都伴隨著極大的危險。

對於嶽麟的信任，使得藍玉和沐英，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率軍趕往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