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那一個？」

陳羽猶豫著。

三個很難選。

「你自己看著辦吧！」

錢多多面如平湖，可，心裏其實非常緊張。

萬一陳羽把自己最完美的大瓶砸了怎麼辦？

「砸這個！」

陳羽終於作了選擇，狠狠砸了下去。

現在只剩下兩個了。

「呼！」

錢多多長長吐了一口氣。

幸虧沒砸自己認為最成功的也是最喜歡的一個。

不過，陳羽一句話又讓他緊張起來。

「砸這個？」

陳羽把鎚子放在一個大瓶之上。

兩個很難選了。

「還是砸另外一個？」

他又把鎚子放在另外一個大瓶上。

「你隨便選吧！」

錢多多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給點意見。」

陳羽道：「一個靈動，一個嚴謹，很難選。」

「是嗎？不就是一個大瓶子嗎？還有什麼靈動和嚴謹之說？」

錢多多撇撇嘴。

看似不耐煩，其實心裏很高興。

尤其靈動和嚴謹的形容，更是深得她心。

「算了，就砸這個。」

陳羽手起刀落，又砸爛一個。

正是他覺得嚴謹的大瓶。

「呼！」

錢多多又吐了一口氣，高興了。

因為她最喜歡的大瓶，也就是靈動那一款。

也是她最願意的留下的一款。

「你怎麼了？看起來很緊張？」

陳羽自然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沒什麼，我緊張什麼，你都砸完，我都不緊張。」

錢多多一臉漫不經心。

「那我砸了？」

陳羽故意道。

「別。」

錢多多趕緊護住。

「你不是不在意嗎？」

陳羽笑著問。

「我是無所謂，可，第一次燒製總要留下一個吧？」

錢多多還嘴硬。

「也對，留下一個，反正還要燒很多，砸很多。」

陳羽笑著收起鎚子。

真正合適的貨，可沒有那麼輕易就能搞出來。

「走吧！」

錢多多突然道：「請你喝一杯。」

「喝一杯？」

陳羽不解，道：「怎麼還要喝酒？」

「這是我的規矩，弄完一批貨，一定要小酌一杯，慶祝一下。」

錢多多拿了兩瓶冰啤酒，扔給陳羽一瓶。

「開瓶器呢？」

陳羽問。

「還用的著開瓶器？」

錢多多隨便找了一個地方，直接就把啤酒瓶打開了。

啤酒泛著白泡沫，有著麥芽的香氣。

「乾杯。」

錢多多舉起酒瓶，大口喝了起來。

作為男人，陳羽自然也不甘示弱，也喝了起來。

錢多多很豪爽，一下子旋下去一瓶。

也是讓陳羽大開眼界。

他當然也可以，只是沒必要。

「小姐今天是真高興了。」

「可不是嗎？都喝一瓶了。」

「小姐雖然有喝啤酒慶祝的規矩，可，向來只是一個人，現在今天還叫上了外人？」

「人家可是錢老爺子的客人，再說了，這麼帥氣，叫上怎麼了？要是我，我也叫上。」

「小蹄子，你想什麼呢？」

工人們小聲議論著。

其中還有很多女工，貌似對陳羽很感興趣。

他們說的也不錯，確實錢多多向來都是一個人慶祝。

因為，她的燒窯工作都是一個人完成。

每一個細節都是一個人完成。

對於燒窯，她懷著信徒一般的虔誠。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對做舊深惡痛絕。

做舊，幾乎是她不能觸及的底線。

當然了。

為了保護國家的文物，她願意放棄自己的底線。

孰輕孰重，她還是能分得清的。

「你覺得多長時間能作出完美的大瓶？」

陳羽問。

「這個…最少十窯吧！」

錢多多也不是很自信。

「只是怕找不到足夠的宣化土。」

她現在還有一些存貨，是倒鬥隊伍弄來的。

可，遠遠不夠。

「土，我能幫你找一些。」

陳羽也是有人脈的。

「不過，我覺得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

錢多多皺眉。

「你得去看看真品是什麼樣的。」

「好。」

錢多多點頭，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

她不得不承認，陳羽說得對，確實要看看真品是什麼。

「走吧！」

陳羽放下啤酒瓶，道：「你需要準備一下嗎？」

「不用，跟爺爺說一聲就行。」

錢多多把空瓶也放下。

「你養魚呢？」

陳羽酒瓶裡還有很多酒，讓她很不滿意。

「這麼講究嗎？」

陳羽無奈一笑。

沒想到，她一個女人，喝酒如此講究。

「必須講究。」

錢多多，認真，道：「我是講究人。」

「行，我喝。」

陳羽也是講究人，把酒都喝了。

酒喝完，錢多多認真檢查了一下，方才放心。

見到錢老爺子，說明情況，老爺子自然也沒阻止。

本來也應該看一下真品。

「老爺子，您要不要也去看一眼？」

陳羽突然小聲道。

雖然說答應錢多多不用老爺子，可，關鍵的細節，還是需要他指導的。

他要能看一眼，心裏多一份保障。

「不用了。」

錢老爺子搖頭，道：「宣化大瓶的細節，我心裏有底。」

「您見過？」

陳羽驚喜。

「見過很多。」

錢老爺子點頭，道：「讓多多看一眼，照幾張照片，就行，我不用過去。」

他是藝高人膽大。

對自己有著完全的自信。

「好吧！」

陳羽也沒有再強求，隻帶走了錢多多。

跟大領導打了一個招呼，說了一下，大領導自然同意。

不過，陳羽很有心，告訴大領導不要在他家看。

「我親自去取，在我家看，您要是信得過我。」

陳羽說明，道：「這種事，還是不要牽扯到您。」

大領導的名譽是要保護的。

最好讓他完全不知情。

「行，我自然信得過你，你怎麼也不可能黑我。」

大領導哈哈一笑，算是答應了下來。

因為事關重大，陳羽親自把大瓶取了回來。

在自己家中，他選了一個最裏面的屋，邀請錢多多進去看。

錢多多拿著放大鏡和照相機，一點點仔細看。

只看了一會，她就絕望的說道：「砸了吧！最後剩下的一個也砸了吧！」

「為什麼？」

陳羽不解。

最後留下的大瓶工藝不錯了。

算是她手藝的巔峰。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錢多多絕望，道：「我燒得東西，跟人家的完全不一樣。」

「是嗎？」

陳羽皺眉。

他終究不是手藝人。

有些細節，只有錢多多她們這種天天玩泥巴的手藝人才能看出來。

「太完美，簡直太完美了。」

錢多多感嘆著。

她不肯放過每一個細節。

甚至瓷片，都久久不願意放下，一直盯著看。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忘記了陳羽，也忘記了時間。

陳羽不想打擾她，就出去了，讓她自己一個人獨享這一切。

「兒子，怎麼回事？」

陳羽母親切好了水果，道：「人家吃不吃水果？」

「不吃，您別管了。」

陳羽不希望任何人打擾她。

「我可以不管，可是你自己要清楚。」

陳羽母親嚴厲，道：「咱有錢了，也不能當陳世美。」

「您想什麼呢？」

陳羽哭笑不得，道：「這位是錢老爺子的孫女，燒瓷器的，我需要人家幫忙。」

「錢老爺子？」

陳羽母親瞬間就恍然了。

錢老爺子和陳羽爺爺一起乾的事情，作為兒媳婦，她也是有所耳聞的，知道都是機密。

「我知道了，我不管不問也不打擾。」

陳羽母親趕緊收起了果盤。

她還是很懂事的。

「兒子，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陳羽老爹臉色不好看。

「怎麼了？」

陳羽直接解釋，道：「這是錢老爺子的孫女。」

「我不關心這些。」

陳羽老爹大手一揮，道：「我今天去看了一趟吳輝文。」

「看他？」

陳羽皺眉，道：「你看他幹嘛？」

「當然是問他設備的去處為工廠減少損失了。」

陳羽老爹怒道：「他告訴我，設備是你賣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逮捕吳輝文的時候，他說是陳羽，陳羽老爹還不信，可，現在他有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