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賽艇隊？」

吃完早餐，在辦公室享用中度烘焙藍山咖啡的胡安，用詫異的目光看向雅靈。

「是的，霍銀先生要求組建一支賽艇隊，他和泰蘭德老師商量好了，隊員從成績好的月精靈學生裡挑，而且，他願意承擔全部費用。」

「這不是錢的問題，問題是我們哪來的賽艇？」

「霍銀先生說他已經聯繫上了精靈小鎮的國營火爐堡工坊，廠長麥格尼·銅須答應根據霍銀先生提供的圖紙，為他手工打造一艘賽艇。」

「好吧，賽艇應該沒問題了，可是，我們這兒哪來可以供賽艇行駛的河呢？」

「這，我沒問。」

雅靈羞愧地垂下頭，為自己工作沒做到位而自責。

胡安則把目光轉向大樓外的稀樹草原。

這片略有起伏的草原是大當量氫彈爆炸後形成的。

經過一個漫長的雨季，某些低窪的地方積了些水，形成了淺淺的水潭和沼澤。

別處，也有細細的溪流毫無規律地流淌。

但怎麼看，它們都承托不起賽艇。

「可能，」雅靈突然有了一個猜測，「霍銀先生想去第九區？」

第九區是蝦民飛船墜落的地方，位於魯菲吉河入海口三角洲，那裏河網縱橫交錯，劃個賽艇絕無問題。

但那裏離大樓車程就要三、四天，胡安實在無法想像，會有人願意花那麼多時間去劃個船玩。

他自語道：「一顆賽艇。」

「是一艘賽艇，老闆，賽艇的量詞用『艘』更合適。」

胡安給了雅靈一個白眼。

「隨他去吧，告訴廠長麥格尼·銅須，全力配合，但是價錢翻倍。」

雅靈退下後不久，學習機上亮著二極管的克隆人「大笑」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胡安客氣地請「大笑」在會客沙發上坐下，並親自為對方倒了一杯咖啡。

「大校，啊，抱歉，我應該稱呼你的網名--大笑，請問，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的？」

「你太客氣了，元首閣下，是這樣的，我正在研究歷史上一次著名的戰鬥，但有些地方想不清楚，所以我想，一次軍演或許能給我更多的啟發。」

「軍演？」

「是的，我之前請求索林將軍的幫助，但他拒絕了我，他說，美麗新世界任何軍事行動，都必須得到你的許可。」

「是的，索林說的沒錯，不過，要是他的態度過於生硬，我可以替他向你道歉。」

「完全不需要，事實上，索林將軍是我在這個星球上看得最順眼的類人，他的軍人氣質很迷人。」

「謝謝，我會把你的誇獎轉告索林的，相信他一定會很高興，要知道，他一直都為曾經在特戰旅服役而自豪。」

「特戰旅？就是那個鼎鼎有名的特戰旅？」

「是的，就是那個鼎鼎有名的特戰旅。」

「真沒想到，索林將軍還有這種經歷，我突然覺得和他有了更多的共同語言，回頭我要找他好好聊聊。」

胡安覺得自己牛皮可能吹過了頭，畢竟索林在特戰旅裡，只是一個後勤人員，地位等同於軍犬。

他不作痕跡地轉移話題道：「大笑女士，你覺得我的自衛隊怎麼樣？」

「那些大尾巴的龍人嗎？我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它們，那就是『土匪』。」

「土匪？不至於吧。」

「那就換一個詞，『烏合之眾』。」

「感覺還不如土匪呢，

真那麼差？」

「就那麼差。」

「可我覺得它們的槍法已經練得挺準了，而且它們也經歷過實戰。」

「不不不，那些都是旁枝末節，作為軍人，最重要的是紀律！

「你的龍人自衛隊員，一點紀律都沒有，連個隊列都排不好，就沒個軍人該有的樣子。

「還有它們的寢室，真是糟透了，被子隨意地攤在床上，牆上貼滿亂糟糟的海報。

「這樣的隊伍完全沒資格被稱為軍隊，用『烏合之眾』和『土匪』來形容它們，已經是表揚了。」

胡安有些不服氣：「龍人打起仗來還是很猛的，它們不怕死。」

「匹夫之勇，」大笑女士像個老師一樣教導道，「胡安，我告訴你，軍人最重要的就是紀律，沒有紀律，其他都是零。」

胡安默不作聲地喝咖啡，用無聲表達他的不贊同。

大笑女士喝了一口咖啡說：「我打算組織的軍演，分紅藍兩隊。

「紅隊50人，職業一點；藍隊150人，種族無所謂，雜一點也可以。

「武器用矮人的蒸汽步槍，不放鉛彈。」

胡安點頭道：「不用實彈，那就沒問題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五分鐘後在停機坪吧。」

「噗~」

胡安噴出一口咖啡。

「咳咳，五分鐘？這點時間都不夠我跑到停機坪的，你在開玩笑嗎？」

「對於真正的軍人而言，這點時間集結，已經足夠了。」

「抱歉，我這裏只有『烏合之眾』和『土匪』。」

「那十分鐘呢？」

「完全不可能。」

「真是太差了，想想吧，如果有敵人偷襲，你該怎麼辦？

「所以啊，沒有紀律就不可能獲得勝利。」

大笑女士嘆了口氣，就像家長接到了孩子不及格的成績單。

她搖著頭說：「算了，改下午一點吧，可別再讓我失望了。」

吃過午飯後，胡安召集了兩百個類人來到停機坪上。

心裏帶著一點小彆扭的胡安，掛著微笑說：「大笑女士，你說的，種族雜一點沒關係，所以我就隨便找了一些。」

場上的兩百個類人，一邊是50個龍人，站成了略鬆散的橫隊，他們都在低頭研究蒸汽步槍，但沒有擊發。

而另一邊，則一個受過軍事訓練的類人都沒有。

他們完全沒有隊列，隨意地分散站著。

十幾個雙頭魔站著站著就開始跳起了舞，邊上有月精靈掏出長笛給他們伴奏。

幾十個半身人聚作一團，似乎在討論廚藝，有個戴大廚高帽的，甚至拔出兩把菜刀表演起了懸空切菜，贏得了一片喝彩。

還有大量的矮人，但都是擅長開礦和建築的，操作蒸汽錘沒話說，操作蒸汽步槍卻很是生疏。

他們與其說研究，不如說在玩手中的武器。

「嗚嗚」的放氣聲和「砰砰」的槍聲此起彼伏。

胡安笑著說：「大笑女士，你看，這樣可以嗎？」

出乎胡安的意料，大笑女士點頭道：「可以，這正是我需要的。」

於是演習開始。

在大笑女士的要求下，兩邊都排成橫隊，面對面舉槍射擊。

「砰砰」「嗚嗚」「砰砰砰」

場上蒸汽瀰漫，看著倒是有幾分硝煙戰場的感覺。

「你你還有你，都死了，躺下！」

大笑女士如同上帝，在「子彈紛飛」的戰場裡穿行，又像死神，到處收割生命。

胡安不知道她憑什麼判定誰中了彈，而誰又沒有中彈。

反正，被她手指遙遙點中的，都倒了下去。

就這樣，紅軍，龍人的橫隊，打上幾槍就前進一段。

而藍軍，雜亂的民兵，看到龍人前進就四散奔逃，隨後又聚集起來，擠在一起開搶反擊，然後又四散奔逃。

十幾輪之後，藍軍民兵們累得口吐白沫，而紅軍龍人，在大笑女士「死亡之觸」中，減員三成。

隨後，大笑女士宣佈：「紅軍傷亡慘重，士氣歸零，失敗了，藍軍獲勝！」

「歐耶」「啦啦啦」「我們勝利啦」

民兵們歡呼雀躍，載歌載舞，儘管他們肯定不清楚為啥勝利了。

而龍人們一臉愣逼，但短暫的錯愕後，它們也加入到另一邊的歡慶中去了。

胡安看得莫名其妙：「你到底在幹啥？」

大笑女士激動地說：「我證明了，有保家衛國理念的民兵，能夠戰勝訓練有素的侵略軍，就像歷史上的戰爭一樣！」

胡安摸摸頭上的綠毛，心想，好吧，你開心就好，不過，待會兒見到帳單，希望你也能保持現在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