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雅靈就跑回來彙報：「老闆，精靈小鎮說沒辦法增加產量。」

「啥情況？」

「這個，那邊說了些術語，我聽不懂，反正，他們說不行。」

「不就是養雞養豬嘛，有什麼不行的？！給我接通精靈小鎮，我要和扎克說話！」

信號接通後，胡安帶著不爽的口吻責備道：「扎克，你手下的精靈怎麼回事？

「就因為精靈不喜歡吃肉，所以不願意放牧嗎？

「要知道我們大聯盟是一盤棋，各種族要有互相協作的精神，不能光想著自己！」

被責備的扎克帶著委屈說：「元首閣下，冤枉啊，我們真沒這個想法。

「我問過了，負責糧食生產的精靈說，因為種苗的問題，產量真的上不去。」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跟你說的是鮮肉，你和我扯什麼種苗？」

「不是，這個，唉，我也不懂，都是以前人類留下的東西，要不，元首閣下，你親自來看看？」

「雅靈，備車，到底在搞什麼鬼？」胡安咕噥著結束了對話。

五公裡的車程幾分鐘就到了。

氣呼呼的胡安跟著老扎克來到了精靈小鎮裡，和冷庫相連的一棟純白色的建築前。

這座有點像科研機構的建築，招牌上寫著人類文字「種苗培育所」。

進去要先經過自動消殺走廊，還要換全包裹的白色防護服。

到了裡面，胡安看到了幾乎佔據整棟樓的全自動機械，只有少數幾個環節需要人工操作。

有幾個身著大白防護服的精靈在那裡操作。

負責種苗培育所的是一個有點年紀的精靈，他上前向胡安和扎克行禮。

扎克帶著一絲戲謔，稱呼對方為「宮主」。

考慮到培育所的性質，胡安大致猜出了是什麼「宮」。

被稱為「宮主」的精靈負責人似乎已經習慣了被別人這麼稱呼。

他以專業的口吻向胡安介紹種苗培育所的作用。

不過胡安聽「宮主」說的，和牆上貼的資料沒什麼差別，就跟背書一樣。

「……農作物的種子會逐年退化，所以每年都必須挑選出最優質的種子，在這裡進行基因強化，才能保準來年農作物的產量不會降低……」

胡安看到有個精靈助手把一袋經過篩選的種子放進全自動機械裡。

在啟動機械的同時，那精靈助手用人類語言大喊了一聲：「這艸蛋的工作真TM無聊啊！」

這句抱怨在只有機器「嗡嗡」聲的培育所裡分外刺耳。

胡安不禁咂舌，這精靈助手膽子也太肥了吧，他應該看到了領導在邊上視察，居然還敢抱怨？

但奇怪的是，包括「宮主」在內的培育所工作人員，都沒對此表示出任何詫異的神情，似乎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宮主」繼續介紹著：「……動物也是一樣的，要保證出肉率，它們的胚胎必須經過基因強化……」

胡安看到另一個精靈助手，把一箱剛從冷庫領出來、還散發著白霧的試管，放進了全自動機械。

在啟動機械的同時，這個精靈助手也用人類語言大喊了一聲：「這艸蛋的工作真TM無聊啊！」

同樣沒有任何工作人員，對此表示驚詫。

胡安忍不住了，他詢問道：「是不是這裡的工作壓力太大了？」

「宮主」擺著手說：「沒有沒有，相比外頭耕作的精靈，這裡的工作很輕鬆。

」

「宮主」是負責人，他的話不能代表基層工作人員的真實想法。

於是胡安找了一個空閑的精靈助手問道：「你覺得這份工作很無聊嗎？」

那助手坦誠地回答：「不，我覺得這工作很重要也很有趣。」

「那你幹嘛要喊：『這艸蛋的工作真TM無聊啊』？」

「這是規定，在啟動機械的時候，必須要這麼喊。」

「但是這有什麼意義呢？」

「這個……」精靈助手隔著大白防護服撓頭說，「我也不知道有什麼意義，但是規定就是這麼定的。」

「如果不說，會怎麼樣？」

「我，我不知道，事實上，有一次我忘了喊，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你居然忘了喊！」邊上「宮主」氣呼呼地責備道，「你怎麼可以漏掉這麼重要的環節！」

啥情況？

胡安瞪大了眼睛，他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宮主」還在嚴厲批評著，要不是隔著防護服，他的唾沫準能噴到精靈助手臉上。

「我說了很多遍，一點差錯都不允許出現！

「當年人類是怎麼做的，你們也必須這麼做！」

「可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呢？」精靈助手似乎已經憋了很久，現在終於爆發了出來，「我懂人類語言，這就是一句帶髒話的抱怨！」

「你在教我做事啊？！你以為你懂人類語言，就很了不起嗎？

「我在這個種苗培育所裡，跟著人類做事的時候，你還在田裡玩泥巴呢！」

「宮主」論資排輩的講話，直接壓低了精靈助手的頭。

「我反覆和你們說，一個環節都不能錯漏，為什麼呢？」

「宮主」已經不滿足於教訓一個助手，他扯開嗓子，告誡全體工作人員：

「因為你們不了解這套機械的運行原理，當然，我也不了解，除了人類，誰都不知道它是怎麼運轉的。

「所以，任何一個環節的錯漏，都可能導致嚴重的災難！

「我們只有防微杜漸，從小處著手，認認真真按照人類的做法，就像我反覆告訴你們的那樣，一步不錯地執行，才能保證這套機械正常運轉。

「我們已經這麼做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出過岔子，這就是證明！

「所以，我們必須保持這種一步不錯的作風，不允許有任何錯漏和改變！」

或許是在大領導及眾人面前被批評，讓那個精靈助手覺得丟了面子，他喃喃著懟了一句：

「這就是一句抱怨，跟操作沒有任何關係，我上次漏說了，一點事都沒有。」

「宮主」似乎覺得他的權威被冒犯了，他臉漲得通紅。

「我知道這是一句抱怨，或許對操作沒有影響，可萬一有呢？！

「要知道說這麼一句話，不會佔用大家多少時間和精力。

「可萬一因為少說這句話，導致機械損壞，大家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我們誰也不知道該怎麼修復機械，於是只能看著種子逐年退化，最後精靈族會因為糧食短缺而崩潰！會死很多精靈！！

「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宮主」咆哮完，扭頭對鎮長扎克說：「我們的團隊裡不允許有不穩定的因素，我要求把他開除出去！」

扎克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把目光投向了胡安。

胡安知道，作為最高領導，到了他作決定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