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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的自述》第七十八章 閣樓——張晨的撲朔迷離
眼下入目四處無不回蕩著黯然悠長的含糊不清,時不時在耳旁響起嘰裡咕嚕的聲響又或是提心弔膽的一門心思。

彭可捶胸頓足了些,隨著手機發出「哢嚓」過後的聲音,一顆心晃晃悠悠的將手中翻來覆去的紙張,按照回憶中的樣子,分門別類的夾雜好。「哢」,順著最後手指間抹去的一絲灰塵,她的心也就半拖拉地思量些什麼。

這跟昔明有何關聯呢?師父既不相熟又毫不搭噶的。

她的思緒裡雖然想那本日記裡的文字語言無疑表露出執筆者對以往傷害事情供認不諱,但並不表明這本日記在孫昔明的手裏,有什麼瓜葛——只是那兩張錢幣拖了後腿。

難道是他找出來的新線索?

彭可腦海裡猶記起當初辦公室裡他專門遞給來的紙條,這兩張紙幣是持筆人所放?如果果真如此,師傅曾經所說,她永遠不會相信孫父會輕易的死掉,有點源頭了——畢竟在彭可入隊以前,早就聽說了好多有關奇難異案使孫明身陷險境之時,每每都化險為夷,而且幾乎都抓獲了幕後真兇。手頭上有許多褒獎,惹得人眼紅,也成了警校人人傳頌的新鮮事兒!..

都說孫明被上天眷了一身好運氣,真想去當他的兒子呢,有這麼一個爸爸!

不會又是跟孫昔明的父親扯上關係吧?腦海裡多想了幾回——印象裡附有孫父的筆記,與此刻手中的同出一轍。莫非當初的孫父根本就沒有死,而是因為師傅發現了什麼?不然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此時此刻,腦洞就像開了鑿的光,細微的黃點惹得她止不住地向前試探,正當處境將要摸清之時,又被四面八方通通遮了一塊黑布,就像是羅馬上無緣無故長出了荊棘,危險重重。

心裏面倒是實打實的越發肯定近些天他當初欲言又止的種種跡象,似乎都跟姓孫的族打上了八竿子的關係。

「如果真的是我想那樣,該怎麼辦?我和孫昔明又該怎麼辦?」

彭可思緒迷亂,腦海裡填上了滿噹噹師父置危險而不顧,從高處一擲而下,那身後猶如生長出了一片血紅色的低窪,那雙驚異的雙眸,致使她再也撐不住跪姿,伏倒在地,渾身戰慄不已。對彭可,那火燒火燎的感覺。疼痛,極度的疼痛。她只剩下屏住呼吸,哪怕胸口輕微的起伏也讓她覺得害怕。

回憶逐漸掀起狂風巨浪,用鐵絲層層纏繞的石頭也將逐漸順著往日的裂縫被粒粒扒開……

龍城鎮某處荒蕪的小土坡,一路充斥著乾燥的空氣混合著濕熱的微風,那塵埃的味道,封沉在其中,踏上了風起雨落。

「封沉,你該停手了。」身著黑色長筒風衣的中年男子站在土坡之上,手背在身後轉過頭來。

封沉輕聲冷笑,似乎是諷刺。

「事情已經過去好多年了,萬事都得學會放下,況且你不是早已經報仇了嗎?」中年男子痛快地將口罩摘,深黃髮皺的臉龐帶著老年而生的慈眉善目。

「王叔,當年我感謝你為我所瞞之事,但如今,藉著這點恩誼,我警告你,不要趟這趟渾水。」

「唉。」王叔哀嘆一聲,微微映著一點淺淺的光,好像要將他整個人裝在眼裏,那股自傲的樣可真如當年木屋孫明的模樣,「好歹你還叫我一聲叔叔,多年前孫明沒有盡到義務好生照顧你們母子倆,等到天人永隔,這才來看望。

但是孩子你要知道,或許你的父親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封沉眉毛一彎,板著硬生的臉笑意全無,即而快速打斷他的話,撅著唇一臉陰冷,「他的所作所為,令人不齒。」

「我知道王叔此時來勸我,定是為了他那寶貝兒子吧!但是……就因為他的偏愛,導致我母親死不瞑目……」封沉揪緊的拳頭更深了,他要讓姓孫的一家均都給他母親做陪葬品。

王叔溫文爾笑的臉龐,驀地發白,「但你也是孫家的骨肉啊!」

「是,血液流淌的是,孫明永遠不會承認,我又何必耿耿自懷,倒不如殺光,顯得暢快淋漓。」封沉陰測測地噙著笑,邊往回走邊言,「孫族的秘密終究瞞不過有心人,就像王叔的心上人,不還是死了嗎?到時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龍城鎮公安局刑偵部。

「孫隊,門口站著十三四歲的小孩,說是找他爸爸。」小跑匆匆趕來的女警,指著外邊隱約矮小的身子,說。

「找他爸爸?這跟我說沒用。」孫昔明急匆匆的,還以為是什麼要緊事兒。

「他爸就是死者張晨,現在我們該怎麼做?把他搪塞過去,還是?」

藍光衝刺已久的眼瞳泛著紅血絲,孫昔明本就酸澀的眼睛,聽到耳根突然來的孩子,渾身一愣。

「你先……」孫昔明回憶起審訊室內灰沉沉的氣氛,後說道,「你先把他帶到那間小隔間裡去,如果可以,準備一點糖果什麼的,我馬上過去。」

「好的,孫隊。」

透過透明玻璃牆面,孫昔明兀自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活像泥塑木雕,一動也不動,彷彿那小小的身影像在他的心尖上系了一根魚線,走一步,牽扯一下,牽著他的心堂隱隱作痛。

猶然記得上學時期的他突然被公安局裏的一通電話告知,他的父親去世了。

也是男孩此般的年紀,一步一坎坷,一步一停頓的邁向公安局那碩大的圓弧形拱門之內,他不清楚接下來面對的是痛心疾首,還是坦然自若。

「唉,小傢夥兒,早上好啊,今天不上學嗎?」孫昔明兩手端著甜滋滋的薄荷氣泡水放在平桌上。

他沒有說話。

那個模樣十二三歲的少年,他靜靜地端坐著,用似乎可以看透一切,清澈無邪的瞳孔抬頭注視著眼前俯看他的男人,純凈的不能再純凈了的同時卻又無比沉重地說出,「我的父親去世了吧?」

「嗯。」孫昔明平淡的眼眸中殘留一絲波瀾,他本以為眼前的男孩會痛哭一場,卻沒想到跟當年的自己有些相似,而不哭不鬧,淡漠的很。

「你母親告訴你的?」

少年很快就回絕了,「不是,是爸爸告訴我的,因為他去見閣樓的怪物了。」

閣樓裡的怪物?

「既然如此,我倒是好奇閣樓的怪物長什麼樣子?」孫昔明神色間如有燭心一般。

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少年用他白厚的嘴唇起張開合,忽而露出黑瞳般後怕的目光,聲線像彈撥起的琴弦般上下抖動。

「你不能是好奇,不然它會找上你的,到時候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少年嚴肅的繼續說著,「曾經的爸爸告訴我,這個怪物是我們家的一份子,永遠不能拋棄它,除非它尋到了別處,我們這個家才會變成正常的樣子。」

孫昔明輕啟薄唇,心中不免覺得好笑,這年頭還有鬼祟作案了?估計受害者張晨在閣樓裡藏匿了什麼東西,免得讓孩童打攪了他,這才編出一堆鬼怪事;記得他的前妻曾經說不待見他的孩子,這會兒問問當事人,或許能有線索把這些案子破掉。

「嗯,所以你的父親基本上不要你們去靠近那個樓層是吧?」孫昔明向前坐了坐,兩人的距離更靠近了一分。

少年似乎憋著一口氣,應聲點點頭。

「你目前沒有見過那個傷害你父親的怪物嗎?」

「這……可能沒有。」少年欲言又止的緊張,兩隻小腳指頭慌張的抓著地面。

他感受到似乎面前的男孩知道些什麼,孫昔明乾脆溫柔的握住擺在明面上的一雙冒著手汗的小手,輕聲細語中又帶著命令的口吻,「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一團黑色,黑色的霧氣。怪物長著四個……不!八個長長的觸鬚。我看不清她長的是否像個人,還是一團粘稠在地的東西……長的很可怕,我隻記得,爸爸叫我們趕緊走,趕緊走!

妹妹的哭鬧喊聲。那一刻,感覺全世界只有我們這一家子在歇斯底裡的活著……」少年揣著回憶過後,神色逐漸變得蒼白無力,他抖發著兩個細小的臂膀,渾身起滿了細密小小的疙瘩。

「那個怪物現在還存在於家裏嗎?」

「對……對對。」

明顯感覺少年的聲音明顯變得虛弱了,瞳孔也變得混沌。孫昔明將水放的更近了些,「跟著叔叔做昂,現在你先喝一口水,然後深呼吸,好嗎?來3,2……」

經過維鐘的呼吸法穩定情緒之後,孫昔明一就急不可耐的詢問接下來的有關問題,在案件面前,他不能讓到手的線索插翅而飛。

「從你媽媽那邊,我得知你的爸爸是不是對待你們有些苛刻?」

少年不知道這一口是第幾杯水了,他噙著淚水在眼眶裏,「叔叔,我感覺我爸媽很奇怪,他,他一開始對我們很好,但是我和妹妹自從偷偷進過閣樓之後,就突然轉變了性格,不認為我們是他的兒女了,而且……而且還把我們趕出家門。」

口腔裡被水逐漸堵住了咽喉,鼻腔中抽泣著滾瓜亂熟的鼻涕,驚擾起幾個月前沉痛的回憶。

「那你的爸爸又為什麼會告訴你她的死亡消息?」孫昔明聽完孩子的哭訴之後,一股腦的問題湧現出來,他想了好幾個,卻不知從何處開口。

「嗯,我不知道,其他出去一趟,回來之後突然把我叫到一旁,緊緊抱住了我和妹妹,我以為爸爸開始喜歡我了,但是他卻跟我說,現在他的任務完成了,他即將要離開我們了。」

「你知道你的爸爸之前去過哪裏嗎?」

少年搖了搖頭,又突然堅定的點點頭,「可能是這個電話號碼,因為他爸爸走之後,我去了趟閣樓,看見了爸爸書桌上的紙,上面記著這一串電話號碼。」匆匆取過桌面上的一疊紙頭,在白紙上寫了長長的一段數字。

孫昔明略略低頭,整個人被窗口狹小的陽光混合著陰影一分為二,沒有駝背,眼眸低垂地說「180……」

手指尖快速的在手機鍵盤上敲擊著數字,沒有波濤洶湧的等待,在寂靜的房間裡,按下了撥打鍵。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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