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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的自述》第五十五章 浴場案
人們不愛主動說出真相,但是他們總喜歡反駁。

從1970年開始,以「水」字頭命名的洗浴中心在本市至少有三家。其中,最受老百姓歡迎的依舊是位於較為偏僻的龍城鎮——水凈澡堂。

價格從創立開始沒有大幅度改變,這也是同其他兩家開在市區老奸巨滑為此搶錢的享受洗浴而不同。並且地方大,活動性更高。

這次的案件也從人人聽聞的口中耳耳相傳……

「龍城清聞,到手第一線正在為你廣播……今日清晨,本市最大洗浴中心『清水澡堂"發生惡劣男性刺殺案。

據現場連線報道,受害者腹部裡被連砍數十刀……」

坐在副駕駛位的孫昔明伸手關了播放鍵,枕著後頸,說:「這些媒體怎麼知道的比警察都要快?」

帶著厚重的質問,警車裏坐落著三四個在警職員,無一不面面相覷,默不作聲。生怕這一出聲,這下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昔明,你辦案那麼多年,哪能不知道這些媒體有時練得比警察都猴尖,有時候信息泄漏也是難免的事兒。」開車的彭可為其辯解道。

「嗯。」孫昔明助理雖然含著氣,但是說到底,依舊是辦案警力沒有防範的原因。

看了眼手錶,距離目的地還有20分鐘左右,腦海猶如播放幻燈片,烏央烏央的人群圍著澡堂,還不時閃爍的燈光,別提多糟心了。

「這種事不要再犯了。」

嘴裏含著薄荷糖,調整了身子,往後傾了傾,「距離案發現場還有20分鐘,現在趕緊睡覺,養精蓄銳。」

在刑警支隊待久了,難免精神與身體情況造成不匹配,在高強度的壓力和少量的睡眠之下,會有氣虛腎弱的情況。

在家擔心著案發突然被叫去,睡不了安穩覺,反而從公安局到案發現場,這一段路倒是能夠讓人心平氣和睡覺的好去處。

現場媒體人員連帶著寥寥幾人的百姓圍在警戒帶之外,隨著不斷的往裏探,帶子都快被他們折彎了。

水浴中心的正門水泄不通,眼尖的幾個媒體瞧見屢登頭牌的刑警隊長——孫昔明。索性丟棄良好的兇殺拍照位,轉過身奔向正向著快步而來的孫昔明一行人。

幾個媒體舉著高高而起的話筒不顧周圍警員的阻攔,一個勁的沖著臉,被路上的石子一磕,險些砸到身旁的彭可。

孫昔明左手順勢將彭可拉到身後,含著一雙猶如鋼錐般刺人心脾的目光警告四周湧來的媒體。

「各位媒體朋友,不要妨礙警察辦事,不要將事態鬧得嚴重。」派出所民警在喝斥道。

浴室內外面消停了不少,耳根子清凈了,也讓偵查員和刑警的心沉了下來。

由於密閉的原因,澡堂裡還殘存瀰漫的煙霧,稀薄得像吹散的蒲公英,濕淋淋的,少有的碎感。

男性屍體呈無知覺的形態之下橫爬在地板上,背上赫然留下刺刀的散亂而有力的痕跡,由於後背早已僵直,把胃中的氣體從下滑動到上半部,留著滾滾而下的鮮紅的血液逐漸暗紅。

『滴答……滴答"花灑下持續間斷地水滴聲,從清脆越發沉悶,令人無法抗拒心中的懼意。

孫昔明踩著濕答答的地面,摩擦著腳套發出哢嚓的聲音,他圪蹴在屍體中部,伴有少量的屍斑,強壓中度褪色。他嘗試著翻動屍體位置,原有的屍斑不完全消失,大概猜測死亡不到6到10小時左右。

他站起身,示意張藝等會兒將屍體原地做完檢查之後,送回解剖中心進行細緻的下一步化驗。

張藝說:「嗯,明白,會儘快得出報告。」

四處是散亂擱放衣服的兩三張竹床,整面牆擺放著方格儲物櫃,似乎都上了鎖。鋪在地上的陶質釉面磚,由於長時間被霧氣浸潤著,始終很潮濕,地面上那一灘,這一片印著黑乎乎的水漬,分不清是血液還是渾濁的物體。

孫昔明的思潮剎那間翻湧如潮,宛如天空下起了茫茫細雨,正隨著暗溝逐漸流向河流……他不適地甩了兩下腦袋,估計是沒睡好的原因,泛疼。

彭可邊舉著照相機拍攝著現場邊使用標號牌跟隨其他刑警人員勘察現場具有可疑的地方。

「你看屍體的照片,對這個男性有印象嗎?」偵查員小張向這家洗浴中心的報警人這個簡單的記錄。

被盤問的是這家店的老闆,看模樣三粗的身材,膚色偏白,配著光頭,中號的襯衫硬掙地支撐起穿在他身上褶皺的服飾,手腕上廉價的金色手錶。

這些越發像龍城鎮老百姓想強擠進上流社會的標配。..

「哪能啊,我們家浴室可是全市最火的,來來往往人那麼多,我又不是一雙千裡眼,能記得住那麼多。」說著一口豪放的北方腔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屍體的?」

「今天早上,我們是八點鐘開門,我七點多就到了,跟往常一樣,每個浴室進去看看有沒有客人留下的東西啊?或者需要保潔阿姨幫忙清理的地方,剛去男浴室就發現死了個人……」老闆苦皺著眉頭,心裏實在是頂著荒,「這下子我該怎麼賺錢呀?」

「那你們專門清掃的保潔阿姨晚上不會進行逐一的同掃嗎?」

「有的有的,我們是晚上九點鐘關門,兩個阿姨分別掃,我已經聯繫那兩位了,如果裏面人還沒走,保潔肯定會給我打電話的。」老闆急切的掏出手機,在小張面前晃蕩幾下。

孫昔明不知不覺站在老闆旁側,比他矮了一個頭,說道,「小張,等會把那兩個保潔分開審問。」

「老闆,最近一月的顧客信息都有吧。」微俯著身,清清淡淡的開口。

「有有肯定有,我這就可以去拿。」老闆火急火燎的向剛被打開的小門跨去。

一忽兒的時間,胖墩墩的男人喘著粗聲粗氣,緩慢而又快速地向這邊跑來。

「唉唉,警察啊!這是這一季度的出路人員的名單。」

老闆這才走了沒多久,手掌心印出了濃重的汗水在紙張上滲進不大不小的汗漬。

孫昔明拂意映在臉上,重新換了副手套,從手中拿過之後放到物證袋裏。

「謝謝。」不帶言語的謝意,是冰冷的。

老闆抹額去汗滴,剛經歷了自己事業爬上山頂一覽無餘,又突然像坐過山車,跌入谷底,那麼大的一件事,還指望著公安局能幫上自己點忙。

連忙賠笑道,「不用謝,不用謝,我還麻煩各位,煩請各位警察多多解決這些案子,還我們澡堂一個良好的聲譽!哦,謝謝啊,謝謝啊!」

公安局。

「老大,死者張海林,男,35歲,前段時間剛被公司離職,通過視頻中顯示,前天在洗浴中心大門口鬧事兒,被趕走後,昨晚一直持續洗到九點,和保潔發生過爭執,後面記錄突然顯示黑屏,我們正在偵破……」程穆說。

「嗯,根據派出所民警一起搜尋到的主要信息,我們先開會。」孫昔明說。

公安局小組會議室內。

孫昔明把案發現場,受害者的照片以及搜尋到的物證安貼在白板上,利用黑線筆進行連接。

「六月四號清晨,受害者張海林被發現死於水凈澡堂。

根據我們得出的物證,有以下——死者手中的鑰匙,下半身遮擋住的浴衣以及手握的一把刀,長度約為20厘米。

以及通過向相關人員證實,該受害者在6月2日下午三點鐘左右曾在澡堂鬧事後在6月3號晚上九點鐘左右和保潔發生爭執。

其中,專門清掃女浴室的保潔說男性有對當天女士有變態行為,呈現為偷看觀察。」孫昔明把已知的事情盡數整理了一遍,「張法醫,你來講講屍體的報告。」

「好的,孫隊。」張藝隔著兩三米的空隙,對著照片說,「先從角膜的渾濁程度和屍斑的改變關係,跟孫隊猜測的一樣,死亡時間精確至8到9小時。

屍體直腸溫度每小時下降1度,腹部有多處刺刀傷,以及和軟組織戳傷,但是這些都不至於死者死亡,而根本死因失血過多而亡。」

「所以兇手是在玩弄受害者嗎?」彭可說。

「不排除,但是我認為兇手很享受受害者流血而亡的過程。」張藝侃侃而談。

彭可微微攢眉蹙額,「這個兇手是不是會與受害者有瓜葛,情殺或者是報復性殺人?」

她想到受害者生前曾在澡堂對女性有不當行為,兇手殺害受害者,大有可能是種報復性,或許是因為受害者這種令人不齒的行為。

孫昔明思考良久,手指觸碰著受害者握著的長達20厘米的刀,「這把刀如果是兇手刻意擾亂視聽,那麼死者也不會握得如此之緊。」

左手欲言又止的踅摸微微冒出刺頭的胡刺。

「只能說這個兇手是不是太慌張了?一個正常人怎麼會自己拿著刀捅自己的後背呢?」彭可啞然失笑。

「這麼說,那豈不是這個兇手很好抓?」單純的程穆看著這次的案件異常的清晰,而且兇手做法正如彭可所說的,立不住腳跟。

心裏正盤算著何時可以馬上睡個回籠覺,隨即被孫昔明反駁了去。

「恰恰不是,尋釁,兇手在和我們玩老鷹捉老鼠的遊戲。」

「啊?」這段話觸碰了程穆的知識盲區,怎麼突然老鷹捉老鼠了?還玩遊戲?

彭可抵著下巴,疑惑的順著孫昔明的眸光久久的盯著,兀然,腦光一閃,不由自主的雙手拍下桌子。

「小彭,你幹什麼?」坐在身旁的張藝嚇了一跳,倒吸了口涼氣。

「對,兇手不僅僅是對待受害者,他反倒還連帶著調戲警方。

你們看……」彭可大步走到照片前,指著帶血的刀柄,氣勢洪洪,「他在把問題拋給我們,如果我們傻到以為是自殺,那就稱不上是警察了。

我們就像是老鷹,兇手就是老鼠。我們在明他在暗我們在天上,他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等著犯案。

這把刀是亮點,是受害者自願帶進去的,也是疑惑之點,我認為我們可以從這把刀入入手。」

「明白了,但是這種平常的到哪裏都是啊?」程穆道出了眾人之疑。

「並不是,你們仔細看這把刀柄,上面有雕刻的痕跡,我之前拿到手一把普普通通的,這上面的痕跡應該是某武公司的。」孫昔說。

片言居要,上道的程穆立馬通過刑警當初收集的物證進行放大采點,那並不是「武」,而是「威」。鎖定了位於龍城鎮偏僻南區的一家公司——龍威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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