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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賦之群英志》第一百零六章 擯前嫌兄弟籌謀除奸
第一百零六章擯前嫌兄弟籌謀除奸

杜少凌和杜苗稍做一番收拾,裝扮成了僕役模樣。兩人出了芷園打馬直奔城南而去。

到了金仙觀外,兩人找了塊僻靜處偷偷翻牆而入。小心行進了一陣,到了密室前。少凌見有兩個小道姑在看守,急忙停下了腳步,貼在樹後偷聽了一陣。

隨後兩人昂首闊步走了過去,對那道姑說奉平鈺公主之令,要將妙錦押往惠王府。

一個稍矮些的道姑打量了杜苗一番,雙眉一蹙,道:「師父臨行之前,命我等好生看管,為何突發此令?」

杜苗嘴角一撇,故作生氣道:「那你去問她好了。」

另一位高個子道姑問他,可有公主手諭?

杜苗搖頭,說沒有。

「這就難辦了。」高個子道姑陰沉著臉,「你們走吧,待公主回觀了再說。」

少凌情急之下心生一計;他取下雞籠的罩布,指了指小斑道:「此雞你總該認識吧。」

「嗯,認得。」高個子道姑點了點頭。

「那還不快點打開牢門!」少凌催促著。

高個子道姑猶豫了片刻,慢騰騰的取出了鑰匙,正要上前打開房門時,那矮個子突然覺得少凌有些眼熟,驚道:「不對,你前日才來過……」

少凌聽了趕忙低下了頭,道:「沒有……你怕是認錯了人吧。」

見兩個小道姑猶疑不定,杜苗冷不防從身後猛起一掌擊在那矮道姑的後頸上,她身子搖晃了幾下倒在了地上。不待另一個反應過來,少凌緊緊的抱住了她。兩人解下了衣帶將她的手腳捆縛好了,並堵塞住了嘴巴。

少凌和杜苗取下鑰匙打開了密室,讓妙錦換上了女僕的裝束,帶著她悄悄逃出了金仙觀……

李雲翰搬到了官舍,每日按時到翰林院上班,常常一待就是一整日。

他有時外出散步,在宮內偶爾會遇見炫帝,也只能遠遠的望上一眼,根本沒有機會接近。

有的同僚笑他清高自傲,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常以新人為由處處為難他。這些李雲翰並不在乎,只是一笑了之。

李雲翰很快明白了,只有等到某一日去掉了「待詔」二字,他才算是有了參政的資格,或許能面聖……

在翰林院當值不能喝酒,也不能隨意離開。這裏沒有一個真心知交,多是一些整日裏無所事事還夢想著有朝一日能飛黃騰達的酸腐學仕。

從他們身上,李雲翰隱約看到了自己的將來,同時也看到了人生的盡頭。他想與其遙遙無期靜待皇寵,還不如走出這四面森嚴的高牆,重新回到原來的生活,俯仰河山直面蒼生,一抒胸臆為快……

李雲翰打開了書,隨意翻閱了幾頁,又輕輕合上。

他起身走到了窗前,仰望著遠方那一片湛藍澄明的天空,一行白雁掠過脆鳴聲聲,不由得想起了妙錦、小楠……一時愁緒萬千。

這時,一個翰林侍講抱著一大摞典籍來找李雲翰,說是奉林相之令,命他從中摘錄出一些有關歷代帝王治政的言論,務必於三日內完成。

李雲翰苦笑了下,答應了。他將那些典籍擺放於案頭,一部部仔細翻閱、查看,爾後從中摘錄了出來認真的記在紙上。

光陰飛快,倏忽間三日已過。

這日上午,李雲翰像往常一樣進了館邸,坐下來隨意翻閱了一陣文稿,不免感覺有些枯燥無味。他起身走到了窗前,凝望著院中的花草樹木陷入了沉思。他將近來發生的事情又逐一細細梳理了一番,腦海裡漸漸浮現出了一個大膽、清晰的計劃……

正凝思間,一個門丁走到了近前,說是宮外有一位叫杜少凌的人要見他。

李雲翰聽了心頭一喜,急忙去見侍講,說他家裏突發急事,欲請假半日。

那侍講聽了十分不悅,翻了翻眼皮黑著臉道:「想走,那林相吩咐的事呢?」

李雲翰說他已摘錄完畢,隨即將整理好的文稿呈上,請他過目。

侍講漫不經心的翻看了幾頁,見一時挑不出什麼大的毛病,語氣稍變得和緩了些,道:「可別耽擱得久了;若發現有什麼不妥之處,你務必及時趕回院內加以修正。」

李雲翰輕諾了聲,匆匆離開了。

出了翰林院,只見少凌在門外局促不安的徘徊;李雲翰上前打了聲招呼,問他怎麼來了?

「能不來嗎,」少凌一臉的怨氣,「三日早過了,也不見你的面,駱姑娘可生氣了!」

「唉,真是抱歉。」李雲翰聽了恍然醒悟,輕嘆道,「我怎能不想她,只是迫於公務纏身一時難以脫身。」

「算了,別搪塞了,」少凌拉了下他的衣袖,「既然出來了,那就趕緊走吧。」

「急什麼。」李雲翰瞅了一眼遠處柳樹下的盯梢者,向少凌使了個眼色,「好幾日沒喝酒了,真把人給憋壞了。」

原來那個盯梢者是季溫派去的,名叫瓦松。

「想喝酒,」少凌呵呵一笑,「那就去海明樓吧。」

「不了,」李雲翰朗聲道,「還是找達復;他家距此近些,況且深藏了頗多陳釀,也正好藉此敘舊。」

兩人向南走了約莫半個多時辰,眼看著快到達復宅了,少凌回頭看了眼身後,悄聲道:「那探子還跟著呢。」

李雲翰聽了並不在乎,笑道:「好麽,我還怕他不來呢。」

此時,達復正在客廳內與王詰密談。

原來,王詰收到了岑燊的信後,借口回京看望父母,向陳業碩請了假。王父早已知曉了他被貶之事,為此常憂心忡忡,胸口時有脹痛;見王詰平安回了家,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在家歇息了一陣,王詰匆匆出了門,去找達複復命。

王詰告訴達復,陳業碩不僅貪汙受賄,還夥同屬下大肆侵吞國庫粟米,欲請求朝廷查辦。

達復沉思了片刻,認為陳業碩失勢,對太子已沒有多大的威脅,沒必要動手。

見王詰面露不悅,達復斟滿了一杯酒,親手捧上。

達復說,當下朝政混亂局勢複雜,太子擔心時勢有變,萬一奪嫡失敗,打算退往東都避難;為此太子已任命王詰為太子府洗馬,命他去打前站。

一聽說要遠去洛陽,王詰當下便婉言拒絕了;推說父親病重,想辭官回家照料父親。

達復聽後登時變了臉色,威脅道:「而今大家都在一條船上,誰也別想下來!」

見王詰黯然不語,達復又好言撫慰了他一會兒,直到他露出了笑意。

兩人又聊了一陣;當聽說李雲翰入宮做了翰林,王詰頗為驚訝,有些不大相信。

達復生氣道:「沒承想他多次拒絕太子,到頭來還是藉助平鈺公主入仕,可真是虛偽哪。」

王詰搖頭,說李雲翰不是那種人。

「你還信他?」達複眼神冷漠,「此人城府極深而言行不一,遲早會出事的。」

王詰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

兩人正說間,燕然陪著李雲翰、少凌進了廳內。眾人相見分外欣喜,略作寒暄後又一一落座。

王詰笑道:「想不到李兄竟有如此之神通,轉瞬之間從一介布衣入宮為官,真是天佑其才呀。」

「不過是個翰林待詔罷了。」李雲翰微微一笑,喝了口酒,「原以為入了宮,可以諫言議政,及至去後才發現,不過是為陛下寫幾句艷詞、解解悶兒,逢場做戲罷了。」

達復乾笑了下,道:「這怕不是李兄的真心話吧。」

王詰聽了忙在一邊打圓場,道:「宦海無涯,隻盼著李兄仕途從此一帆風順。」

「什麼一帆風順,我此來可不是聽人恭維的。」李雲翰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嘆道,「果真佳釀哪。」

靜默了一陣,王詰似乎想起了什麼,對著李雲翰肅然道:「對了,上次李兄曾說收養小楠,月兒對此也很樂意;這一回我想帶他走。」

「行,過幾日我帶他來見你。」李雲翰爽快應道。

王詰「嗯」了聲,突然收斂了笑容:「對了,不知何故呂克又到了渭州當差……」

「這,」李雲翰愣怔了下,緩了緩道,「進奏院新換了一個叫嚴過的頭兒,怕是容不得他這箇舊人吧。」

「那駱峰呢?」達復問。

「問的好;我正要為此事找你呢。」李雲翰雙目炯炯緊盯著達復。

「找我,」達復面露些許驚慌之色,「不知是何事?」

「達兄不急。」李雲翰淡然一笑,「好幾日沒喝酒了,先痛飲幾杯再說。」

達復聽了哈哈大笑,起身給李雲翰、杜少凌分別斟滿了一杯。

李雲翰連飲了數杯,方覺有些酒意,沉下了臉道:「駱峰奉褚賊之命前往京城,給林弗送一封密信,不料途中被逼自盡。褚賊為找回此信,正派人四處追殺妙錦。」

「噢,原來如此。」王詰長嘆了一聲。

達復雙眉緊鎖,問:「不就一封書信,褚賊為何會下此狠手?」

「此信是褚漠寒竄通林弗謀逆的罪證。因事先用白磷塗抹過,信見光後便會自燃,故未曾打開過。」李雲翰停了下,神情肅穆,「目下不光是褚漠寒,或許連林弗也驚動了,在四處查找此信。」

達復聽了輕輕一笑,道:「兄長不是有恩於楊嗣郎,何不找他相助?」

「這……我當然想過了。」李雲翰一臉沉靜,「雖說林、楊二人嫌隙頗深,可中間又夾了個褚漠寒,我思慮再三仍覺難有勝算。」

「那李兄之意……」

「此番前來就是想與達兄計議,欲藉此機將林、褚二賊一舉拿下。」

達復聽了隻覺得可笑,冷冷道:「以目下之情形想除此二賊,可謂癡人說夢!」

「達兄切莫見笑,」少凌面色肅然,「李兄既出此言,想必他已想好了對策。」

「是嗎?」達復仍有些半信半疑,稍稍低下了頭,「若能除此二賊,我當然求之不得了。」

李雲翰起身輕踱了幾步,倏的回過了身子,對著眾人道:「此次不出招則已,出則一擊必中!只可惜有一人不在身邊,恐難以成事。」

「不知是何人?」

「敏泰。」

達復聽了微笑不語,對著裏屋輕輕擊了三下掌。掌聲才落,只見敏泰一身僕人裝扮從簾後走了出來,對著李、杜二人拱手行禮。

「將軍為何還沒走?」李雲翰驚問。

敏泰黑著臉,道:「為父報仇,俺又回來了。」

「可真為將軍捏了把汗呢;將軍復仇之心固然令人欽佩,不過也著實太過兇險了。」李雲翰道。

「可不是麽。」達復陰沉著臉,「上月敏泰一時心熱,隻身前去刺殺季溫,差點出了大漏子,事後我也訓斥過他了;為防他再生事端,暫將他藏於府內密室。」

「嗯,」李雲翰點了下頭。

敏泰對著李雲翰高聲道:「先生,若能除奸報仇,儘管吩咐便是。」

「將軍不急。」李雲翰坐下了,慢慢喝了口酒,對著達復道,「若得此計成功,還需一人相助不可!」

「何人?」

「玉面郎君。」李雲翰輕輕道。

「你說是太子……」達復睜大了眼。

「沒錯;只有以太子、敏泰為誘餌,方可引林弗上鈎。」

「這豈不是飛蛾撲火、自投羅網?」達復隨之斷然拒絕了,「不可!」

「欲釣大魚,怎能不捨得下餌呢!」李雲翰道。

「不,你想得也太簡單了,萬一事敗,豈不滿盤皆輸!」達復仍顧慮重重。

「成敗就在此一舉;」李雲翰面露失望之色,凝視了達復一會,「你若不答應,那也隻好算了。」

少凌道:「如今林賊步步進逼,不是魚死,就是網破;達兄,別再猶豫了!」

見達復仍舉棋不定,敏泰高聲喝道:「都別爭了;只要能除掉林賊一黨,我願去見太子當面勸說。」

「將軍就不要去了,以免又出什麼意外!」達復的眼神透射出一道寒光,直逼得敏泰低下了頭。靜默了片刻,達復又將目光移向了李雲翰,「兄長有何妙策,且細細說來。」

李雲翰「嗯」了聲,遂將自己心中的謀劃悉數說給了眾人聽……

達復聽罷,仍是躊躇不決,道:「此計雖好,也不知太子是否同意;況且,荊王那邊……」

「達兄放心,荊王就交給我了。」李雲翰雙眉微蹙,「只是這說服太子一事還需仰仗你了。」

達復見他如此胸有成竹,於是爽快答應了。

李雲翰見自己的計劃獲得了眾人認可,內心一陣激動;隨後將少凌叫到了一邊,向他細細交待了一番,命他即刻去見妙錦。

少凌聽後面露驚慌:「那,萬一事敗……」

「放心吧,只要你我兄弟同心用命,上蒼必會佑護。」李雲翰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去吧,明晚野狼坡見。」

少凌見他言辭懇切眼神堅定,登時像吃了顆定心丸一樣,點頭答應了。

李雲翰擔心少凌被人跟蹤,又叮囑他從後門悄悄離開。

待少凌一走,李雲翰紅漲著臉向達復、敏泰拱手道:「美酒已喝,該說的也都說了,我也要走了。」

「去哪兒?」達復問。

「找賀文大人,」李雲翰眼角劃過一絲悲涼,「前番銓試欠他一個人情,我得去還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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