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人（四更）

「對喲！那些被拉出去打仗的人一個都沒回來耶！」江水生想起來驚訝地說道，「咱們都看見援兵。」

「無根之人，凶多吉少啊！」林南征唏噓道，「這都幾個月了，就沒聽見他們的消息。」

韓擒虎手肘搗了搗林南征，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搗我做什麼？」林南征微微歪頭不明所以的看著他說道。

「你別大聲嚷嚷。」韓擒虎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道。

「那你想說啥？」林南征微微抬眉看著他壓低聲音道。

「別說抓壯丁。」韓擒虎小聲地嘀咕道。

「為啥呀？」林南征鳳眸充滿疑惑地看著他說道。

「因為咱們這裏許多人的家人被抓壯丁，拉到戰場了，生死不知。」洪連朔漆黑如墨的雙眸看著他們倆微微搖頭道，「包括，家父，家公和外子。」

「呃……」林南征張口結舌地看著他們，「我？」

「你說的是事實。」洪連朔溫和地看著他說道，「沒什麼還避諱的。」故意又道，「不需要搗人家南征的。」

被戳穿的韓擒虎不好意思撓撓頭，「您繼續。」

洪連朔聞言笑了笑道，「那就是咱現在扛起鋤頭是農，拎起大刀是農。」

「兵農合一製。」林南征鳳眸一亮看著她說道。

「這種兵農合一的優點，缺點很明顯。」洪連朔漆黑如墨地雙眸看著他們說道，「有道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平日裏訓練，用兵時立刻就可以迅速集結一批戰鬥力高的軍隊。然而缺點也很明顯，以現在的路況，光耗時在路上時間。青壯年被抽調了，肯定會影響農時加重農民的負擔。」

「這是不容忽略的，尤其是咱們人少。」韓擒虎敏銳的說道，「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沒有足夠的糧草，這還怎麼打？」

「那募兵製的優點很明顯，可以減輕農民的兵役的負擔，節省來往路上的消耗，專心的訓練戰鬥力比較強悍吧！」林南征聞言想了想看著他們說道。

「那缺點呢？」四喜眼神滴溜溜的轉了轉道。

「缺點？」江水生仔細想了想道，「這那個將領去募兵，那首先肯定招自己人，也就是親戚和同鄉，容易抱團，不利於團結。」

「那不招自己人招誰呀！自己人口音相同，不用聽不懂。」陳中原理所當然地說道。

洪連朔啪的一下打了個響指，明媚的眼眸看著他們道，「說的都對，只是它最大致命的缺點是，這群人搞在一起，只要朝廷控制裡下降，就容易轉成私人軍隊，最後導致藩鎮割據，戰亂四起。」

「啊！」葉韞玉捋了捋耳邊的碎發，「那怎麼辦？」

「兵農合一，是我們現在非常適合我們的。平時大家種地，打仗時衣物、糧食，刀槍自己備。馬匹，弓弩，盔甲這些重型裝備由朝廷統一發放。」洪連朔豎起食指道，「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人丁少，壯勞力不足，平時務農，戰時為兵的確有利於農業，也能為朝廷減輕負擔。」抿了抿唇看著他們又道，「但是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等到王朝中期，因為土地兼並嚴重，兵農合一就很容易破產了。所以它流行於一個王朝的前期。」

洪連朔點漆黑亮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各個朝代用什麼兵製，不是一成不變的，基本上都是兩個字：實用！」

「您說過自己是實用主義者。」韓擒虎目光如炬地看著她說道。

「不只是我，其他人也一樣。知道秦趙的長平之戰吧！」洪連朔漆黑如墨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

「知道，白起坑殺了趙國四十萬降卒。」江水生聞言立馬說道。

洪連朔雋黑明亮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而我剛才說了，秦律規定十七以上的男人才能從軍，但是長平之戰把秦昭王給逼急了，河內十五歲以上的孩子，都給推了上去。」

「而現在水生，四喜他們從軍時，年紀也都不大，很多都是娃娃兵，直接拉到戰場了。」洪連朔深邃烏黑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大肆抓壯丁，管你啥兵製，先把數量給湊夠了再說。」

「他們連最簡單的訓練都沒有，送上戰場，那無疑去送死。」韓擒虎緊鎖著眉頭說道，「戰鬥力可想而知。」

「所以啊！無論何種兵製，肯定不是王朝強大的原因，也不是衰落的主因。」洪連朔眼神犀利地看著他們說道，「哪一種兵製都能建立一個強大的王朝，哪一種兵製也都能使一個王朝滅亡。」

「那為什麼？」韓擒虎疑惑地看著她問道。

「原因有很多，軍紀渙散，軍備廢弛，腐敗不亞於廟堂，軍官剋扣軍餉，貪腐盛行。現在兵源大都是流民為了口吃的被迫入伍，二流子，牢獄中的犯了事的人，士兵多為低賤，軍營裡也是三教九流齊聚。毫無軍紀可言，士兵鬆散懈怠，疏於戰備。惡習一大堆，兵匪橫行。」簡直是罄竹難書洪連朔隨口就道，「具體到軍隊來說，兵不識將，將不識兵，強於弱枝。」

「這哪家將領也不是天天和兵卒們在一起啊？」林南征聞言想也不想地說道，「況且這不論哪個皇帝也不敢這麼用將領。這很容易隻認將軍，不認皇帝，擁兵自重。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萬一槍頭對準自家皇帝，這我想無論哪個皇帝都睡不安穩。」

「不都是在打仗的時候，皇帝把將領派出去，打完仗之後，將兵權，虎符就收回了，將歸於朝。」韓擒虎茶色的瞳仁微微流轉道，「這是個難題，還真不好解，信任太脆弱了。沒有挑撥離間，自己還杯弓蛇影呢！就別提有心之人故意使出離間計了。」

「所以啊！屯田製、授田製，還是均田製，在兵製上，徵兵製、募兵製，兵農合一。」洪連朔深邃正直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任何一種制度都不是一個王朝強大的根本原因，也沒有最成功的制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