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老臨時搭建的帳篷底下有著一條直通地底的通道井。

我在底下見到一處位於地底的現代化城市。

但因為時間有限和情報缺失的關係，我沒有選擇深入探索。

可那裡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那裡的人就像……就像行屍走肉一般，相關圖片我已經傳過來了，你自己看吧。」

聽到罰叔所言，杜維將其所拍的照片放大打開。

可以看出拍照的位置是在一處地下洞窟的位置，在最底下是一條代表著生命源泉的小溪流。

而小溪流的盡頭就如同罰叔所說的那般是一處現代化城市。

通過再次放大圖片，城市中人們的樣貌有些模糊地顯示在了眾人面前。

眾人算是明白罰叔所說的行屍走肉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這裡的人們臉上都掛著笑容，看起來應該是幸福的樣子，但那嘴角上揚幅度全都一模一樣，這樣的畫面瞬間就讓人寒毛直豎。

眾所周知，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朵花，那也自然不會有兩個笑容幅度完全一模一樣的人。

就算是雙胞胎都不可能！

所有人都不是很明白這座令人不寒而慄的城市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只有認出了畫面上一個女性的杜維隱隱意識到了長老在這沙漠底下做了什麼。

上面那個身穿淡藍色長裙的女性雖然面貌模糊，但並不妨礙杜維通過老司機都有的技能，透過那層薄薄的馬賽克認出她是誰。

她分明就是初版的德洛麗絲！一個機器人！

好傢夥，長老居然在沙漠的地底搞出了一個類似於西部世界的AI城市來。

雖然看畫面上那統一的微笑可以確定現在遠沒有達到西部世界的科技水平。

但這也分明有了雛形，機器人已經具備一定的邏輯能力，只是在情感表達上還稍顯欠缺。

看來當初帶走了高台桌絕大多數尖端科技的長老果然有在研究被明令禁止的克隆人項目。

或許，他所研究的不僅僅是克隆人項目，而是……永生項目！

根據杜維的了解，西部世界中的人最後完全可以做到偽永生的狀態。

在那種情況下，安裝有心智球（意識備份器）的機器人並不會認為自己是機器人，相反，他們覺得自己就是人。

難怪自己沒有收到暗殺長老的宏願獎勵，想來這傢夥應該將自己的意識保存在心智球當中了。

可能還有多個備份存在。

所以殺死他的肉體並不能算是暗殺了長老。

不過這對於杜維來說反倒是個好消息，既然長老選擇了一種類似於上載新生的方式。

那麼只要那座城市和外網連通，機器就可以摧毀一切！

當然，還有一個前提就是那座城市裡不存在一個統一的AI意識，否則機器的入侵可不會太容易。

稍稍沉思過後的杜維抬起頭對著另一邊的罰叔說道：

「好的，我明白了，辛苦你們了。

儘快回來吧，紐約城生變了，大陸酒店已經沒了。」

「什麼？！」

聽到大陸酒店沒了的消息，一旁的約翰臉上明顯露出了驚容。

他自然是知道大陸酒店沒了是什麼意思。

這意味著紐約大陸酒店已經被高台桌除名了。

而他之前聽說的消息只是溫斯頓因為庇護他的關係收到了裁決通知僅僅是退位而已。

事情怎麼會鬧到這一地步？

約翰有些不解地望向了屏幕裡的杜維，直覺告訴他，一切的答案杜維都知道。

但很快他就明白杜維所說的沒了，並不是他理解的沒了而是真正的消失。

「是的，在紐約的大陸酒店挨了一發戰斧巡航導彈後已經徹底成為歷史的塵埃了。

如果要說原因，可能跟裁決者接二連三死在大陸酒店內部有關。」

聽到這的約翰張了張嘴，他可不相信溫斯頓會愚蠢到跟高台桌完全撕破臉。

那麼殺死裁決者這事絕不會是溫斯頓做的，可試問在這紐約城裡還有誰能暗殺裁決者，誰有膽子暗殺裁決者？

約翰再次望向了杜維，他需要一個解釋。

因為他很確認現如今會造成這樣的局面跟杜維可脫不開關係。

對他來說，他欠著溫斯頓人情，所以杜維的做法他不理解。

但同樣，他也欠著杜維的人情，所以即使不理解杜維的做法，他也願意聽一聽杜維的解釋。

見到約翰意識到是自己在暗中動了手腳，杜維臉色如常地開口道：

「沒錯，是我做的，我不想看見高台桌和溫斯頓相敬如賓的場面。

那對我們推翻高台桌全無好處可言。

至於溫斯頓會遭遇的麻煩，我想約翰你恐怕弄錯了一點。

溫斯頓作為一名大陸酒店最為出色的經理，他首先的身份可是一個商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利益的交換，包括庇護下你在大陸酒店住下。

因為你才是他最後的底牌，只要將你交給高台桌，那麼溫斯頓就永遠有著退路可言。

所以啊，你對他的感恩是全無必要的，你所付出的足夠回報他給你的。」

約翰在理性上明白了杜維說得沒有錯。

可有些事情不能以這麼冰冷的加減來計算的。

所以感性上的他還是不能認同杜維擺了溫斯頓一道的選擇。

他沙啞著聲音說道：

「我不會將這事告訴溫斯頓。

但是回紐約之後，我要先去找他。

如果這事過後我還能活著，我會回來還你的人情。

因為在我無路可走的時候，溫斯頓也向我伸出了手。

所以現在溫斯頓陷入了危險之中我沒理由旁觀。

抱歉了，杜維。」

對於約翰的決定，杜維並沒有太多的表示，他只是點了點頭認可了約翰的做法。

說實話，杜維很欣賞約翰的這種做法，這也是約翰和其他冷血殺手完全不同的地方。

約翰的心說到底還是熱的，今日的他會為陷入困境的溫斯頓出手，那他日也會為遭遇危機的杜維出手。

這樣擁有千金情義的殺手值得任何人珍惜。

況且現在前去幫助溫斯頓的約翰可不會再被溫斯頓出賣給高台桌。

反而溫斯頓會無比重視約翰的到來，因為約翰的到來對他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的行為。

隨著視頻通話的掛斷，罰叔看著臉色複雜的約翰開口道：

「杜維是個好人，我確信這一點。

雖說他總是會為了多數人的利益犧牲小部分人的利益。

但我認為這並沒有錯，而且我覺得他心裡的壓力不比任何人小。

畢竟要做出這樣殘酷的決定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所以多諒解一下他吧。」

聽見罰叔的勸解，約翰輕嘆一聲，他又何嘗不知道杜維所面臨的壓力。

只是這種事情真不是簡單的加減法就能做出選擇的。

杜維或許能做到，但他約翰確實不能。

他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長老雖然死了，但取代長老的計劃顯然是要因為那未知的城市擱淺了。

也就是說回到紐約的他可就要再度面對起全世界殺手的追殺了。

而離開了杜維的他，也難以再厚著臉皮向杜維尋求幫助。

現在的他必須要儘快調整好體能以面對可能來襲的追殺。

再將那長老屍體上獲得的小物件丟給了罰叔後，約翰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罰叔看著向自己房間走去的約翰默默搖了搖頭，轉而放低了椅背，看著那蔚藍的天空漸漸進入了熟悉的睡夢之中。

也只有在那裡，他才能見到自己的妻兒。

……

秘密基地。

掛斷了視頻電話的杜維轉過頭來，將視線投在了會議室的角落中開口道：

「47，既然來了就不用藏藏掖掖的吧？」

聽到杜維的話語，眾人紛紛將視線投在會議室角落裡的陰影處。

他們居然都沒有察覺到基地裡忽然混進了人來。

而從陰影中逐漸現身的也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一男一女。

雖說在座眾人大多聽過了47這個名字，但眼下卻還是第一次見到47真正的樣子。

這個擁有帥氣光頭，冷峻神色的傢夥一出場就讓眾人感覺會議室裡空調溫度都低了兩分。

毫無疑問，這傢夥也是個狠人，還是個科技狠人。

因為他們聽杜維說過，47可是經過基因優化的產物，嚴格意義上來說47就是一個經過基因優化的過的克隆人。

站在他旁邊的黛安娜與47相比倒是顯得平平無奇。

一頭歐美女性特有的棕紅色短髮，姣好的五官，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沒有鏡片的黑框眼鏡，耳邊則是一條長長的金飾。

黛安娜身上穿著的也是一套很常見的OL灰色套裝，就是標配灰西裝、包臀裙、黑絲襪和高跟鞋。

如果不是跟著47一起來到這裡，眾人只會以為這傢夥是哪個寫字樓剛剛下班的辦公女郎。

「看起來我的隱匿技術還有待提高啊。」

聽到47的話語，杜維忍不住笑了笑，他又不是瞎，這麼大一個人站在那裡，他怎麼可能看不見。

「行了，生活可不只有暗殺，這事你以後會慢慢懂得的。

倒是黛安娜，你既然肯來這裡，那你一定是對47所說的事感興趣嘍？」

在杜維說話的時候，黛安娜一直在打量這個在場年紀最小的年輕人。

她十分好奇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能夠輕易將她手底下的王牌給挖走的。

是的，47已經被杜維挖走了。

因為47在不久前已經明確表示在做完暗殺巴勃羅的任務後，他將不再接受ICA所發布的任務了。

而這一切的源頭就是現在這個正在開口說話的男人，一個兩個月前還是個實習醫生，將死之人的杜維。

「是的，我懷念以前那個更純粹的ICA，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成為神意秘會手中剷除異己的一把刀。

所以我很感興趣，想要知道你究竟有何提議可以讓ICA重新恢復往日的榮光。」

「很簡單，我想要摧毀這個暗殺體系，我要世間再無大陸酒店的存在。

這一切就從紐約開始！」

黛安娜聞言後，心中微微一動，作為一個殺手經紀人，她所掌握的情報可都是一手的。

最新的情報表示，紐約的暗殺網路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因為那負責發放任務，核對目標，支付報酬的大陸酒店倒了！

而且兩個截然不同的暗殺任務正在殺手網路中飛快地傳播著。

黛安娜十分明白背書機構的崩塌意味著的就是暗殺體系的分裂。

也就是說杜維口中的話可不是說說而已，雖然不知道杜維是怎麼做的，但很顯然杜維的計劃已經變成了正在進行時了。

「你的意思是說先摧毀後重建？」

杜維搖搖頭：

「不不不，我隻負責摧毀，重建你自己來。

當然你需要在我摧毀的過程中提供幫助。

否則我也不介意順手將ICA一同剷除。」

黛安娜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但她很快調整了心情露出了笑容道：

「你既然能摧毀紐約的暗殺體系怎麼還需要我的幫忙呢？

我想即使沒有我，你也可以輕易摧毀高台桌的暗殺體系吧。

至於ICA，你願意剷除那就剷除唄，反正現在這個ICA簡直是爛透了。」

不得不說黛安娜確實是個比羅格更適合做雙面間諜的存在。

就這心態，穩得可以。

但是既然黛安娜來到了這裡，那就意味著有的談。

而在這種信息不平等的談判下，杜維可是掌握有絕對的優勢。

「說實話，即使沒你的幫助我確實也能實現預定的目標。

只不過在時間的跨度上會拖久一點。

而且我所能重創的只有大陸酒店的暗殺體系，對於處在神意秘會控制下的ICA卻毫無辦法。

但……你若是能利用ICA董事對你的傾慕，讓ICA跟大陸酒店之間再起矛盾。

那麼我們就能用很短的時間瓦解大陸酒店的暗殺體系。

到那個時候，你所看不順眼的ICA和你討厭的大陸酒店殺手們只會是兩敗俱傷的場面。

這個時候的你想要重整ICA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

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所以不要有更多的掩飾了，讓我們敞開胸懷說亮話吧。

你只有這一個機會，選擇幫我或者不幫我。」

面對著杜維的最後通牒，黛安娜面上十分平靜，心底卻是驚訝不已。

看起來杜維在ICA之中安插的棋子可不少，居然連有董事傾慕自己這種看似八卦實則真相的事都知道。

杜維說的確實沒錯，那個有抖M傾向的董事只要自己願意略施皮鞭，他可是連腳底都會舔得乾乾淨淨。

在那種情況下，自己略施小計就可以挑動起ICA和大陸酒店殺手間的再次戰爭。

特別是在紐約如此混亂的情況下，ICA的插手勢必會讓紐約在短時間內變成一座真真正正的罪惡之城。

而在這座罪惡之城裡產生的矛盾自然會擴散出去，變成更大的矛盾，直至不死不休。

如杜維所言，這確實是一個好機會。

但讓她有些不爽的是杜維表現得太過自信了，就像是掌控了絕對的話語權一樣。

這樣的姿態跟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意秘會有什麼區別？！

若是有可能的話，她才不會答應杜維。

可重整ICA的誘惑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所以即使心中有一萬個不情願，七寸被抓的黛安娜也只能低頭道：

「那麼我選擇……幫你！

我希望我沒有選錯人，47沒有看錯人。

一天后，ICA的殺手將會正式加入到這個亂局當中。」

說完後的黛安娜直接踩著噠噠噠的高跟鞋離開了這間空蕩蕩的會議室。

她才不會因為人多人少而看清這個組織。

畢竟自己的王牌殺手都輕易被杜維拐跑了，那這個組織真正的實力絕不會像表面上這般膚淺。

47望著自己老搭檔的背影聳了聳肩，對著杜維說道：

「別介意，她就這個性格，但人還是很好的。」

杜維微微一笑，黛安娜性格好不好可不關他的事。

黛安娜能不能成功挑起ICA和大陸酒店殺手的暗殺戰爭才是他所關心的事。

因為在剛剛他接到了第三個未完成的宏願任務——摧毀殺手暗殺體系。

至於前兩個宏願，暗殺長老和掌控紐約都算是處於完成一半的狀態。

不得不說在進入到紐約之後，宏願任務的難度明顯更高了起來。

想要進行第三次強化，恐怕還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想到這裡的杜維搖搖頭，與其打算快速完成宏願任務賺取壽命，眼下其實還有一件更簡單的事情可做。

那就是和47一起去到哥倫比亞，將麥德林集團的首腦巴勃羅給暗殺了。

這也是他所承諾過的事情。

至於紐約，就讓三方人馬先打一架吧。

杜維很快就將手頭上的事情排了個先後順序出來。

暗殺高台桌賄賂的軍官之事交給有機器輔助的弗蘭克、裡瑟、麥凱爾三人組來解決。

根妹、肖、47、羅格和他則啟程前往哥倫比亞，將光明會勢力引到那邊去，順便做掉巴勃羅。

身在華盛頓埃迪則時刻準備著利用緝毒探員死亡的消息通過弗蘭西斯的勢力來向國會施壓，從而對哥倫比亞的局勢造成影響。

至於之後會在華盛頓舉行的高台桌十二席會議和那位於撒哈拉沙漠底下的神秘城市，杜維另有打算。

排好了計劃之後，杜維突然發現眾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望著他。

他這才發覺鼻子裡似乎有熱熱的東西流了出來。

他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是血。

是侵襲性的垂體瘤嗎？

好像腦子裡的情況變得複雜起來了啊。

（感謝兕無邪、射手的左箭、20170702221157911、萬古第一美男子、南極光的月票，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