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中大概只有弗蘭克和麥凱爾對於收購德西瑪科技沒什麼概念。

但對於出身自CIA的裡瑟和大衛而言，他們相當清楚收購德西瑪科技意味著什麼。

科技公司的估價向來都是溢價極高，一般來說，科技公司的估價都是高出它的實際價值二十倍左右。

像德西瑪科技這種位於人工智慧頂端的存在溢價只會更高，因為它的發展前景是極為廣闊的。

試想一家公司能夠收集到所有人望塵莫及的大數據。

這些大數據的產生可以讓相關公司徹徹底底的了解一個人的行為模式，同時可以精準推送產品之類的服務。

這樣的大數據前景起碼是萬億級別的。

想要收購這樣的公司，那麼萬億也只是個起步而已。

剛剛芬奇也說了，他們可動用的資金不過一億美金罷了。

這一億美金還得為以後埃迪的競選留足足夠的應急資金。

實際上可動用的額度不過是幾千萬美金罷了。

想要用幾千萬美金去收購一家起碼有萬億前景的科技公司？

這無疑是螞蟻吞象，癡心妄想。

考慮片刻後大衛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收購德西瑪科技的事無異於天方夜譚。

若是真按你們所說的那樣，德西瑪科技的後台倒了，病毒也成功進入到了撒瑪利亞人體內。

那麼我們即使什麼都不做也是贏了。

除非他們願意放棄已經深度學習了人類大數據很長時間的撒瑪利亞人，從而再啟用一個如同白紙般的撒瑪利亞人備份。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會有太大作用。

我想你們也知道，我們所設計的病毒在成功感染之後會記住這次攻擊模式並將自己上傳到網路中。

只要之後有類似的特徵碼出現，它就會再次進行攻擊。

除非他們在不聯網的前提下找到了解決病毒的辦法。

可不管他們做哪種選擇都意味著他們失去了先手優勢。

急切等待著的官方可不會給他們這麼多時間。

所以我認為什麼都不做才是最好的選擇，這樣還不會暴露我們，十分安全。」

大衛一口氣說完後，才有些心虛地瞥了一眼杜維和芬奇，見兩人並沒有表示反對後，他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如果不是被逼到極致，他也不會冒出和罰叔聯手揭穿CIA機密行動部門惡行的想法。

但現在有了選擇的他自然會選擇最穩妥的做法。

他清楚的明白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上活得久才有機會擁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如果死了，那可真就什麼都沒有了。

在大衛開口之後，裡瑟也隨之開口道：

「以我們現在的條件通過正常手段收購德西瑪科技確實有些困難。

如果說我們真的想要徵求官方的合法性。

那麼未必需要收購德西瑪科技，我們可以依舊像現在這樣藉助北極光計劃的掩護取得合法監控的許可權。

反正北極光現在也算作是半個我們自己人了。」

說到最後，裡瑟望向了一直在認真傾聽的杜維。

杜維是如何馴服主控者的畫面他可算是全程見證了。

所以利用北極光的掩護讓機器獲得合法許可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甚至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的隱蔽性還會更好。

他們這個救世組織可經不起深挖。

除了芬奇、大衛，在座的每一個人手上可都有著血案。

這些東西若是曝光出來就會成為攻擊他們的利劍。

出於這一點考慮，裡瑟更為贊同隱於地下行動的原則。

在三人發表過意見之後，麥凱爾搖了搖頭表示他沒有想法。

他更適合執行命令，而不是提出命令。

至於弗蘭克，他沒來由得想起了那張口閉口毀滅一切的肖。

在猶豫片刻後，他還是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要我說，就像肖說的那樣拿柄大鎚將德西瑪科技儲存撒瑪利亞人的伺服器都砸了不好嗎？

再怎麼說它也不過是個只能存在於伺服器上的虛擬人罷了。

沒有了寄身之所，它就是一個死字。

至於其他維持現狀就可以了。」

等眾人都說完後，杜維這才開口進行了總結：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很顯然你們都進入了一個誤區。

實際上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算是事。

比如你們覺得德西瑪科技估值昂貴，我們收購不起所以直接放棄芬奇的方案是吧？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華爾街有專門的做空機構？

等德西瑪科技關鍵AI中毒，技術人員和高層死亡的消息被做空機構曝光後。

你們覺得德西瑪科技還會是那高高在上的高科技公司嗎？

到那時恐怕一美分一股都會有人嫌多。

所以你們所認為不可能的情況反而是最可能發生的。」

聽到這兒，大衛皺了皺眉反駁道：

「可那也要華爾街的做空機構能夠提前得知這消息啊。

不然等德西瑪科技完成了人事變更，重啟撒瑪利亞人後，他們仍能維持自己的價值。

再不濟，一天所收集的大數據對於某些機構來說也是有大價值。」

面對著大衛的質疑，杜維輕笑一聲：

「你怕是對我們的行為方式有什麼誤解。

我們難道是只知道殺戮的野蠻人嗎？

他們不知道的事難道我們不能提前跟他們說嗎？

就算是內幕交易，但證監會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又可以罰誰？

這則做空消息，我想華爾街許多資本都會感興趣的，比如阿克斯資本（億萬）。

嗅覺敏銳的阿克斯一定會藉此機會大賺一筆。

而和他達成協議的我們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撈上一筆足夠的備用金。

這筆備用金也足夠收購因為做空而股價大跌的德西瑪科技了。

擁有現成「機器」取代撒瑪利亞人的我們能夠用最快的速度讓德西瑪科技恢復正常運轉。

所以在未來，這家德西瑪科技可就是我們源源不斷錢生錢的重要資產。

至於隱蔽性的問題，持有者當然不會是我們，而是那個普林斯頓的市長先生，埃迪·莫拉。」

聽完杜維的解釋，大衛竟然覺得這事真的十分有可能發生。

一家公司的估值高是因為它有廣闊的發展前景，也就是說市場所有用戶都看好公司所宣稱的未來，俗稱畫大餅。

但若是那個未來破滅了呢？現實的投資者們只會紛紛撤資離場，留下一地雞毛。

回到現在，撒瑪利亞人中毒事件在肉眼可見的未來裡會發生。

而暗殺，見識過杜維身手的大衛清楚的明白這正是這群人最擅長的事。

那麼剩下的就是如何說服那阿克斯資本的掌舵人阿克斯發布做空報告了。

畢竟在一切發生之前，德西瑪科技還是那麼的如日中天。

在這種情況下發布做空報告無異於和市場作對。

這種與市場對抗的勇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即使阿克斯不是一般人，但他總歸要為投資者們負責。

不過杜維從來都是一個很容易勸服別人的傢夥，不管是用拳頭還是用嘴巴。

所以大衛緊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事實證明杜維心中早有計劃，讓他們發言更像是杜維在測試他們的智商？

那自己似乎就是不通過的那個了。

對此杜維其實並不介意大多數人沒有想到金融方面的打擊也是一種手段。

要是團隊真的都是一頂一的聰明人，那可不會是件好事，一人一個主意，誰都說服不了誰接受自己的想法。

像眼下這樣反而剛剛好。

反正各人都有各人的特長在。

像大衛最大的用處實際上就是提供了那套他自己研究的步態識別監控系統給機器學習之用。

這對於機器追蹤特定人群超級有用。

畢竟當他們意識到自己的步態暴露了自己的時候，他們早就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行了，關於對德西瑪科技的後續處理就這麼定了吧。

阿克斯那邊交給我來解決。

現在，讓我們來欣賞約翰的表演吧。」

杜維拍了拍手，投影自動開啟。

在投影上的畫面赫然是一家公共藝術博物館內的景象。

只是往常這戒備森嚴，嚴禁人群聚集的博物館內如今卻都是舉著香檳的各色人種。

來來去去的服務生穿著黑色內襯白色外套拖著托盤如同穿花蝴蝶般在人群中走來走去。

這哪裡是一間莊嚴肅穆的圖書館啊，分明就是一處派對現場。

大衛有些訝異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作為新近加入的成員他完全不懂眼前這副顛倒認知的畫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但很快通過在場客人的手機麥克風收集到的聲音就讓他明白了這裡是怎麼回事。

這裡竟然是克莫拉家族所舉辦的聚會！

身為曾經CIA情報分析員的大衛對克莫拉家族可不陌生。

克莫拉家族！高台桌十二席位之一！

如果說地下世界也有分級的話，克莫拉家族就是站在最頂上的那種。

對於他們就是CIA都會忌憚三分，碰上一些重大事件甚至會在雙方交涉之下用替罪羊來平息民眾怒火。

這種情況下，克莫拉家族之人能包下整個公共藝術博物館似乎也不足以為奇了。

畢竟這些來自義大利的傢夥們平日裡也不像中東那些傢夥喜歡養老虎，他們最愛的還是這種各色各樣的雕塑。

只是杜維剛剛說的是欣賞約翰的表演，難不成這屆克莫拉家族的主事人叫做約翰？

可按照他還沒被追殺之前所獲得情報看，克莫拉家族的老家主至少明面上只有一兒一女兩個子嗣。

女的叫做吉安娜·德·安東尼奧，男的叫做桑提諾·德·安東尼奧。

這裡面可沒有叫做約翰的存在。

就在大衛猜測著約翰究竟是何方神聖的時候，畫面之中的那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居然說出了一個爆炸般的消息。

那個名為吉安娜的繼承人已經死了！

現在出場的是她的弟弟，桑提諾！

聽他的意思，現在是由他來接掌克莫拉家族了！

那約翰呢？約翰是誰？

大衛腦海裡剛剛冒出這個疑惑就瞥見了畫面之上出現了一個與周遭衣著光鮮，頭髮油亮的賓客完全不同的傢夥。

這個傢夥所到之處，賓客們都不由自主地紛紛後退。

就像他身上有著無形的氣場在散發著一般。

若是細看，這傢夥的頭上甚至還有著血正蜿蜒而下。

再看這傢夥的手正放在腰間，不出意外地話那裡正放著一把手槍。

大衛隱隱意識到這個人恐怕就是今天的主角約翰了。

果然。

在約翰和桑提諾短暫對視了三秒之後，約翰猛地掏出了那把金伯1911手槍向著前方射擊。

而桑提諾的保鏢直接上前擋住了這一擊，用生命給桑提諾換來了寶貴的逃跑機會。

正想追擊的約翰卻發現手中的槍已經沒有了子彈，而四周則是無數保鏢向著他之所在撲了過來。

看到這裡大衛低下了頭不忍多看。

因為這約翰死定了。

徒手對抗熱武器？

這又不是賽博朋克，約翰也沒有身裝鋼板，義肢作手化身強尼·銀手。

面對著熱騰騰的子彈，約翰又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可隨後他意識到為什麼畫面中的槍聲還沒有停？約翰沒死嗎？

等大衛詫異地抬起頭，他這才發現約翰利用衣服防彈的屬性居然近身奪走了敵人的槍械。

接著利用敵人的槍械開始了無雙模式。

約翰就彷彿天生預知到了哪裡有人，甚至隔牆打人的操作都做出來了。

就像是約翰擁有了一雙透視眼一般。

這種離譜的操作直接令大衛的嘴巴差點因為長時間合不攏而導致脫臼。

他的腦子裡很快閃過了兩個字，機器，是那個終端在這裡的機器在幫助著約翰。

這就是機器在戰鬥方面的能力嗎？

不可思議，實在是太過於不可思議了！

等他再看其他人臉上的神色時，他們都是習以為常的樣子。

他這才明白自己所處於的救世組織在有需要的時候也會成為這個世界最為兇惡的恐怖組織。

因為有機器在，他們完全可以以一當百！

他先前居然還有脫離這樣組織的想法，真是愚不可及。

只要杜維願意，他恐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大衛震撼不已的時候，畫面上的進展已經接近了尾聲。

桑提諾已經逃進了一處名為靈魂映像展的鏡像空間之中。

但是這裡的玻璃對於約翰來說完全不是障礙。

他輕易地追上了那個被困在其中的桑提諾。

桑提諾眼神恐懼地看著眼前的槍口，嘴唇顫抖著說道：

「你即使殺了我，懸賞也不會撤銷的。」

「我知道。」

砰！

一顆子彈貫穿了桑提諾的額頭，也將其罪惡的一生徹底結束。

緊接著約翰頭也不抬的向著身後連開數槍。

那個正趕來救駕的桑提諾手下頭號殺手阿瑞斯這一次連約翰的人影都沒看見就已經中彈倒地。

半靠在地上苟延殘喘的她望著走過去的約翰用手語比了個地獄見的意思。

約翰抬起槍來補了一槍，接著才說道：

「地獄本就是我們的歸宿。」

隨後約翰匆匆地離開了這處藝術博物館，並且有意識地避過了所有有攝像頭的地方。

所以約翰等於是徹底在眾人眼前隱身了。

關掉了投影的杜維看著眼前的眾人笑著說道：

「諸位，現在克莫拉家族已死，高台桌的毀滅也將進入了倒計時。

接下來，我們會很忙的。

是時候迎接新王的誕生了。」

聽見杜維的話，大衛再一次震驚了。

克莫拉家族已死？

這是什麼意思？

傳承了數百年的克莫拉家族怎麼可能因為兩個繼承人的死亡就徹底死亡？

他們難道沒有直系親屬在世了嗎？

還是說，杜維已經確保了克莫拉家族不再會有繼承人？

那麼由血脈為紐帶聯繫的克莫拉家族自然可以稱得上是死亡了。

再聯想到不久前杜維帶著三人前去了羅馬。

大衛思來想去也只有這麼一個可能。

在羅馬一定發生了震動地下世界的大事。

只不過埋頭在機房裡的他並不能知曉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讓大衛對於杜維的恐怖程度再次有了深刻的認知。

在大衛看來，杜維等於是翻手間就將那不可一世的克莫拉家族給掀翻了。

這種運籌帷幄的實力真的是杜維一個人做到的嗎？

這可比剛才看見約翰如同殺神一般的殺戮更讓人害怕。

約翰頂多是殺死了桑提諾一個人，而杜維可是借了約翰的手毀了整個桑提諾家族。

大衛將那想要離開救世組織的心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下。

因為他是真的害怕杜維的手段。

只要杜維還在的一日，他是絕對不敢有二心的存在。

注意到大衛的神色變化，杜維可以確定在他展現實力之後，這個新成員算是穩定下來了，那麼是時候進入新階段了。

「大衛，將地獄火計劃的視頻發送給卡特探員吧。」

大衛全身一震下意識地反駁道：

「什麼？！可主控者說過，我要是泄露了視頻將會重新上通緝……」

可說到一半時，他猛地想起他是在跟誰說話，他居然在反對杜維的意見？

意識到這一點的大衛立馬咬著牙改口道：

「好，我這就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