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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無限片場當反派[無限]》第24章 湖畔怪談
1

【歡迎演員「卓鬱」進入片場,影片《冥灘之秘》載入完成~】

【本影片分級為:殺機(6v1),請存活至影片結尾,祝各位演員好運。】

東北的天乾冷乾冷的,雲彩低的好像觸手可及,成片的白楊樹在土路邊挺直了腰板,黝黑肥沃的泥土地也掛滿了沉甸甸的金黃苞米。

一輛皮卡車顛簸前行,悠揚的紅/歌傳了一路,手風琴的聲音將卓鬱喚醒。

噩夢結束了。

卓鬱眨了眨乾澀的眼睛,發現自己屁股下還是一輛輪椅,而輪椅下是皮卡車的後倉,周圍還坐了十來個人。

他剛才,夢見了什麼來著?

卓鬱的腦海裡只有一些破碎的圖像,他隻記得自己似乎夢見了蛇,和映襯著藍色大海的蒼白峭壁。

「卓教授,您總算醒啦,是暈車暈的太厲害嗎?」一個學生樣貌的年輕女孩給卓鬱揉了揉肩膀:「咱們就快要到營口了,村裡說要招呼咱們吃鐵鍋燉大魚呢。」

斷斷續續的記憶湧入腦海,卓鬱也體驗了一把正規角色帶來的福利,系統這次沒有藏著掖著,大方的告知了他的身份。

【演員卓鬱,飾演角色「卓鬱」。(B)】

【卓鬱:年輕的民俗學教授,在業界享有盛名。】

【特點:擁有大量的專業知識、但機動力差、精神易受影響。】

卓鬱笑了,這次的角色倒是簡潔了太多,就是個基礎的設定,並沒有留下太多限制,他也不用再糾結角色和演員的聯繫了。

民俗學嗎……還真是個高危職業。就連他自己寫恐怖小說,也經常會把主角設定成民俗愛好者,或者是宗教學家。往往擁有這樣身份的人,在故事中都會遇見離奇事件。

他閉上眼回想角色帶來的記憶。

在成為廣負盛名的教授之前,他經常會做奇怪的夢。夢裡他身處山洞,岩壁掛滿了斑斕的蛇,撥開蛇群就能看見一些原始的楔形文字。

因為過於困擾,「卓鬱」便開始著眼於民俗學,想找到夢境的出處,也同時拜訪了很多研究古文字的專家,然而卻一無所獲。

直到他最近收到了一封匿名邀請函,裡面夾帶著的楔形文字一下引起他的興趣。

和夢裡的極其相似。

邀請函上說,知道卓鬱在這方面的研究頗深,如果想有更深入的進展,就在三天后來到溟山村吧。這裡有著國家級項目等著他,落款則是國家博物館公章。

卓鬱思索了一下時間背景。

目前的時間線是在1990年,國內經濟還不是太好,再過幾年就會發生金融危機,連共和國長子東北,也快要產生對至今都有影響的下崗潮了。

但目前,東北還是國內最發達的地區。連農村也井井有條,毫不髒亂,別有一番鄉土美感。

「這是哪裡來著?」卓鬱假裝睡迷糊了,他打了個哈欠,朝學生問道。

「遼省出海口啊,在營口市附近。」女學生笑了笑,「教授,贊助人說咱們要先去海邊的村子跟大部隊集合,然後才能公布項目。我還是第一次參與國家工程,好激動啊。」

其他人也熱切的交談著,他們都是卓鬱手下的學生,有的人已經畢業了,在卓鬱的工作室實習,有的在學校就大放異彩,被他看中。

他們一聽說教授的畢生所求要有進展了,也哀求卓鬱帶上他們,見識見識國家項目。

總之,這一車人,都是卓鬱手把手教出來的頂尖好學生。

「小梅,等下地的時候就有你的苦頭吃的,據說這裡的火炕很乾燥,晚上醒夜都會流鼻血。」一個男生拿她打趣。

女學生小梅反駁道:「哪有那麼誇張,教授就是本地人,他告訴我睡抗熱乎乎的很舒服呢!」

卓鬱揉揉額角,他沒在這一車人裡看見柳靜雲,估計只有等「集合」才能見到了吧。

車子開了半小時,終於停在了一個村子附近,村口還停靠著很多客車和卡車,好像來了不少人。

「您就是卓教授吧!」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將卓鬱扶下車:「我是項目助理,快帶學生去集合,大家就等你們啦。」

小梅主動推起老師的輪椅,和同學一起跟著助理來到村口。

卓鬱剛下車就被帶著鹹腥氣息的海風拂了滿臉,他朝著風來的方向看去,一座巍峨的高山就這麼撞進了視線裡。

蒼白、陡峭、堪稱絕壁。

這是……他夢中的景象。

項目助理推了推眼鏡:「這村子叫溟山村,對面的山叫溟山,再走幾公裡就能看見大海了」

村民們只聽說是地質局來勘探,相當熱情的殺了幾頭豬給他們接風,還打掃了空房給團隊住,當然,項目團隊也給了村民們很多報酬。

卓鬱被帶到一片空地,看上去是村裡的廣場,裡面烏泱泱的全是人。還有一些安保人員駐守現場,禁止無關人士靠近。

村民們得到了村政府的通知,也知道不能打擾這些大人物,放下燉了酸菜魚的大鐵鍋,就在安保的注視下離開了。

這一廣場的人形色各異,以卓鬱的目光來看,那就是一個字「雜」。

這裡有文質彬彬的讀書人、有帶著小組的測繪隊、有來到這個地方就不停塗塗畫畫的地質學家、有舉著大炮/筒的專業攝影師、甚至還有不少社會人士,卓鬱眼尖的發現他們脖子上都帶著一個動物勾爪。

他分辨了半天,才認出裡面一個矮個姑娘好像是柳靜雲。

但現在還不是相認的時候。

學生們有點緊張,嗓音中也帶著不安:「教授,怎麼這麼多人啊,您不說是考古項目嗎?」

卓鬱搖了搖頭,示意他們安靜。

清場完畢、成員也都集齊後,這個神秘的項目發起人才露了面。

來人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但他精神矍鑠,體格健壯,一點也不比年輕人差,而且還留了一圈精神的小鬍子。卓鬱看他眼熟,這才在角色記憶中想起來。

這個老人,不就是國家博物館館長嗎?!

「在場的各位,無一不是行業精英,能收到邀請函,就是國家對你們的認可。」老者莊重的將一個個檔案分發下去,眼中滿是肅穆與暗藏的激動,「請大家打開資料。」

卓鬱拆開線繩,裡面的第一張照片就讓他驚訝的睜大了雙眼。

「是的,你們沒有看錯,照片裡的正是金字塔。」館長李傳寧清了清喉嚨:「鑒於有些成員並沒有考古知識,容在下為大家解讀。」

「或許你們當中有人認為,金字塔是來源於古埃及,但其實並非如此。很多古文明都擁有類似的建築結構,比如瑪雅金字塔、阿芝台克金字塔、很多印加文明和古歐洲文明都出土過類似的遺跡。」

「就連我們中國,也在幾十年前發現了三星堆遺址,同樣具有金字塔型建築。」

有人忍不住插嘴道:「在我們生物學領域,這種現象也可以叫做趨同演化,只要緯度相似,就會誕生類似的生物與文明。」

「沒錯。」李傳寧為生物學家鼓了鼓掌,隨後娓娓道來:「在三個月之前,一處施工隊挖到了陪葬坑,考古隊到達後一直在搶救性發掘,當有人用到地下空洞探測儀時,卻發現這裡並不是一般的墓葬。」

他指了指遠處的高山:「溟山山體被整個掏空了,我們用成像儀加上熱傳導製圖,發現裡面有一座高達千米的金字塔,而這周圍是新石器時期的古城遺址。」

館長的聲音顫抖起來:「這個發現足夠顛覆考古歷史。」

他拿起那張金字塔遺址的照片,沉聲道:「這是我們根據圖像所製作的復原圖,你們能看出,這座建築並不是三角錐型,而是擁有四個面的梯形金字塔,不僅如此,它下方還有一個與其完全一致的倒四面體,兩者結合,組成了近似菱形的正八面體。聽我說你們都覺得頭暈吧,那新石器時期的原始人們,是如何能建造出這種規模的建築的?更何況還是在不破壞溟山的外表下掏空山體在裡面搭建!」

人類學家猶豫再三,還是舉手發言了:「館長,你有可能會覺得我天馬行空,但是人類誕生至今已經有幾百萬年了,其中更是有十三萬年的空白,而距今最早的文明也不過是公元前四千年的蘇美爾文明。早就有研究者說過我們並不是第一代的人類……」

館長李傳寧深深嘆道:「沒關係,不用覺得自己異想天開,我奉命找來大家,也正是因為這件事遠遠超出了考古學家的能力。正如你所說,我們眼前的這座山,可能埋藏著比人類發源還要早的秘密。」

地質學家問道:「用碳14了嗎?」

在他的領域,所謂的碳14就是放射性碳定年法,利用碳14同位素的衰變來檢測物質年齡,可以檢測到五萬年以內的準確數據。

李傳寧點了點頭,又有些欲言又止:「我們確實用了定年法,但是這個文明,已經遠超五萬年,我們的團隊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爭論,最終得出一個數字。」

「這金字塔,正是誕生於人類斷代史的十三萬年前。」

廣場一下子靜默了。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將會是怎樣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考古發現,如果真的被發掘出來,那人類歷史將會重新洗牌,教科書也將改寫。

什麼文明古國,七大奇跡,在這十三萬年前的遺址面前,似乎任何歷史都顯得輕浮了。

十三萬年前的人類文明啊……

即便讓現在的人在保持高山的外形下掏空內部,建造一個正正好好的正八面體的菱形建築,也恐怕很難做到。

「所以這就是匿名將我們叫來的原因吧。」卓鬱忽然出聲,他似是而非的打量著館長:「您是用我感興趣的楔形文字,那其他人呢?」地質學家回答道:「我是得知這裡有完全違反自然常識的地貌,你看那山就擋在前面,可風向卻和它一致,這很奇怪,而且東北海岸存在險峰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人類學家:「給我的信件裡說,這裡有人類最早的遠古部落的遺址……」

宗教學家也跟著幫腔:「館長,告訴我這裡有最古老的薩滿教文化的,也是你吧?」

廣場上分了很多團體,每個團體的領頭人都紛紛交流了起來,才得知大家都是被最想研究的項目吸引來的,而剩下的社會人士,則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的坐在角落擦拭起工具來。

他們拿的是洛陽鏟。

招安嗎?

卓鬱心想,連倒鬥的奇人異士都給找來了,上頭是真的很重視了。

能來到這裡的盜墓賊,肯定也是有名的積極分子,想有個正經名聲吃國家飯,而不是去做買賣文物的賣國勾當,這個機會就是他們最渴求的東西。

「哈哈哈。」李傳寧笑著捋了捋鬍鬚:「沒錯,我想你們不會責怪我的,因為邀請函裡的內容,都是真的。」

他朗聲道:「看看吧,你們眼前的這片土地,能滿足一切夢想,當我們成功發掘之後,在場所有人的名字都將載入史冊。」

人群再次沸騰起來,卓鬱身邊的學生也激動的止不住打顫。

卓鬱托著下巴,百無聊賴的掃視這群激動萬分的學者們,難道就沒人感覺到不對勁嗎?

現在是非常混亂的年代,盜墓猖獗,和海外實力勾結,渠道及其複雜。很多國內外的古遺跡都以「考古研究」的名義被洗劫殆盡,比如「新七大世界奇跡」的馬丘比丘神廟,裡面的文物被耶魯大學以研究為名拿走,在秘魯政府多次強烈抗議下都未曾歸還,是明目張膽的掠奪。

而比耶魯大學更早的,是幾波英美的考古學家,因為那裡是黃金文明,他們幾乎將神廟裡的金子全都洗劫了,就連耶魯吃的也是人家覺得不值錢的剩飯。

卓鬱當然明白,在國內「考古」和「盜墓」有很大區別,本質上就不同,他也信任國家考古隊不會和那些野蠻的海盜一樣,而是真正的保護性發掘。

但……他不相信盜墓賊。

博物館館長發來秘密邀請函,以學識上的誘惑讓他們這幫業界大牛前來,愣是不透露這所遺跡的半點信息,恐怕就是為了防止消息流出,引來不法分子。

而溟山根本沒有信號塔,這個年代的手機和大哥大還是外國高端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是什麼,也就無法傳出消息了。

只要保密做好,等他們這群大牛將遺跡研究透徹,再由國家公開收容至博物館,也就輪不到什麼境外組織來說「這是全人類的寶藏」為由插手掠奪了。

可是他又叫來了倒鬥的,難道就這麼自信,這群見錢眼開的傢夥不會出什麼岔子?

所有人都在歡呼雀躍,只有卓鬱看著柳靜雲所在的方向,內心隱隱擔憂。

2

經過一夜的激烈討論,館長開始全權負責在場所有學者的工作。

首先是分組。

想要進入這個金字塔建築,就要先找到山體的薄弱處,這是測繪隊的工作。其次是鑽探隊,他們要將盾構機植入合適的地方,然後將山壁打通。上次這麼受重視的還是秦始皇陵,可惜裡面珍貴的彩繪、壁畫、還有兵馬俑身上的顏色,都因為保護不當而消逝了。有了秦始皇陵的前車之鑒,他們並不敢貿然進入金字塔的主體,生怕裡面珍貴的文物接觸外界空氣後迅速氧化。

所以,館長決定在工程隊施工的同時,於山腳下建立臨時基地,並且由安保人員24小時巡邏。

說是基地,也不過是帳篷組,但所有人都沒對這艱苦的生活條件抗議,大家開始了忙碌的準備工作。

天剛剛亮,工程隊們已經開始運作了,轟隆隆的聲音響個不停。卓鬱的學生們也跟著幫忙在山腳下搭建帳篷、處理物資,只有卓鬱這個清閑人待在空地上。

趁著這個時間,卓鬱開始觀察起周圍。

他們離溟山非常近,他隻用前行個幾十米,就能摸到蒼白的岩壁。

「你在看什麼。」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卓鬱抬頭望去,發現是隊伍裡的宗教學家。

「我叫羅木生,你呢?」

男人幾乎和卓鬱一樣年輕,他身形瘦削,下巴很尖,是下垂眼,看人一眼就能傳遞出無辜的神情,活像幾年沒吃飯的博美犬成了精。

同齡人更有話題,所以才來搭話的嗎?卓鬱對他微笑:「卓鬱,民俗學。」

「有趣。」羅木生隨手撿起一塊白色石頭:「那老頭還真是把各行各業的都給叫過來了。」

「畢竟是人類史上最驚人的發現。」

「也是。」羅木生大聲招呼起來:「老秦,快來,你看這是不是白堊啊!」

地質學家手裡拎著尖頭錘就跑過來了,他年紀稍大,但精神頭十足,自打來到這裡就像打了雞血一眼。老秦一把拿過石頭,用放大鏡查看。

「沒錯,是白堊,這也太離譜了吧。」

「白堊?」卓鬱對地質不太了解。

「對,就是白堊紀的那個白堊,它是石灰岩的一種,但只在西歐多見,我國幾乎沒有。」老秦一說起自己的專業知識就兩眼放光:「白堊本質上是白堊紀之後的海相沉積,是一種碳酸鹽層,而我國罕有海相沉積……」

老秦用力一捏,這從岩壁上剝落的石頭就碎成了渣渣。

「這東西疏鬆、易碎。英文名halk,對,和粉筆同名。最早的粉筆就是用白堊做的。」

「既然國內很少有沉積現象,那它是怎麼形成的呢?」羅木生又從山上掰下來幾塊,純當解壓球捏了,碎了一個又一個,地上很快積起一層粉末。

老秦隨口道:「當然也有很多人認為,白堊是生物遺體的鈣質堆積。」

羅木生的手裡的石塊立刻掉在了地上,他嫌棄的大聲道:「怎麼不早說!我這不是在玩兒骨灰呢嗎!」

「怕什麼,都是藻類而已。」老秦毫不在乎的聳聳肩,又如獲至寶的將白堊收進密封袋裡,打算去用儀器檢測分析。

卓鬱皺了下眉頭,身為民俗學家,他腦子裡隱隱有了記憶。

好像在很多古老部落的風俗裡,都有將動物屍骨擺滿祭壇的行為,尤其是美洲和叢林邊境的一些老原始部落,還會將骨頭搗碎,當做顏料來妝點儀式。

但是……

卓鬱看向這高聳入雲、險峻無比的溟山。

如果真的是遺骨堆積,這麼厚這麼高的白堊岩層,得是死了多少條生命啊……

或許就如老秦所說,只是藻類的鈣質吧。

他撚起一撮白堊粉放進瓶子裡,裝進了腰上的掛包。

卓鬱在這裡還挺舒心的,因為大家都是學者,是對自己的領域非常專註且有求知慾的人,和卓鬱一樣。所以在這也沒什麼人際交往問題,大家都是秉承著赤子之心來的。

這種學術氛圍很濃的環境,比起《湖畔怪談》讓人舒服多了。

在《湖畔怪談》中,所有演員開篇就聚在了一起,他們都是被旅人的車禍所吸引的,大咧咧的周武團隊就那麼直白的說出了演員、片場等等關鍵訊息。

但是這場電影不同,他們是分別來到溟山的,而且沒人主動說出自己的演員身份。

難度變高了啊……

卓鬱正想著,老秦卻突然發出一聲怪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有蛇!有蛇啊!!」

老秦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裡的地質錘都飛了,待羅木生湊近後,他才哈哈大笑道:「假的!」

其他人也圍了過來,考古隊的用尼龍刷和手鏟將白堊粉掃去,鏟開土層,很快,這東西的全貌就露了出來。

這是一個奇怪的雕塑,已經有了不少破損。

當它被拿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惡寒了一下。

這是什麼東西啊。

蛇尾巴像甩動的鞭子一樣連接在小陶人的脖子上,替代了頭部,而人形的下半邊身子,也是奇形怪狀,它的腹部上開了個大洞,像是一張蟒蛇的嘴,張開的嘴裡還有獠牙。陶人的兩條腿還扭曲、被捏出了軟趴趴的姿態、上面布滿鱗片。

整個陶人,就像是人和蛇被粗暴的揉在了一起。這是恐怖片都想不出來的基因變異怪物吧。

「陶器?陶器能燒成這麼精美的模樣??」考古學家滿頭的問號幾乎化為實質,他將雕塑翻了個面,「等等,裡面還是空洞的,我的天吶!手工陶器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而且這陶器的動態姿勢也很美,我感覺很多畫家都畫不出來這麼逼真的動態……」另一個考古隊員呢喃道。

「看樣子之前還有顏色,是被侵蝕掉了。」

眾人的七嘴八舌引來了博物館館長,他眼神微動,吩咐考古隊的將這重大發現保存起來。

卓鬱早就趁亂回到了帳篷裡,他假裝拿著筆記本記錄信息,但其實只是走神的在上面畫Q版阿沙小人,他在等一個人。

「隊長!」

柳靜雲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嚇了卓鬱一跳。

「鬼一樣。」他將小本子丟到一邊:「怎麼,終於有空過來了?」

「我那邊的也都去看那個小陶人了。」柳靜雲輕聲道:「隊長,先給你看看我的身份吧。」

【演員柳靜雲,飾演角色「阿雲」。】

【阿雲(B):阿雲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自幼被摸金一脈的傳人王大治收養,可惜她對羅盤、風水一竅不通,隻練就了一身筋骨本事,成為了王大治的貼身保鏢。王大治收到邀請函後,就邀請了同伴與弟子前行,阿雲自然跟隨左右,一齊來到了溟山。】

【角色特點:身手矯健、神出鬼沒、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體力與武力。缺點是一旦受傷很難治癒,對非物理傷害的抵抗力很低。】

她拎出脖子上的穿山甲的爪子:「看,正宗摸金符,以前只在電影裡見過。」

卓鬱摸了摸這古樸的項鏈,饒有興趣道:「說不定能帶齣電影,這東西很有可能是個道具。」

「有什麼用?辟邪嗎?」柳靜雲看向蒼白的險峰,語氣中帶了點壓力:「那裡面,不會鬧鬼吧?」

「又不是鬼吹燈,那館長不是說了嗎,裡面只是個古遺跡。」

柳靜雲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有點耍寶道:「不要啊,萬一像圖坦卡蒙的詛咒那樣,進去的人都要死怎麼辦!」

卓鬱笑看她表演:「你又不是沒經歷過,圖坦卡蒙的詛咒能有黃金湖的恐怖?」

「也是。」柳靜雲哈哈一樂:「隊長,你能看出來誰是演員嗎?」

「暫時不行,火苗紋身可以隱藏,我們現在只知道一共有六個演員,除去你我,還剩四個。看來這場電影的演員都不是什麼善茬,甚至很有可能沒有新人。」

「沒有新人……」柳靜雲咂咂嘴:「確實,我沒看見有誰特別慌亂的樣子,大家都穩如老狗。」

「這樣才更危險。」

卓鬱拍了拍柳靜雲的肩膀:「快走吧,既然沒人想暴露身份,那我們也別主動暴露,你的角色不認識我,就這麼過來找我,在別人眼裡很奇怪,會引起注意的。」

「嘶,說得對。」

「見機行事吧。」

柳靜雲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點頭,靜悄悄的回到了自己那邊的帳篷。

空氣非常憋悶,連遠處吹來的海風都更加沉重了,黏膩膩的糊在身上。卓鬱向天空看去,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天空的顏色就變暗了,大朵大朵的烏雲擠壓在一起,低的好像要朝他們壓來。

可是館長查過,今天的天氣應該是晴才對。

3

轟隆隆的巨響從半空中傳來,這種悶雷往往預示著暴雨將至。

所有沉迷在手頭活動中的學者們不約而同的朝天空看去,只見那層層疊疊的烏雲已經將整片天空覆蓋了,短短幾秒內,壓根讓人無法反應。

東北是這種疾風驟雨的天氣嗎?

「所有人,快把儀器搬回帳篷裡!!!」館長拿著喇叭高聲大叫,然而悶雷的聲音已經掩蓋過了他,大家都感覺到了細微的雨點落在皮膚上。

「快搬儀器!!」各個小組的組長回過神來,趕緊相互奔走,拚了老命也要把貴重的機器們推回帳篷。

只有宗教學、民俗學的團隊沒有要挽救的東西,羅木生與卓鬱面面相覷,開始吩咐手下的學生們幫忙。

可還是晚了。

那些小小的雨絲就像是暴風雨的前兆,又是一聲轟隆巨響,豆大的水滴密集潑灑向大地,瞬間將景色籠罩上了一層如冒了煙般的雨霧。

大雨愈演愈烈,拍打在皮膚上,幾乎讓人產生了痛感。

然而沒有一個人選擇先進帳篷,他們的檢測儀是在是太貴重了,在九幾年的中國,可能一所大學也就只有那麼一兩台,如果損壞了,那就真的沒有了。

人們被暴雨澆了個透心涼,衣服全都緊貼在身上,好像掉進了海裡才剛遊上岸。

「不妙了。」羅木生感覺地面變得稀軟,大量白堊岩層被大雨沖刷,山體源源不斷的淌下白色水流,很快就將他們所處的位置全都染成了白色。

地質學家老秦剛剛將探測儀推進帳篷,他的眼鏡已經被蒙上了霧氣:「這不可能,東北海邊不會突然下這麼大的暴雨,這種規模前所未見!」

「是啊!」羅木生要大喊才能讓人聽見自己的聲音:「我也查了天氣預報,這一周都是晴天!」

猛烈的颶風颳起,地面上的很多工具都隨著風打著旋被吹到了半空,防水布被風卷的嘩嘩作響,很快就有支柱被連根拔起,整張帳篷都被掀翻飛上了天。

卓鬱感覺大地在震動,他猛地抬頭,大吼道:「快跑!離山體遠點!!!」

然而他的聲音已經被更加猛烈的天氣徹底壓製住了。

「嗙」的一聲,施工隊那邊也慘白了臉,他們的盾構機卡住了,好像被這大山死死咬住一般,再也不能前進一步,然而那哢嚓哢嚓的碎裂聲卻更加危險。

山壁在破碎……

很多意識到了危險的人開始朝著反方向跑,然而泥濘的地面混著滑溜溜的白堊水,他們壓根跑不了多遠,就被這泥沼陷阱吞入了口中,根本無法離開。

卓鬱的輪椅直接翻了,他倒在白色的泥地裡,感覺自己快要被颶風帶走,而他手邊沒有任何可以抓住的支撐點。他的身體已經開始移動,而風吹向的那一面,是斷了半截的鋒利的帳篷支柱。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卓鬱感覺身體被人抓住了。

柳靜雲?!

不,不對。抓住他的是一個男人的手。

暴雨將對方的面孔模糊到看不清,隱約能看見他戴了面具,只有對方的摸金符在風中飛舞。

男人從背後抽出一柄寬刃的巨大古劍,他將刀刃插在了泥地裡,把自己死死固定在地面上。卓鬱本來都要使用技能了,但他不想暴露身份,到底還是忍了下來,伸手環抱住對方的腰。

好燙……

這人的體溫高到不正常。

又是一陣狂風,面具也隨之飛離。

現在的卓鬱離對方近到只剩幾厘米,只要再靠近一點,他的臉就要貼到男人的頸窩了。也正是因為近,他才看清了男人真實的容貌。

卓鬱呼吸一滯。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哪怕再光鮮亮麗的明星,在這男人的襯托下也會像土路邊上的野花,毫不起眼。

眉飛入鬢、目似點漆、直挺俊氣的鼻樑下,是一雙極其好看的淡色的唇。他垂眸,鴉羽般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投下一片陰影,讓他整個人都產生了一種極具古典的美。

卓鬱竟然在如此危機的情況下,看一個男人的臉看入了神。

他對漂亮的臉沒有多大興趣,然而這個男人就像是有魔力一樣,緊緊抓牢了他的視線和思緒,等卓鬱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將臉頰貼在了對方的脖頸上,像隻粘人的貓咪一般,就差蹭兩下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吃NPC的豆腐啊!

卓鬱恨不得掐自己一下,感覺好像被對方的美貌給降智了,做出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舉動。這不正常!

男人似乎感覺到了卓鬱想要遠離的動作,他一隻手握著刀,另一隻手將卓鬱圈在了懷裡,用力更緊。

卓鬱再次猛貼到了對方的身上,而且他們的衣服都濕透了,高熱的體溫和隨著呼吸起伏的胸膛都昭示著存在感,居然讓卓鬱有些難為情。

卓鬱第一次在心裡爆粗口,果然又和角色設定有關吧!

「抱緊我。」男人低啞又華麗的聲線響起,令卓鬱瞬間產生了既視感。

他聽見過這個聲音。

而且不是角色記憶帶來的,是他自己聽見過!

卓鬱緊緊閉上眼睛,腦中閃回了無數片段,最終停留在了一個像是黑漆漆的山洞的地方。裡面就有這樣一個聲音在誘惑卓鬱前行……

「1」。

對了,蛇鱗上的「1」!

卓鬱猛然回想起噩夢的內容,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抱著自己的男人。

就在此時,轟隆聲再次炸響,但這一次所有人都聽出了不一樣……

這聲音根本不是雷聲!

男人向溟山望去,卓鬱也看向了這座高山。

轟隆隆的聲音,是從山裡傳出的,而且位置低了不少。恐怕第一聲是在山尖,大家才會誤以為是打雷。

這咆哮般的巨響來的更快了,它的位置在不斷下降,隨後,像是搖晃水瓶導致液體撞擊瓶身的咕咚聲,詭異的在曠野中傳開了。

剎那間、如同開閘泄洪一般,大量的液體衝破了岩壁,將盾構機都沖飛了。這山裡竟然滿滿的都是水,而且水量絕對有一個湖泊那麼多。

不論是儀器、還是人,全都被捲入了激流當中,在水裡浮浮沉沉,但更可怕的是,衝破了岩壁的水正在隨著地勢,重新流向大山……

【演員顧偉,已死亡。死於撞擊。】

卓鬱眼睜睜看著測繪隊的隊長被拍向了大山,那一下簡直如同千鈞之力撲在人身上,原來他是演員嗎……

顧偉的屍體怕是成了碎末了。

卓鬱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他和救下自己的男人同樣被水卷了進去,在昏迷的前幾秒,他隻記得男人扔掉了刀,將他護在懷中。

……

「咳咳咳!!!」卓鬱驚醒,然後就立刻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來,嗆出不少水液。

他呼吸通暢後,腦袋的眩暈感才減輕不少。

「你醒啦!」羅木生用力搖晃著卓鬱的肩膀,他朝對方伸出三根手指:「看看,這是幾?」

「3……」卓鬱晃了晃頭,驚覺自己坐在冰冷潮濕的石頭上,周圍都是倖存者。

搞地質的老秦、羅木生、李傳寧館長、還有不少學生和考古隊的,加起來約莫二三十人,全都狼狽的聚集在這裡,有些人在哭,讓這詭異幽冥的空間更加令人感到恐懼。

「不可能的,我們根本就沒有測到山裡有湖泊,明明一個小時之前,溟山裡除了金字塔什麼都沒有!」測繪隊的人死了隊長,已經崩潰至極。

周圍人死一般寂靜。

卓鬱伸手扶著牆壁,發現手感凹凸不平,他定睛一看,發現黑漆漆的岩壁上全是不知名的楔形文字,他們似乎被水衝進了盾構機打開的山洞裡。好在有人還撿到了探照燈,才不至於摸黑行進。但探照燈的範圍有限,只能看清這裡是山壁與金字塔之間的空洞處。

卓鬱想起救下自己的男人,他眺望四周,終於在那群盜墓的地方看見了對方的身影,只不過他躺在地上陷入昏迷,柳靜雲正在按壓胸腔,給他做心肺復甦。

卓鬱這才發現,大部分人都受了傷,而那人是受傷最重的一個。

「……」卓鬱的眼神有些複雜,他想過去看看對方,但是輪椅已經不見了,他連走過去都做不到。

「你不能走路。」羅木生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面露難色:「這可怎麼辦。」

卓鬱心想,還能怎麼辦,如果把翅膀亮出來,嚇死的就是你們了。

「唉,如果他醒了,你可得好好感謝人家啊,他為了救你被水拍到了巨石上,現在生死不知。」羅木生嘖嘖道:「人間有真情啊,他這樣的好人可不多了。」

「這麼好看的也不多了。」卓鬱岔開話題,悄悄把手伸進腰包,從格子空間中取出急救繃帶:「如果為了救我而死,我可真是攤上了大罪過。」

急救繃帶外表上只是一卷普通的繃帶,但只要纏上它,生命就會以百分比的速度恢復,是個較貴的一次性道具,一般演員還買不起。

但卓鬱並不心疼。

「好看?」羅木生一臉懷疑:「他長啥樣來著,沒有印象啊。」

卓鬱拿著繃帶的手一頓。

羅木生不像撒謊,他托著下巴道:「明明就是張沒什麼記憶點的普通的臉啊?」

「……」卓鬱沉默著把急救繃帶放在了羅木生手裡:「幫我遞過去吧,謝了。」

沒有記憶點的臉啊。看來自己又遇見了怪人。

他,會是阿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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