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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景道君》073.要看雲起水窮處
,初景道君

須彌本非有,芥子元來空。

將空納非有,何處不相容?

幽暗之地,萬千幻境如泡沫沉浮。

王景結跏趺坐,身中一縷太溟青陽之炁飄飄搖搖,如扶桑神木,撐起一方仙山,內中地還平正,無復欹陷,纏結九霄,圓景真光,一草一木、一石一瓦皆由幻景砌成。

無一例外,內中的天魔化身已然被驅除出去。

而在對面,則是太虛杳冥,煙霧蒙鬱,諸陰魔邪鬼於其中顛狂淫亂,又有大陳帝都一城百姓未盡天年,橫被夭傷,死魂未散,結成惡氣,怨怒上沖。

恰似將天門界的大陳帝都於這色塵幻海當中復刻了一處出來,又將其染成魔國,藉此吸引無數生靈雜念,要以此侵染王景陰神。

佔據了絕對優勢。

那魔國附近的「海水」,皆顯惡腥穢黑之色,與王景周身五緯舒光,七辰煥明的模樣大不相同。

一名身著陰陽道袍,黑多而白少的少年高居王座之上,目光投向王景,輕笑道:

「景重道人,我還真要感謝你,竟然造化出了這一方色塵幻海,天然契合本殿夢魔之道,於我那迷離境而言,也是一份大補的資糧。

「你兢兢業業,為本殿天魔大道添磚加瓦,還真是讓人過意不去。」

摩天太子輕輕彈指,色塵幻海中一處被排開,顯露出現實中大陳帝都景象,九州仙家與天門界本土修士正節節敗退,就連木青漪、慕容等人嘗試進入色塵天地,喚醒王景肉身的舉動也被映照出來。

「徒勞無功。」摩天太子見狀哂道,「你若願意投奔本殿麾下,奉我為主,發下道心大願,本殿或可放你一條生路,更助你修成天仙,日後亦能長生久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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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他拋出條件,卻遲遲不曾得到對面回應,倒也不惱,只是笑了一聲:

「也罷,本殿也想看看,你還能嘴硬到幾時!」

......

薑元辰眼前,那道元炁忽地往下一墜,似乎穿過了一層屏障,徑自落到了自身眼前。

下一瞬,他所處的「元氣視野」被打破,一切回歸原狀,只是面前多了一道身影,輕塵凈衣,道氣盎然,正是王景本尊下降。

「這......」

薑元辰眼皮一跳,他不過嘗試呼喚一聲,竟然就如此輕鬆地將王景喚醒?

觀對方行動舉止,似乎也不曾受到天魔束縛。

既是如此,為何遲遲不曾醒轉,以至於要眾人冒險入城來救?

「非不能,實不願也。」

王景見對方錯愕神色,自然知道其人所思為何,於是開口解釋道:

「我和那天魔於色塵幻海中相持不下,但他終究境界高遠,我只能勉力支撐,若是陰神再隨意離去,沒了掣肘,那天魔行事更會隨意妄為,將整個天門界化作掌上玩物。」

「那道友如今?」

薑元辰聞言心中憂慮,按對方所言,王景每一次在現實中蘇醒,不都是給了摩天太子可趁之機?

「偶有一二次並不礙事,」王景打消了他心中隱憂,「我有一尊神道化身,如今正假扮本尊與那天魔對峙。」

他頓了頓,先是看向不遠處動作陷入停滯的魔嬰,而後目光轉向薑元辰手上那一串白玉珠:

「而我來見你,也是為了擊敗天魔的方法。」

「這個?」

薑元辰早有預料,將腕間白玉珠褪下,交給道人。

王景接過珠串,伸手點向薑元辰頭頂,其人上方的千葉蓮華瞬息合攏,清香之氣收斂,那尊魔嬰自動投來,落在薑元辰懷中,面露微笑,陷入酣眠。

「你以自身靈光為引度化此嬰,二者之間自有因果,這嬰魂下場如何,只在道友一念之間。」

王景提點了一句,而後看向手中佛珠。

「這串玉珠有何異處?」薑元辰抱著嬰魂,注意力卻全在王景身上,目露好奇。

此物本是他偶然所得,後來察知並非九州本土之物,而是與天外佛門相關,因此心中便多了一份戒備。

方才機緣巧合之下,他感知到嬰魂心中怨氣,誕出一點慈悲之念,卻是引動了這串白玉珠,從中領悟了兩道佛門術法,一是方才使出的靈光宏度之法,二是凝練三千智慧珠的心修法門。

「二十四枚玉珠,暗合佛門二十四德、二十四願、二十四戒之言,具體是哪一種還不好說,但這些佛珠相互呼應,似乎構成了某種陣勢,有遁破大千之能。」

王景眼光何等毒辣,自然感覺到了珠串中傳來的一些細微空間波動,這給了他靈感。

或許能以此為憑,將摩天太子驅除出這一方天地?

「道友所言無礙,」薑元辰聞言佩服道,「我家真人說過,此物連通一方佛門世界,涉及到一位隕落的佛門大能,應該是其人留下的後手。」

他將其中糾葛細細道來。

「......總之,那位佛門大能想來是打算著以此玉佛珠尋找一個有緣人,幫助有緣人蔘悟佛門之道,然後因果循環之下那有緣人進入此方天地,尋找其人轉世之身,幫助其重歸佛門。」

王景認真聽完薑元辰介紹,思量半晌後道:

「我有一計,或可將這天魔逐出天門界,只是還要向道友借這玉佛珠一用。」

「道友想將這天魔送入那方佛門天地?」薑元辰眼中一亮,但旋即躊躇道,「但剛才我觀照一界,隱約可見這天魔此時在天門界中不過一尊煉精化氣級數的化身,另有念頭在天外與四位陽神真人爭鬥,我們如何能一網打盡?」

「此事無妨,」王景開口道,「因著某種緣故,那天魔只是分神下界,並未攜帶天人道韻來此,天外那尊化身也只是陽神級數罷了,亦非本尊。

「只要我等能蕩滌四宇,將其趕出天門界,再將九州與天門界融合,屆時自然一切風平浪靜。」

別忘了,九州可還有眾多陽神真人在看著呢!

眼下他們不出手,無非是沒有合適的借口,再加上對那天魔本尊心懷忌憚,若是兩界融合後摩天太子這些化身依舊戀棧不去,那也不要怪九州眾位真人不留情面了。

作為十位天仙大尊聯手開闢的世界,九州界數萬年來留存下的底蘊,讓他們即便是面對一位天人,也可理直氣壯。

王景如今境界等同散仙,道行堪比陽神,哪怕是於色塵幻海中同天魔對峙,陰神也能察覺到有無數不懷好意的視線自九州界中傳出,在二人身邊打轉。

當然,圍著摩天太子的要更多些。

只不過這些視線都被兩人熟視無睹罷了。

「既是如此,那便要容易許多,」薑元辰舒了口氣,旋即又提問道,「但我們該如何請君入甕?」

玉佛珠畢竟是一件死物,在沒有束縛住摩天太子的前提下,哪怕王景喚出其中的佛門法陣,也無濟於事,只會打草驚蛇,白白浪費機會,增添摩天太子的警惕心。

「無非四個字,誘敵深入。」

王景心有成算,將玉佛珠懸在掌間,輕輕撚動,口中誦讀二十四字法華經:

【我深敬汝等,不敢輕慢。所以者何?汝等皆行菩薩道,當得作佛】

此經乃是不輕菩薩所言,說示一切眾生,文底下種佛法,與「妙法蓮華經」、「南無妙法蓮華經」這五字、七字一般殊勝無二。

此時由王景誦來,道人周身無端有佛光綻出,如日放千光,遍照天下,普破冥暗。

二十四枚玉珠隨之齊齊亮起,中有佛影端坐蓮台,口誦陀羅尼咒:

【南無勃陀瞿那迷,南無達摩莫訶低,南無僧加多夜泥,底哩部畢薩咄簷納摩......】

禪音輪唱,回蕩不休,似乎要在虛空顯化佛國凈土,接引眾生入內,得一切可喜果報。

薑元辰見此嘖嘖稱奇,玉佛珠這般變化,在他手裏可從沒有出現過。

「莫非靈虛真人所言那位隕落佛門大能所候的有緣人,便是這位東華觀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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