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

魏紫閉目養神，當坐她對面的風澹淵是空氣。

但明顯的，那團空氣明顯不想做團安靜的空氣。

「武威郡主是前西域大將軍陸折戟的獨女，陸折戟死後，皇上封她為『武威郡主』，待遇同等皇族宗室女。她性子驕橫，別理她就是。」

簡單幾句話，卻將關於武威郡主的一切，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藏在話下了。

只是——

「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我只不過一個民間大夫，不會再有什麼見面機會了。」

魏紫將意思也表達得很明確：

武威郡主是什麼樣的性格，她並不關心，更不會去招惹——當然，對方也別來招惹她，可這一切取決於風澹淵，只要風澹淵跟她沒關係，武威郡主自然也不會吃飽了撐著來找她茬。

風澹淵紅唇一勾，笑得明艷：「我說過，不勉強你，等你心甘情願嫁給我，這話永遠作數。但也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他臉上的笑慢慢變得鄭重：「我一定會娶到你。將來，你會是這個國家，尊貴僅次於皇后的女子。這話我就這麼說死了。」

魏紫心臟漏了好幾拍，因他足以傾國傾城的美色，也為他自信滿滿的一番話。

暗暗深吸一口氣，她直直迎向風澹淵的目光：「你既坦白如此，我也不妨把心裏話說與你聽。」

「我沒有喜歡過人，也不知道如何去喜歡、甚至愛一個人。我們之間並沒有一個好的開始，我連怎麼跟你相處都得小心算計，而『算計』，又恰是我最煩、最不想做的事。我也不知道，這樣如何能喜歡你。」

「你跟我說的這些，如果說不感動，那我真是鐵石心腸，可這感動，我總覺得離我很遠——遠得像是別人的事一般。」

「我也曾說過，若要嫁，必是嫁一個我愛他，而他亦愛我之人。如若不是，我不願意，這永遠都不會變。我不會為了感激、感動或是別的感情，去嫁給誰，這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也是對對方的侮辱。」

風澹淵臉色未變，隻問了一句：「所以，你的結論是什麼？」

魏紫回道：「如果你堅持，我們從正常的關係開始，就像我跟三世子一樣，可以一起做生意，也可以一起高高興興喝酒。至於結果如何，不強求。」

「你並不了解真正的我。若有一日，你不想堅持了，亦可大大方方與我說，我必祝你姻緣美滿，前程似錦。」

風澹淵輕笑一聲，搖了搖頭：「你這依舊在算計，算著我哪一日厭了煩了。你說我不了解你，那你也不了解我。不過——」

頓了頓，他繼續道：「你既然覺得我們應該從正常關係開始，那便如此吧，也省得你見了我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一個勁地想逃。問你一句：一味逃跑，又如何知己知彼呢？」

風澹淵的眼中泛著灧灧的波光，魏紫看著，隻覺得心也慢慢柔軟起來。

高傲如他，能如此尊重她，不容易的。

以前反感他，是因為他的強勢、霸道、目空一切，但抹去這些後的風澹淵，冷靜、聰明、理智、心懷家國天下有抱負，而這一切，是魏紫熟悉的，也是這麼多年來，她堅持的。

她不會愛上一個暴戾的霸道男，她確定。

但她會不會愛上身上有跟她一樣東西、且尊重她的男子，她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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