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道：「當然，人如果走到絕境，的確會生輕生的念頭，但那是對別人而言，對你，不是。」

「王爺查過你，你進宮前過得並不順，換做常人，早就撐不下去了。可你即便被繼母欺凌，在三九天幾日幾夜沒飯吃，還能反殺了繼母，心志絕非尋常人可比。便是憑著這股多難都能熬過來的心志，你被族中長老帶走，數年後，你邀得盛寵，生下五皇子，晉為四妃之一。」

魏紫的目光銳利起來：「所以，你怎麼會主動求死？你不想死，但你又不能不死，我猜，是你族老要你這麼做的吧？畢竟，能真正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驪妃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魏紫，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魏紫亦看著驪妃。

驪妃的瞳孔劇烈一縮，隨後便軟軟坐在地上，目光恢復了獃滯——真正的獃滯。

魏紫的葯起作用了。

藥效是詐驪妃的，這只是催眠前要服用的葯罷了。但要發揮藥效，必須先打破被催眠者的心理防線，即不管被催眠者是主動，還是被動，都得先接受催眠這件事。

驪妃有很重的心裏防線，故而魏紫在將她催眠前，得先把這道防線撤了。

魏紫安靜坐著，等藥效全部起來。

「楊柳色依依，燕歸君不歸。滿宮明月梨花白，故人萬裡關山隔。這首曲子是誰教你唱的？」半柱香時間後，魏紫開始問了。

「跟著宮裏的樂人學的。」驪妃的音調毫無起伏，聲音也是獃滯的。

「你曲子唱得好，進宮前跟誰學的？」

「阿衡。我的嗓子好，族老讓阿衡教我唱曲子，說皇上一定會喜歡的。」

「哪位族老？」

「雲若木。」

「他是做什麼的？」

「族裏被選中的女孩，打小便要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或者各種手藝，骨骼清奇的，專攻武術。他就負責教導女孩學一門特長，等到了合適婚配的年齡，便偽造身份送入官員、富商家中，為妻、為妾。」

魏紫暗暗吃了一驚，卻還是裝著平靜的樣子，繼續問：「為何要送族中女子入官員、富商家中？」

「收集消息，交給族老。」

魏紫略一思忖，繼續問道：「族老有安排人入湘王府裡嗎？」

「自然是有的。湘王幾個兒子都好女色，安排人很容易。」

「敬德公主府裡呢?」

「有的。帝都皇親國戚府裡，都有族老送進去的女子。」

這話一出，不僅是魏紫，連風澹淵都變了臉色。

他們沒料到，對方的手竟早就伸進各大後宅。

魏紫一怔，她明白風嘉燝和榮安縣主是被人裏應外合殺了的，至於風嘉熾，青樓中應該也有驪妃同族的女子，至於孫合的死，便是醫學院也不幹凈。

不過，相比這些，她更擔心的是：「燕王府呢？燕王府有你們的族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