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假？」這個說辭過於荒謬，林綰愣了愣，「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休長假？」

「這其中的原因，就不是我們能夠隨便猜測的了。」

這江景說話倒是滴水不漏，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林綰一眼：

「總之，我們就做好我們分內的事，其他閑事，能少管最好還是不要管。」

林綰陷入了沉思之中，從外頭氣喘籲籲地再跑進來一個警員，湊到江景身邊報告：

「江隊，沒追上，還是讓那個人跑了。」

江景皺了皺眉頭：「有看見對方的長相嗎？」

「沒有。」

「知道了，那就先這樣。」

江景點了點頭，示意一旁的警員及時做好記錄。

羅信雖還未對林綰施暴，但將林綰後腦打傷強行帶回家中，限制人身自由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連羅信本人也對罪狀供認不諱。

林綰這才知道，原來她還不是第一個受害者，早在他之前，就已經有女生被羅信用相同的手段帶到家中，玩弄一番之後虐殺至死。

那些傳言，興許就是之前羅信動手的時候被人看見，才傳出來的。

虐殺至死……林綰不由得想到，盧雪曾經和自己說過的那些事。

羅信是課題教授，除卻學校內的交流之外，校外也常常會有企業想要和大學教授合作，聘請他們作為技術顧問，因此羅信的人際網若是查起來，想必也相當複雜。

那個自始至終沒有被抓到，也沒有被看見正臉的低啞嗓音男，倒是令林綰十分在意。

還有那句「我能讓你活，也能讓你死」，能讓羅信活過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林綰後來去問了江景，卻被對方以這是案件機密，不方便告知她為由，拒絕和她透露所有信息。

林綰不由得泄了氣，看來這個新警隊隊長江景，可沒有江城棟那麼好說話。

蘇離見她面色不快，微微低頭：

「怎麼了？」

林綰將自己的些許推測和在江景那裏碰壁的經過都說了一遍，蘇離定定看她一秒，忽然掏出了手機，撥通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被人接通，蘇離示意林綰湊近了些，兩人都能聽見話筒之中傳來的聲音。

江城棟的語氣聽起來比之前嘶啞了不少，有些虛弱，有氣無力地喘著氣：

「喂？蘇同學，這次又有什麼事？」

蘇離和林綰二人對視了一眼：「江警官，我們已經見到了你的堂弟，他說你請了長假在家休養，我本來還不信，一聽你這聲音，是怎麼了？」

「流感，有些發燒。」江城棟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他真正被「休養」的原因，他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也當然不會和這兩個半大孩子抱怨。

「啊，我和林綰都挺擔心的。」蘇離頓了頓，「您大概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們見一見，如果感冒嚴重的話，一兩個月也總夠了吧？」

「不太確定，興許江景做得比我好，我就不會調任回去了。」江城棟有意迴避這個問題，「你們在學校裡又出事了？」

「是。和之前的一樣，有人要殺林綰。」

蘇離已經完全聽出來了，江城棟雖然心有怨氣，但並不打算和他們說實話。

能夠強硬地暫停江城棟手頭所有事務，迫使他回家的，也就只有一個人有這樣的能量——

宋岩。

宋岩終於還是把手伸到下面來了。

聽到蘇離說殺這個字，江城棟沉默了許久。似是猜到他有所動搖，蘇離更添一把火：

「針對她的危險一次比一次兇險了，上回在停車場，若不是巧合看見你，我們兩個的命都得交代在那裏，江警官，我們也算有些熟悉，要是你知道一點裏面的關係，一點也好，興許就能救我們一命呢？」

江城棟還是沉默。

蘇離的眼神灰暗下去：

「我知道江警官的意思了，今天的電話是我冒昧打擾，希望你病情早些康復。」

正要掛斷電話，手機突然被林綰一把奪過。

「江城棟！」林綰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意，「你明知道那些人暗地裏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勾當，害了多少無辜的人，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你也配做個警察！」

江城棟被她這一厲聲呵斥喊得全身一震，林綰稍稍恢復了些理智，仍舊語速極快：

「你也看見了，宋岩為了殺我不擇手段，已經有多少人重傷喪生。今天宋岩想殺了這個林綰，以後他還會想殺無數個林綰，我也絕不是第一個受害者。」

「你就好好看著這一切，不知道在你聽到我的死訊傳來之後，知道在宋岩手底下一個一個順他心意消失的人之後，還能不能抱著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毫無愧疚地度過下半生？」

蘇離捏住林綰的手腕，朝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林綰不要再說了。

她這些話對於江城棟來說的確有點過，從心而論，江城棟的確是個好警察，若是選擇與宋岩同流合汙，當他的爪牙，恐怕也不會被驅趕回家。

宋岩聲勢巨大，江城棟脫去警服之後，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三頭六臂，沒有滔天權勢，如何和宋岩作對？

更何況他還有家人這道軟肋。

江城棟深呼吸了一口氣：「好，我會幫你們。」

蘇離的動作倏然頓住，林綰面上也神色稍晴，江城棟補上一句：

「但是，我不會出面，只會私下和你們聯繫，沒有必要的話，也不必讓別人知道。」

林綰知道他忌憚宋岩報復他的家人，點頭答應：

「好，我也不會太為難你，我們現在在警局，麻煩你打電話和江景說一聲，我想看這次審訊的全部筆錄。」

「好。」

電話掛斷之後不出十分鐘，江景就拿著一遝資料，朝他們走來。

林綰不動聲色的接過，無視江景臉上的冷笑，輕聲說了謝謝，就埋頭開始看筆錄資料。

「你們倒是有辦法。」江景見無人注意他們這裏，也就壓低了聲音諷刺，「江城棟已經被你們連累成軟性革職還不夠，怎麼，還要他豁出性命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