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愣了半晌，苦澀一笑：「孤家寡人嗎？那坐這個位子有何意思？」

風澹淵回他：「自然是有意思的，人活一世，所求不是走得越高，看得越遠嗎？至於會不會成為孤家寡人，看你怎麼選，又怎麼做。」

「帝王之路，也並非只有一種走法，你不必先自己把自己框死。」

太子點點頭：「我明白了。」

沉默片許，太子又問：「淵哥哥，你有怕、有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時候嗎？」

風澹淵笑了一聲：「如果沒有，那就不是人了。」

太子繼續虛心求教：「那你怎麼克服的？」

風澹淵覷他一眼：「我這不是在教你克服嗎？」至於我怎麼克服的，對你沒有參考價值，畢竟，你又沒有太子妃。

太子並不知道風澹淵心下的吐槽，真誠地與他碰壺：「好！」

風澹淵心裏默默嘆息一聲：哎——看來他這沒日沒夜看摺子的日子，暫時還結束不了啊。

*

新帝即位前，抵達城郊，送先帝入陵墓。

當金絲楠木的棺槨被抬入墓中，工匠開始封王陵時，太子終於確定：先帝已作古，而他的帝王之路，開場了。

只是，為什麼還是這麼難過呢？

可這麼多人看著，一國的江山等著他扛，他真的——無法難過。

太子挺直的脊樑，在回到昭陽宮後還是垮了下去，那強撐著的一口氣，也散了。

他坐在石桌邊，也不知道是難過，還是茫然，隻覺得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連一盞孔明燈飛進了院落都未曾發覺。

門口的恩恩公主伸了左腳，覺得不妥，縮了回去，又覺得她是怕孔明燈把屋子點著了，才特地來提醒一聲，便還是將腳伸了進去。

左腳進去了，右腳就順其自然啦。

咦，院子裏有人。

瞧著——是太子殿下。

「見過太子。」恩恩公主畢竟是公主，禮儀自然是懂的。

太子聽到一道脆生生的聲音，一轉頭便看到了一張明媚的臉。

是那位送他奶酥糕的少女，聽說是北疆王的妹妹，跟著小世子來雲國遊歷。

「恩恩公主，不必多禮。」太子收回心緒，客客氣氣地回。

「今晚要放孔明燈給先帝祈福，我試了一下，孔明燈就飄過來了……」恩恩公主指了指被樹枝勾住的孔明燈，「最好還是取下來，走了水那就不妙了。」

太子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真孔明燈裡的火還在燒，便趕緊讓宮人取下來。

「多謝恩恩公主提醒。」太子和氣道。

恩恩公主趕緊擺手：「也是我不小心啦！那太子殿下，我先走啦！」

「好，路上當心些。」太子說。

恩恩公主走了幾步，覺得太子愁眉苦臉的，肯定有心事，他人這麼好，她得勸勸他，畢竟他們北疆人都是很熱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