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然一笑，說：「好，那你慢慢看，我到前面去看了。」

「我也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不知道該怎麼挑選，要不咱們一起，可以互相給點意見。」薑琳聞言，露出有點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想找銷售人員介紹應該更有保障。」孟苑說完笑了一下，又撇撇嘴，一副我也不懂的無奈模樣。

「沒事沒事，我也只是隨口一說。」見她這麼說，薑琳忙擺著手說道。

孟苑又笑著嗯了一聲，指著前面道：「那我到前面去看了。」

「好的，那你去吧。」

薑琳原本翹著的嘴角在孟苑轉身的那一刻，沉了下去。

孟苑並未在這家店呆多久，逛來逛去，沒看上眼的，也沒有興緻再繼續逛下去，想著改天再跟那男人一起去其他地方看看。

離開的時候，見薑琳還沒走，於是走了過去跟她打了聲招呼，只見她旁邊又多了個女生，應該是朋友之類的吧。

「薑小姐，我要回去了。」

薑琳聞聲抬起頭，見孟苑手上除了自己的包包，並沒有其他東西，於是問道：「沒買到合適的嗎？」

孟苑：「對，沒看到合適的。拜拜了。」

「好的，拜拜。」

孟苑才剛走出這家店門，薑琳旁邊的女生就問道：「琳琳，她是誰呀？看起來好像還不一般，她手上的包包少說也得六位數。」

薑琳聞言，語氣有些不屑的說道：「就是她。」

「不會吧，就是她啊，切，怪不得了，估計離婚的時候撈了不少。」女生的語氣一下也跟薑琳一樣，變得不屑起來。

這女生是薑琳的閨蜜，叫袁沁。

「哎，看到她，就煩死了。」薑琳又抱怨了一句。

「怕她幹什麼。」

「不是怕，就膈應人。」

「早點把二少變成你的人不就行了嗎。」袁沁說完，捂著嘴偷笑起來。

薑琳有些不好意思輕推了她一下，心情也因為這句話一下氣好了起來，想到那個有點清冷的男人，臉蛋也跟著有點隱隱發起燙來。

「哪天，帶他來看看唄。」

「他很忙的，改天我問問。」

「知道啦知道啦，以後成了謝家的少奶奶，可別忘了我。」

薑琳：「八字還沒一撇呢。」

「我看是八九不離十了。」

「哎，就你會討我開心。」薑琳拍了她一下，又問道：「你呢？他還是那個態度嗎？」

原本還一臉笑意的袁沁聽到這句話，整個臉拉了下來，說：「我就糾纏著，他也耐不了我何。」

薑琳的眉頭皺了起來，說：「你這樣子，我挺擔心的。要麼就跟他要點錢，算了吧，還不是浪費自己的時間。」

「剛開始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但是看到那個女人活得比我好，我咽不下這口氣，既然我不好過，那麼大家都不要好過，她兒子也休想好過。」袁沁講到這些，目光一下子冷了下來。

「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薑琳見她這副模樣，試探性的開了口。

袁沁扯著嘴一笑，說：「對啊，不然我浪費這個時間幹嘛。他媽媽的水性楊花債就讓他兒子來還唄。」

薑琳嗯了一句，並沒有再問其他的，袁沁是什麼性子，她很清楚，她從一開始就不贊同她這麼耗下去，但是現在聽到她親口承認，是因為喜歡上那個男人才這樣的，也就覺得沒有什麼好勸的了。

孟苑從商場離開後，便直接回了公司，前腳才踏進辦公司的門口，電話便響了起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孟苑的眉頭微微皺了皺，謝家老宅的電話，除了徐嫣然，好像也沒有其他人。

「苑苑，是我。」

聽到聲音，孟苑鬆了一口氣，眉眼彎了彎，「奶奶，怎麼啦？」

「你看看這兩天什麼時候有空，到老宅這邊來，奶奶想找你聊聊天。」

孟苑有種感覺，老太太這突然找她，應該不是聊聊天這麼簡單，「好的呀，我現在都有空的呀。」

「那行，有空現在過來也可以。」

「好的。」

孟苑半個小時不到，便到達了謝家老宅，按了門鈴，開門的時候老太太的保姆張嬸。

「孟小姐，裏面請吧。」張嬸把她往老太太的房間領了過去。

孟苑見這會家裏靜悄悄的，除了工作打掃的傭人外，並沒有見到徐嫣然的身影，猜測著她這會應該是出去了。

「來了。」搖椅上的老太太聽到動靜，頭抬了起來，沖孟苑和藹一笑，把手中的本子合了起來，又伸手把老花眼鏡拿了下來。

孟苑走了過去，在老太太隔壁的藤椅坐下。

「公司的事情，還處理得來嗎？？」老太太看著她，問道。

孟苑：「可以的，現在有我弟弟幫忙，輕鬆了許多。」

「嗯，好。兄弟姐妹間，就該互相扶持。你外公這會，能真正放心了。」

「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學習呢。」孟苑謙虛著說道，這本來也是事實。

「不著急，一步一步來。」

「您說的是。」孟苑這會瞥到老太太手中拿著的本子，好像是相冊之類的，不過也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麼。

老太太把本子遞給她，說：「來，看看。」

孟苑接過，小心翼翼的打了開來，相冊的首頁是一張有些年頭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位穿著學士服的少女。

不置可否，少女的外貌十分出色，有點像七八十年代的港台女明星，她微微仰著臉，雖然是微笑著，但是又給人一股淡淡的疏離感，有種少見的清冷富貴美，孟苑不知道該用什麼辭彙來形容她的五官，但這份氣質，令她想到十七八歲的胡因夢。

「好漂亮。」她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老太太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了少見的驕傲之色，被老態鬆弛的眼皮掩蓋下的那雙瞳孔熠熠生輝。

孟苑又繼續往後翻，剛出生的小孩，一歲，兩歲，三歲......臥著的，爬的，站的，從呱呱落地到亭亭玉立，最後停留在二十五歲，她看得出來，這本相冊，是首頁上那位少女的成長軌跡。

而這少女是誰，其實她內心已經有了答案。

老太太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一頁一頁的翻，直到最後，孟苑把相冊合起來，抬頭，看著她，老太天這才緩緩開口。

「她是我的女兒，叫謝芸。」

「她跟徐嫣然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三十一年前，兩人一同從外地旅遊回滬市，在途中，經過一個小村莊的時候，遭遇了劫匪，那時的通訊沒有現在這麼方便，在那種地方，電話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她怎麼就說服了那些人，讓兩個人跟著徐嫣然回來拿錢去贖人，那天很巧的，在汽車站的時候遇到了你外公和你媽媽，還是你外公發現了情況不對，在他的幫助下，徐嫣然才得以脫身，也是在他的幫助下，才能報的警，我接到通知的時候，人已經解救出來了，但是，」

老太太哽咽了一下，最後的這句話，她講不出來，孟苑緊緊握著她的手，「奶奶，不要說了，我知道，我知道的。」

是的，經過她之前不知道，但是後面具體發生什麼事情，她是知道的。那麼殘忍的事情，她不忍心老太太再繼續講下去，於是直接製了她的話。

「顧婉心到底是告訴你了。」

孟苑嗯了一聲，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跟他在一起，是真心想要跟他過生活的。」

她怎麼會不知道，老太太今天找她過來講這些話，究竟是為了什麼，無非就是怕她嫌棄那男人的出身，早點交代清楚，讓她早點做出選擇，而不至於以後後悔了，傷害到那男人，這份用苦良心，她怎麼會不知曉。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到了這個歲數，今天過了還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廷，現在好了，有你在他身邊，我放心，是真的放心。」老太太得到孟苑的保證，內心到底是踏實了起來。

「奶奶會長命百歲的。」孟苑拉著老太太的手，不認同般的說道。

「奶奶不奢求能長命百歲，就奢求你們以後能平安順遂，好好過日子，就無牽無掛了，到了下面，也有臉面去見他媽媽。」

孟苑聽到這些話從一向精明嚴肅的老太太口中說出來，一下子也忍不住的就哭了起來。

見她哭了，老太太伸出顫巍巍的手指，幫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這會臉上也沒剛剛那麼沉重，彷彿完成了個心願般的，還衝孟苑笑著，開玩笑著說道：「不要哭了，那臭小子知道的話，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孟苑吸了吸有些堵著的鼻子，猶豫著問道：「他還什麼都不知道嗎？」

「我也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其實，他早就知道了，前幾天，過來就是跟我說這件事。」老太太說起這件事，又是一陣心疼。

「就是因為知道了，當年才離開的，謝氏的任何東西，你看他，一點都不染指，我知道，他就是怕我難做，怕大家都難做，你說他傻不傻，就跟我那個傻女兒一樣。到頭來，人家理所當然的接受外，還落下話柄，人吶，就是這麼健忘。」老太太說完，哼了一聲。

孟苑則擰著眉，思考著，老天太口中的這個健忘的人，大概就是指徐嫣然吧。

「好了，早點回去，省得他回來找不到人。」

老太太知道孟苑跟謝廷住在一起這件事，還是謝絮那個大嘴巴說的。

「沒事的，我再陪您一會。」

孟苑又在老太太的房間留了個把小時，才起身離開的。

踏出謝家老宅的時候，她還在慶幸，今天沒有遇到徐嫣然，並不是她害怕遇到她，是實在不喜歡見到她綳著的那個臉，還有開口講出的那些話。

想到老太太所說的當年的事情，再想想徐嫣然上次在醫院對她說的話，孟苑不知道，這人怎麼能這麼自私。嚴格來說，當初如果沒有謝芸，也就沒有她徐嫣然的今天。

但是就像老太太剛剛說的，人吶，都是健忘的。這話，還真的是一點都沒有錯。

雖然她後面沒有說謝芸是怎麼去世，但是孟苑是知道的，顧婉心說過，孩子出生後還沒滿月，她就自殺了。

那麼高傲的一個天之驕女遭遇這種事情，那種打擊是常人無法想像的。

她不知道，徐嫣然夜半夢回的時候，會不會想起這段過往，不過，她想，大概是不會吧，會的話，也就不會這麼對待謝廷，不會為了謝尋的名聲，而非得讓他們倆分開了。

孟苑仰著頭，看了看傍晚的夕陽，紅燦燦的，似乎要往下壓一般，猶如她此刻的沉重心情。

她深深呼了一口氣，抹了抹有些濕潤的眼角，才拉開車門。

人還未鑽進去，突入而來的車子在她旁邊停了下來。

孟苑停下了動作，往側邊一看，只見謝尋從車裏推門而出，緊接著徐嫣然，還有中午才遇到的薑琳隨其後的也跟著一起從車裏走了下來。

見到徐嫣然見仇人一般的看著她，孟苑也就沒有開口，只是沖謝尋點了個頭，便轉身準備上車。

「你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謝尋突然開口。

徐嫣然聽到這話，臉都黑了，而一旁的薑琳，一雙秀眉蹙了蹙，有些不解的看了謝尋一眼，試圖讓他注意到此時她內心的感受，但是那男人看都沒看她，而是把目光轉到徐嫣然那邊，說：「你們進去吧。」

「有什麼話非得現在說，琳琳給你買了幾件衣服，一起進來看看吧，不要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心意。」徐嫣然說道。

「你幫我收好，我等會還有事，你們進去吧。」

孟苑見這架勢，直接不想等了，她才沒那個閑工夫在這裏看他們一家人在這裏講這種話，直接俯下身子，往車裏鑽了進去。

誰知那男人竟然直接拉著她的車門，不讓她關，她有些不滿的看了謝尋一眼，但並未開口。

「真是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女人。」徐嫣然對謝尋的行為十分不滿，但是還是把這個責任數落到了孟苑頭上。

「阿姨，要不我們先進去吧，我想二少肯定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跟孟小姐談的，我們在這邊也幫不到什麼忙。」薑琳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真是好一個通情達理的姑娘。

「還是琳琳懂事，走吧，阿姨等會讓廚房做幾道你喜歡的菜色。」徐嫣然瞪了孟苑一眼，又轉臉笑著對薑琳說道。

「好，謝謝阿姨了。」薑琳一手提著購物袋，一手挽著徐嫣然，笑著說道。

進門前，還回過頭，對謝尋說：「那我們進去了，你記得要吃飯。」

謝尋聞言，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語氣淡淡的嗯了一聲。

直到那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孟苑才開口：「說吧，有什麼事情？」

謝尋這會才鬆開那拉著她車門的手，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才露出一點異樣的神色，他俯下頭，睨了孟苑一眼，問：「怎麼回事，哭了？」

剛剛一下車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孟苑的眼眶紅紅的，分明就是一副剛剛哭過的樣子。

孟苑內心翻了個白眼，說：「還有沒有什麼事情，沒有的話，我要走了。」

「你現在對我，就已經反感到這個程度了嗎？」男人說完，自嘲版的輕笑了一聲，但是眸光卻一直鎖在孟苑的臉上。

孟苑：「不是反感，就是覺得你當著你媽媽和女朋友的面攔我下來，然後又問這種話，有點不恰當。」

男人依舊凝眉看著她，而孟苑則低著頭，並不願意跟他對視。

「我走了。」

謝尋見到她這副冷然到油鹽不進的模樣，眸中摻雜著一股怒氣，道：「看樣子，連一句關心的話，都不恰當了。孟苑，呵，你啊，到底比我想的還要厲害，事情說放下就能真的放下。」

「謝尋，說句心裏話，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麼，又在做什麼，要知道，你的女朋友還在裏面。」

孟苑不知道今天他又抽什麼風了，又這個樣子，這段日子以來，這男人對她的態度，一直都是正常中帶著疏離的，這樣子的方式，對大家來說，算是最合適的。、

想到自己還欠著的人情，她的內心也跟著一陣煩躁，特別是他現在又來這個態度。

謝尋怔怔的看了她一會，臉上的神色恢復了些許的正常，他凝視著自己那剛剛鬆開車門的手掌心，空握了一下，啞聲道；「你走吧。」

走吧。

孟苑走後，他返回自己的車內，坐在車上一動未動，他的手掌心抵著額頭，腦袋一直充斥著她剛剛講的句話。

他究竟在想什麼，又在做什麼？

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一股從未有過的落寞感滑過心頭。

孟苑回到公寓的時候，謝廷已經回來了，難得今天是一副乾淨的模樣，頭髮還未乾，一看便是才剛剛沖完涼。

「你們究竟在做什麼？」孟苑沒見過他們訓練的樣子，想著估計跟電視上演的差不多。

「改天帶你去看看。」男人攬著她的肩膀，笑著說道，又問道：「想吃什麼？」

「行啊，這會還不餓，不想吃，晚點再說吧。不過我這種閑雜人等，能進去嗎？」孟苑往他身上靠了靠，整個人一下子鬆懈了下來。

「下個月他們公演的時候，帶你去看。」

「好啊。」孟苑說完又在他懷裏窩了一會，糾結了一番後，又往男人的身上緊靠了一些，抿了抿唇，語氣中帶著試探，說：「什麼時候有空，也帶我去看看你媽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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