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鬧大了，也不會鬧大到哪去，李香雲和錢自立都是趙家村村人看不上眼的，沒利益可循，旁人不會多管閑事，陸和煦就不一樣了，今年趙家村會搞小學試點，到時候應該會從知青裡挑人出來當老師，單單從成績這點看，陸和煦無懈可擊，屆時，為了村裏的孩子，陸和煦應該會憑藉這個身份成功洗白。

「趙清歡，你最好是安分點。」趙安錦再次警告，走出了屋，趙清歡吐出一口濁氣，勉強自己別和趙安錦對上，在這個家裏，和趙安錦對著乾，無異於是自討苦吃。

這個除夕，老趙家壓抑且沉重，和外頭的歡樂氣氛格格不入，唯一比較歡樂的應該當屬蘇秋巧和趙向東了，分了家，年都是各過各的，蘇秋巧和楊恆瑛一樣幹勁十足，連帶著趙向東和趙安順都是心甘情願的忙上忙下，一同忙活下來，一家子吃的那叫一個心滿意足，雖然中間王招娣來找了些麻煩，都被趙向東不軟不硬的懟了回去，至於三房、四房和王招娣如何，則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蘇秋巧算是看明白了，這人啊，只要只顧著自己家，那能省很多事，也能少操很多心。

趙盼盼啃了一個大雞腿就有些飽了，後面就隻挑了點肉吃，飯也隻吃了小半碗，趙向南就不一樣了，大口大口的吃飯，還不忘給楊恆瑛夾菜。

吃飽喝足，天已經徹底黑了，碗筷放下，趙盼盼主動去洗了碗，程曼曼有些不好意思，也前來幫忙，兩人的速度很快，不一會便將碗筷洗乾淨，收進了櫥櫃裡，沒吃完的菜也往櫥櫃送。

大梨喵喵直叫，趙盼盼特意為它拌了剩飯，且加了點肉和肉湯進去，饞的大梨直扒拉，貓崽子的利爪探出，幾乎和肉擦肩而過。

趙盼盼見此，忙給大梨送了過去，見大梨埋頭苦吃，噸噸噸的直乾飯，看著就超級治癒。

弄完出了灶屋，楊恆瑛迎面走來，手裏拿著兩個紅包，程曼曼和趙盼盼一人一個，「壓歲錢，都好好收著。」

「不準說不要，你跟盼盼年紀差不多，這離開爹媽來下鄉，這過年過節的都開心點。」

「嗯。」程曼曼重重點了點頭，壓下心底的酸意，說實話，越是這種團圓的時候，她越想家，即使叔和嬸子很好，那股子遊離在外的疏離感是怎麼也擺脫不了的，但在楊恆瑛塞給她壓歲錢的那一刻，程曼曼的心顫了顫，咧著嘴笑開了花。

天徹底黑了下來，黑漆漆的，且伴隨著陣陣冷風，趙盼盼在院子裏踱步消食。

程曼曼站在門口，煤油燈的燈光不算亮，風一吹就有些晃，屋裏頭趙向南和楊恆瑛挨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眉眼間是濃濃的笑意，溫暖的讓人眷戀。

「趙盼盼。」程曼曼喊了聲，走到了趙盼盼身後，眼神堅定，發自內心的感謝，「昨天的事，謝謝你。」

「我也只是湊巧，換做是其他人，我也會出手。」趙盼盼平淡無波的瞥了眼程曼曼，慢慢走著。

「說起來，以前你還提醒過我，提了幾句。」

「不撞南牆不回頭，這很正常，你們青梅竹馬，多年的感情不是那麼容易稀釋的。」趙盼盼其實不懂這種感情，她沒切身經歷過，對這種感情的認知一是從書裡，二是周圍人的反應，她是從理論和實踐中得出結論。

說實話，趙盼盼的感情是淡薄的，更準確的說是冷漠，她只在乎在乎她的人，如果不是別人對她主動付出，她很難對他人掏心掏肺，就像是有一桿秤稱著，奉承點到為止。

一直以來，趙盼盼都是這麼以為的，直至有了傅延州這個意外。

眼睛微斂，趙盼盼情不自禁的翹起了唇。

程曼曼說了一大通，見趙盼盼根本就沒聽她說話，小脾氣瞬間就爆了，「趙盼盼，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沒有。」趙盼盼實話實說，「大致我也猜得到你說了什麼，比如感謝，抱歉，感情之類的。」

程曼曼：...

「別想太多，我救你單純是因為看不慣陸和煦，至於你發燒，是因為我媽好心，所以，你不用有太多心理負擔。」趙盼盼敲了敲程曼曼的腦袋，食指定在她的額頭，「奉勸一句，遠離讓你心力交瘁、患得患失的人，處處以自己為先，才能活的暢快。」

「盼盼，水熱了，快去洗澡。」

「就來。」趙盼盼應和一聲，沒再管愣在原地的程曼曼，嗒嗒嗒的拉著趙向南去幫她打水了。

啊啊啊，她終於能舒坦的泡個澡了，花了她好幾塊錢才得來的木桶，現在她還心痛她泡澡的浴桶先被程曼曼給用了。

水打好，趙盼盼試了試溫度，門一拴，迫不及待的坐了進去，暖意遍佈全身百骸，趙盼盼享受的喟嘆一聲，躺了下去，只露出個小臉蛋，長發在水中飄揚，這滋味，像極了她原先泡溫泉的樣子，嗚嗚嗚，太幸福了。

怪她不知愁滋味，穿越到七十年代才曉得能身處在21世紀有多幸福。

除夕楊恆瑛是不強製守歲的，但洗完澡後楊恆瑛還會洗衣服，整理雜事，各種折騰下來，也差不多到凌晨了。

凌晨的時候爆竹聲一陣接著一陣，躺在床上似是從四面八方湧進來般，趙盼盼將自己縮在被子裏，探出腦袋瞅著黑漆漆的房梁，發了瘋似的想見傅延州，明明他們昨天才見過。

正想著，有什麼砸在了窗上，聲音細碎，卻是斷斷續續的，趙盼盼心裏一激靈，赤腳便踩在了地上，輕輕在窗邊的木板上敲了兩下，不一會趙盼盼便看見了落在窗戶上的影子，極淺的喵叫聲，趙盼盼輕笑出聲，因為高興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線。

屋子裏的窗和老趙家的不一樣，因為房子比較舊，窗是用窗紙糊住的，開不了，只能戳破，但一戳破就會有冷風灌進來。

腳底冰涼的厲害，趙盼盼敲了三下窗，三兩下穿上衣服和鞋，輕輕地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