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沒要到，反而受了一肚子氣，王招娣憋著火，呼吸都是赫哧嗬哧的。

趙向北站著，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目光在趙建華和王招娣身上逡巡，隨即跪倒在地。

「你跪地上做什麼。」王招娣蹭的站起身，趙向北是她最寵的兒子，他撅著屁股她就知道他要放什麼屁，今天這架勢，看來不僅僅是說信的消息那麼簡單。

「爹娘，事情鬧成這樣，我也不瞞著你們了，今天我回來不僅僅是因為信的事，還有，我是回來拿錢結婚的，如果那信裡有匯款，我自然是不用開這個口，但現在...」

「趙向北，結婚這麼大的事，你商都不跟我們商量？按照你這麼說，要是這事成了，你就直接偷摸著結婚了？你把我和你爹放在哪？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糟心玩意。」王招娣是真的氣狠了，手指頭直戳趙向北的太陽穴，每一下都戳的極狠，疼的趙向北直皺眉，眉眼間滿滿的不耐煩。

當不耐達到頂點，趙向北攤牌了，「你以為我想藏著掖著？還不是她有孕了，我要不娶她，她不鬧到單位去？這要鬧開了，我在單位還怎麼做人？」

「你是不是蠢，她挺著個大肚子，不正好可以蹉跎她，未婚先孕這是醜事，誰不是藏著掖著，她敢去鬧？丟人的不還是她，現在應該是她家求著你娶她才是。」王招娣一聽女方懷孕，腦子飛速轉動，這懷了孕，不僅彩禮錢省了，連酒都可以隻大致辦一下，這樣的話，可是能省不少錢。

「你以為我沒想過，看看我身上。」趙向北說著就掀開了衣服，肚子和腹部被毆打的痕跡觸目驚心，王招娣驚呼一聲，「這誰幹的，我們報公安去，讓公安把他們給抓進去。」

「我是被人套麻袋打的，人影都沒見著一個，爹，娘，你們要不幫我，我會被打死的，我那工位是極好的，不曉得多少人盯著，要是她鬧到單位去，我就完了。」趙向北痛哭流涕，王招娣氣的直揍，「早曉得今天，你招惹那婆娘做什麼？」

「是那婆娘心勾引的我，我又喝了酒，就順勢而為了。」趙向北揪住頭髮，事到如今，他也悔的很，早曉得是仙人跳，他絕對不貪圖那婆娘的身子。

沉默片刻，趙建華開了口，「要多少彩禮錢。」

「100塊彩禮，兩件新衣服，一塊新手錶...」

「怎不去搶呢，100塊的彩禮，村裏什麼好妹子娶不到，還有手錶，她也配，一塊手錶一兩百，還要工業票才買得到，要你二哥沒傻，還能托關係，現在哪能弄得到。」要是不獅子大開口，王招娣出了也就出了，但這麼多條件，又不是娶個金鳳凰，想的別想。

「就100塊錢彩禮，愛嫁不嫁，女方懷著孕，再折騰下去，吃虧的還是她自己，你回去讓她好好掂量掂量。」趙建華吸了口旱煙，給了王招娣一個眼神。

王招娣走進裏屋，趙向北順勢瞥了一眼，看見王招娣站在了櫃子前，還想多看幾眼，和趙建華對了個正著，「你暫時先拖住，另外安排雙方談下婚事，這結婚是大事，不能敷衍了事。」

「我知道了。」

王招娣走了出來，將一疊大團結交給趙向北，「你先穩住那婆娘，具體等兩方商量了再說。」母子倆交換一個眼神，趙向北忙將錢疊起來塞進了兜裡。

喜滋滋的出了屋，裏頭的王招娣和趙建華一片沉默。

「怎麼就做了這麼件糊塗事，聽他說也不是個好惹的，各個村裏這麼多適齡的閨女，偏偏弄個鎮上的。」一時間，王招娣心裏百轉千回，拍著大腿直嘆氣。

一上來又是威脅又是毆打，還沒結婚呢，就貪得無厭，這要結婚了，還怎麼得了，不就是仗著肚子裏有個種，有什麼好金貴的，要沒了，不還是被拋棄的破爛貨。

「把錢都拿出來。」趙建華倏地開口，直接將王招娣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怎這麼突然。」王招娣心裏直哆嗦，面上也極為不自然。

「這幾個崽，都是來討債的，趁著我現在還能動，得提前為自個安排好，現在他們是還不知道那筆錢的存在，要知道了，還不曉得怎麼鬧。」趙建華看的明白，就這鬧得，幾個兒子都靠不住，唯一靠的住的，也被老婆子推的越來越遠。

「還愣著幹什麼。」王招娣遲遲沒動，趙建華心存疑慮，猛地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王招娣，「你是不是又偷偷補貼娘家了。」

「怎麼會，我沒有。」王招娣下意識反駁，結巴和心虛卻直接讓他暴露了，趙建華臉一橫，一把甩開王招娣，直接走到櫃子那邊，全部拿出檢查一番後，趙建華的臉黑如鐵鍋。

「好你個王招娣。」趙建華氣的發抖，一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臉上，「喜歡補貼娘家是吧，那這次我就讓你補貼個夠。」

裏屋鬧得很大，王招娣又哭又喊又求饒，試圖引起兒子兒媳們的注意，然而，自己做的孽自己跪著也要咽下去。

大房寒了心，沒動，三房是坐著看戲，而剛拿了錢的趙向北，早在前腳就抹黑回了潞水鎮，無人阻攔，王招娣被送回娘家板上釘釘。

趙盼盼一覺睡到了大晚上，睜眼看見陌生的屋子有種恍然若夢的既視感，待腦子清明，趙盼盼才回味過來，這是分家搬出來了。

從屋裏走出來，灶屋點著燈，灶裡的火光映射，溫馨而平凡，灶裡的柴火燒的滋滋作響，趙盼盼走過去蹲在了門口。

楊恆瑛手裏拿著鍋鏟，在沸騰的鍋裡翻滾著，餃子白白胖胖的，一攪隨波逐流，泛著瑩瑩的白。

餃子全部浮起，楊恆瑛將煮好的餃子撈起，吆喝著趙向南去把趙盼盼喊起來，一抬眸就瞧見蹲在門檻上的趙盼盼，不禁有些失笑，「醒了怎麼也不吭一聲。」

「想看媽啥時候能發現我。」趙盼盼狡黠一笑，蹦著到了灶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