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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的諸天輪迴》六百七十、喋血夜
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

這話是認慫專用語,當你在某件事上想要認慫但又覺得丟臉的時候,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療效更好。

蘇乙的氣場太強了,身後站著一千多小弟,一來就雷厲風行發號施令,面對洋人雖談笑風生,但語氣裡卻有毋庸置疑的堅決。

尤其是他對佛朗西人布朗尼質問的時候,一千多人的目光齊刷刷全都落在了布朗尼的身上,布朗尼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當場他後背就濕了。

然後布朗尼果斷認慫:「尊敬的耿先生,我沒有挑釁的意思,我為我剛才的行為道歉……」

力巴們傳來鬨笑聲,為布朗尼的前倨後恭,笑聲也夾雜著些許得意。

但蘇乙卻皺眉,嚴厲呵斥道:「笑什麼?坦然承認自己的錯誤是紳士的美德,明知錯誤卻依然不改,才是懦夫!」

力巴們頓時不敢笑了,一邊的馬把頭等還急忙向蘇乙認錯。

「耿爺,我錯了,我不該笑。」

「耿爺我也錯了。」

布朗尼怔了一下,心頭大大的鬆了口氣,對蘇乙的好感驟升。

就在他沾沾自喜地以為蘇乙給他台階下是因為他不敢得罪自己的時候,蘇乙卻突然話鋒一轉:「這位先生,我雖然尊重你的紳士品質,但對於你用槍指著我手下的錯誤,卻不能視而不見!否則我無法向我身後的一千多個弟兄交代。」

頓了頓,蘇乙猛地提高音量:「弟兄們,馬把頭的委屈,能白受了嗎?」

「不能!不能!不能!」

一千餘人齊聲高呼,山呼海嘯,讓在場所有人為之動容,布朗尼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嘴唇也有些哆嗦。

洋人平日高高在上,在華國的國土上卻視華國人為低等公民。

但當他們眼中的「低等公民」威脅到他們的性命時,他們卻比平日裡更怕死。

蘇乙微眯著眼睛,看著滿眼恐懼的布朗尼道:「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你應該慶幸你沒有開槍。兩件事,如果你答應,我們之間的事情一筆勾銷;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強迫你答應!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布朗尼心又提起來了。

他佯作鎮定道:「我不保證我會答應,但你儘管說出來。」

「第一,你必須就剛才拔槍的行為,向我的兄弟當面致歉;」蘇乙淡淡道,「第二,你船上所有華國人,必須全都下船,作為對我的補償。」

「不可能!」布朗尼幾乎下意識拒絕,「我已經道過歉了!而且我船上的貨物,絕不會交出來!絕不!」

蘇乙冷冷瞥他一眼:「那麼,我只有強迫你這麼做了。」

「動手!」蘇乙低喝一聲。

「是,耿爺!」寬哥大聲應答,猛地一揮手,「弟兄們,都跟我上佛朗西的船!,卸貨!」

「是!」數百人齊齊應答,就要跟著寬哥而去。

布朗尼又驚又怒,焦急大喝:「不!不!該死,停下!我同意道歉!我同意道歉!」

寬哥停下,回頭對蘇乙投去疑問的眼神。

布朗尼咬牙,走近蘇乙壓低聲音道:「耿先生,我可以道歉,還可以把那位翟先生的手下也交給你。但我的貨物你不能動,他們已經有了買主!一個你我都得罪不起的大買主,如果您堅持這麼做,我只能盡量阻攔,然後立刻給工部局打電話……」

蘇乙掃了眼其他洋人的反應,最後深深看著他道:「你會慶幸你現在做出的決定的。」

布朗尼這才鬆了口氣,他知道蘇乙是同意了他的條件。對於他來說,今天雖然丟了面子,但起碼保住了利益。

他壓下心底的仇恨,暗暗發狠以後有機會一定報復回來。但表面卻不得不擠出笑臉,對馬把頭微微躬身道歉:「這位先生,我為我剛才的魯莽表示道歉,希望你能明白我並無惡意,只是因為關心我的貨物。」

馬把頭強忍激動,點點頭嚴肅道:「我原諒你了。」

話音未落,碼頭上已響起震天的歡呼聲。

高高在上的洋人老爺也不得不在耿爺的威逼下,向往常他們連正眼都不看的華國人道歉,這一幕讓在場之人極為身心愉悅,彷彿獲得了莫大勝利。

布朗尼表情很尷尬,他有些羞惱地道:「耿先生,我可以回到我的船上,把你要的人請下來,然後開走我的船了嗎?」

「當然。」蘇乙擺了擺手,身後的力巴們立刻讓開一條路,他的目光從其他幾個洋人身上掃過,「幾位先生,你們也隨時可以離開。」

洋人們神情各異,雖然都心情不爽,但卻也不願多留,跟著布朗尼一言不發從人群中穿過,頗有些灰溜溜的意味。

力巴們都歡呼起來,彷彿過年那麼高興。但逼迫得布朗尼不得不讓步的蘇乙卻沒半分高興的意思,因為他知道,其實讓步的不是洋人,而是他。

他試著提了提讓布朗尼交出他船上的「貨物」,因為這些貨物全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是他的同胞,蘇乙完全可以預見這些人未來淒慘的命運。

可布朗尼的反應太強烈了,他寧願和蘇乙鬧到魚死網破,也不願意放棄利益。而且蘇乙注意到其他的洋人都生出了同仇敵愾之心,如果蘇乙逼迫布朗尼過甚,他怕所有洋人全部聯合起來,到時候反倒起了反作用。

所以蘇乙只能放棄,只能妥協。

還是他之前最大的那個顧慮,他不能把所有洋人全得罪個遍,否則他不但會成為洋人的眼中釘,也會成為果府眼中的「罪人」。

真到了那時候,就算是劉海清真成了華北特區區長,只怕也難保住他。

在所有洋人都穿過人群去碼頭的時候,兩個哲彭人也跟著他們,想要一起離開,但卻被蘇乙伸手攔住。

「大膽,耿良辰,這位是三野商行的三野百吉社長,你想幹什麼!」太田德三郎臉色一變,立刻擋在另一個中年哲彭人的身前,厲聲喝道。

三野百吉笑呵呵看著這一幕,一言不發。

三野商行,是津門最大的哲彭貿易公司,經營範圍涵蓋各類緊俏貨物、煙土、礦產以及賭場和妓院的生意。

整個津門日租界,幾乎每條街都有三野商行的生意,這是個名副其實的龐然大物。

三野百吉除了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他還有個身份,是津門哲彭駐屯軍參謀,目前津門最大的特務機構「三野公館」的負責人。

這個人號稱「華國通」,在津門廣事交遊,認識很多方方面面的「有力人士」。

他網羅了一批漢奸走狗,包括之前蘇乙和劉海清提到過的張敬堯,妄圖在北平、津門發動暴動,成立一個所謂的「華北國」。

蘇乙知道這個人是通過資料,但三野百吉卻早在巴延慶身死的時候,就開始關注耿良辰這個人了。近期隨著蘇乙身份地位水漲船高,他更是有意把蘇乙納入他「華北國」的勢力版圖之中。

剛才蘇乙的表現,讓三野百吉十分滿意,直到目前為止,他還是抱著欣賞的態度來看蘇乙的。

雙方對彼此都不算太陌生。

「原來閣下就是三野百吉,」蘇乙看著這個臭名昭著的哲彭人,「我有個問題,想問三野先生,不知道三野先生能否給我解惑?」

「八嘎!」三野百吉還沒說話,太田德三郎先怒了,「三野君身份何等尊貴?哪有時間在這裡聽你廢話?你……」

話未說完,卻被三野百吉伸手止住,太田德三郎立刻「嗨」了一聲,急忙退到一邊。

三野百吉盯著蘇乙笑呵呵道:「良辰君,我聽說過你,我很欣賞你,你是華國人中,我為數不多能看重的人才。」

蘇乙呵呵笑道:「只怕三野先生很快就會恨我入骨了。」

三野百吉皺了皺眉:「聽起來,良辰君似乎要做一些讓我們雙方都很不愉快的事情?如果真是這樣,我勸良辰君三思而後行,因為這會讓你在我這裡好不容易贏得的好感,付諸東流。」

「那還真是遺憾。」蘇乙道,「三野先生,我的問題是,那艘三野號的貨船,是不是屬於你的貨船?船上的貨物,是不是全都屬於你?」

三野百吉還沒答話,太田德三郎就忍不住呵斥道:「這是傻子都知道的問題!三野號當然是三野君的船,船上的貨物,也當然完全屬於三野先生!」

蘇乙看著三野百吉:「三野先生,太田的話,你認同嗎?」

三野百吉道:「良辰君,你攔住我,就是為了問我這種無聊的問題嗎?」

這邊說著話,另外一邊突然傳來嘈雜聲。

眾人放眼望去,卻是布朗尼把之前上了他船的那十幾個百家幫的人趕下船來了。

這十多人剛要逃走,立刻被寬哥帶人圍了上去,一陣拳打腳踢,此刻正慘叫哀嚎著求饒。

三野百吉收回目光,若有所悟地看向蘇乙,以為自己明白了蘇乙的意思。

「良辰君想要那幾個上了三野號的人?」三野百吉似笑非笑,「只怕我不能讓你如願了,因為他們是我們大哲彭帝國的朋友,我從來都不會出賣朋友,更不會讓我的朋友陷入危險之中。」

「當然了,如果良辰君願意,我可以居中說合,讓他們不會再敵視你,讓你們雙方化乾戈為玉帛。」

「那就不勞三野先生費心了。」蘇乙似笑非笑,「希望三野先生言行合一,待會兒依然把他們當成是你們哲彭的好朋友。」

三野百吉皺了皺眉,總覺得蘇乙似乎話中有話。

便在這時,突然不遠處的人群一片騷動,遠遠望去,不遠處幾十輛黃包車正向碼頭這邊行駛而來。

最前面的黃包車上,坐的正是一線天。

遠遠看到蘇乙,一線天對蘇乙豎起一個大拇指,示意事情辦妥了。

看其身後,每個黃包車上都坐著扛著照相機或是拿著水筆和本子的記者。

「讓開,都把路讓開!」馬把頭在蘇乙的示意下,立刻指揮著力巴們騰出一條路來,讓這些拉著記者的黃包車全都過來。

三野百吉看到這些記者,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漸漸變了。

「良辰君,不要做傻事!」他突然開口道。

蘇乙笑呵呵道:「三野君,不要說傻話。」

三野百吉定定看了蘇乙一會兒,眼中逐漸顯出冰寒之色。

便在這時,記者們都到了,下車後他們很快都圍了過來。

「耿先生,聽說你有重大新聞要向我們爆料,您想爆料的事情,是和志工碼頭有關嗎?」

「您剛剛覆滅了臭名昭著的百家幫,您爆料的事情和非法拐賣人口的案件有關嗎?」

「耿先生,能談談您對未來的規劃嗎?您有計劃爭奪津門腳行理事會會長的職務嗎?」

「據小道消息傳聞,腳行前任會長厲大森死前曾跟耿先生你發生過衝突,您跟他的死有沒有什麼關係?」

這些記者們倒也敬業,一到場就嗚嗚喳喳問起了問題,進入了工作狀態。

蘇乙讓一線天去請他們來,可謂是正合這些無冕之王之意。若論津門街面上最具影響力和知名度的人物,只怕非耿良辰莫屬。

哪怕蘇乙沒有什麼事情,這些記者也都想採訪他,拿到獨家訪談的採訪權。更別說,他如今號稱有重大爆料,召集了所有大小報社前來。

「諸位!稍安勿躁!」眼看亂糟糟一片,蘇乙卻不慌不忙先維持起了秩序。

他經歷過的採訪無數,甚至新聞發布會都親自召開過,應付這種場面,可以說是得心應手了。

「今天召集各位來,的確是有重大爆料。」蘇乙笑呵呵道,「之所以選在志工碼頭見大家,也是為了讓各位記者朋友拿到現場第一手的新聞素材。」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接下來,我請各位看一場絕對精彩的大戲,我對各位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恪守一個新聞工作者應有的職業素養和道德,用你們的相機和紙筆忠實記錄今天看到和聽到的一切。拜託大家了……哎?三野先生,別著急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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