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的確是好畫，如果忽略上面那一道長長的劃痕的話。

孟焦深知巴特對自己的作品有多愛惜，這道劃痕肯定不可能是他自己弄的，霍臨琛要賺錢，也不可能毀了畫。

好歹在S洲的腥風血雨裡混了二十多年，孟焦只需要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是沖著顧佑來的。

他把畫取下來，急匆匆地抱著畫衝到薑沫面前，「薑小姐，快打電話給你二哥，巴特的畫被人毀了，千萬不能拿上拍賣台。」

聞言，薑沫一愣，看了殘破的畫一眼，心裡默默嘆氣。

這電話一打，好感度豈不是又得漲？

可是看現在這情況，這個電話又不得不打。

她用手肘捅了捅霍臨琛的手肘，「男朋友，給你一個在我二哥面前表現的機會。」

霍臨琛笑著斜眼瞥她：「我還需要表現嗎？」

薑沫認真點頭，「我覺得你需要。」

說著，她直接把手伸進霍臨琛的衣服口袋，拿出手機，撥通顧佑的電話後，又把手機舉到了霍臨琛耳邊。

用口型對他說：「你給他說。」

霍臨琛瞧見薑沫一副那麼霸道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臉蛋，捏完之後還很滿足地笑道：「嗯，這是報酬。」

顧佑正在後台準備，看見陌生號碼本想掛斷，結果因為緊張，手滑點錯了，電話被接了起來。

「我是霍臨琛。」

顧佑一愣，「我是顧佑，有什麼事嗎？」

「你現在馬上到倉庫來一趟，巴特的畫出了點問題，我會讓人把巴特畫作的拍賣調到最後。」

顧佑聽完電話，一頭霧水，心裡還隱隱有了點不安。

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倉庫。

孟焦一臉遺憾地把已經破損的畫遞到顧佑手裡，然後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巴特不會怪你的，他其實很護短。錯過了這次機會，還有下次。」

顧佑愣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他的手掌輕輕在畫框上拂過，臉上情緒紛雜，到最後，也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就是可惜了這畫。」

霍臨琛打完電話回來，瞥了一眼顧佑心痛的樣子，平靜開口：「我那裡還有幾幅巴特的畫，已經打電話讓人過去取了，在拍賣會結束之前應該來得及。」

顧佑點了點頭，視線卻沒從那幅殘破的畫上移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鄭重地把畫包起來，然後一臉感激地看向了薑沫。

薑沫一看顧佑這表情就知道要壞事。

她趕緊開口，「二哥你要好好感謝孟焦發現畫破了，是他第一時間找過來，讓霍臨琛給你打電話通知你的……」

反正話裡話外都透露著一個意思——這事全程跟她沒關係！

顧佑也很上道，從善如流地跟孟焦和霍臨琛都表達了感謝。

但……謝完兩人之後，顧佑又感激地看向了薑沫。

「沫沫，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自從你回來後，就一次次不厭其煩地幫我，這次也是，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捧著這副破損的畫上台了……」

薑沫心裡叫苦不迭，顧佑到底有沒有聽懂她的話？

她趕緊打斷顧佑，「等等二哥你是不是搞錯了？畫是孟焦發現的，電話是霍臨琛打的，後續事宜也是霍臨琛幫忙安排的，這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真的不用謝我。」

聞言，顧佑沉默了下來。

兩人對視，薑沫以為顧佑理解了她的意思。

然而，隨後她就聽到顧佑說：「你怎麼還是這麼謙虛？真的不用推辭，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霍先生和孟先生又怎麼會插手我的事？」

薑沫：「……」

更要命的是，孟焦這時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道：「顧二少你真的要好好謝謝薑小姐，是她讓霍臨琛給你打電話的。」

顧佑看著薑沫的眼神瞬間更感動了。

薑沫無奈扶額，剛巧這時孟焦還雙眼亮晶晶地看了過來，朝她得意地挑眉，一副「我幹得好吧？快誇我」的表情。

薑沫沒忍住，上去就對孟焦來了一個回馬踢。

孟焦一邊躲，一邊委屈地大喊：「薑小姐你幹什麼？我有說錯什麼嗎？」

「你當然錯了！上天給了你一張嘴，讓你能夠說話就是最大的錯誤！」

說話的同時，薑沫又給了孟焦一個手刀。

孟焦哭唧唧地往旁邊躲，「薑小姐，霍臨琛還在這兒看著呢，你注意形象，注意形象啊！」

霍臨琛在旁邊笑著，「沒事，我覺得沫沫打你的樣子也很可愛，你在我倉庫裡拿了那麼多東西，讓你給沫沫當會兒人肉沙包就算是報酬了。」

孟焦：「……」

媽的，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霍臨琛安排好之後的事情，就帶著薑沫又回了之前的包廂，孟焦委委屈屈地揉著屁股跟在後面，一臉哀怨。

他實在是想不通，薑沫不好意思明說，他就替薑沫在她二哥面前邀功，怎麼薑沫還是一副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想了想，他悄悄翻出了之前買的《戀愛寶典》，看了幾頁，他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書裡說，「打是親，罵是愛。」

薑沫剛剛打他，一定是在表達對他的讚許！

而且當時霍臨琛還在旁邊呢，薑沫打他，也有打消霍臨琛疑慮的意思。

因為書裡說，「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自己的女人跟其他男人走得很近。」

想通了其中關竅之後，孟焦合上了書，神清氣爽。

反正他做得沒錯就是了，女人真是這世界上最難伺候的生物！

薑沫之前在倉庫裡轉了那麼久，看了那麼多好東西，現在再看拍賣會，就覺得更無趣了，便撐著腦袋看下面的人。

她之前學的心理學，觀察人的表情已經變成了下意識的行為。

霍臨琛在旁邊靜靜看著她，冷不丁出聲：「沫沫，你說這件拍品會落入誰的手中？」

薑沫抬手，看似隨意地點了一個中年婦女：「她。」

孟焦跟著伸過頭去看了一眼，隨即不贊成道：「我覺得前面那個老頭更有可能，你看他那一身的做派，很明顯是有備而來。」

薑沫轉頭看著孟焦笑了一下，沒說話。

明明是個很普通的表情，但孟焦就是覺得薑沫在嘲諷他是弱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