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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沒有假期》第6章:記憶裡的反派
關琛對於表演班退學費這件事志在必得,一大早就在做準備。

早上七點的時候,關琛穿好灰色運動服套裝,開始下樓跑步。一方面是熟悉熟悉附近的環境,另一方面是想測試一下自己的體能,以防將來不幸遇到什麼危險,也不至於跑不掉或追不上——雖然這輩子準備當個遵紀守法的好好公民,但意外找上門來的時候不會看你是不是好人。

測試的結果十分驚人!

這身體的體能幾乎是小學二年級的水平,而且是那種不太運動的二年級學生。

關琛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有個戴小黃帽的小學生上學快遲到了,背著書包拚命往公交車站跑。當時關琛就在那學生身後不遠處,當即就來了一場短跑比賽。險勝。

要不是出院的時候,醫生信誓旦旦地說過他是健康的,關琛一定要懷疑自己這具身體是不是少了某個器官。最後關琛只能把本次結果,歸結於昨天扭傷的腳踝還沒好徹底。

廢物宅男!照例隔著時空罵了前身一通廢物之後,關琛跑跑走走狠狠鍛煉了一通,最後不出意外地跪在路邊乾嘔。

還是有點心急了。關琛一邊忍著反胃的感覺,一邊頭重腳輕地往家走。

但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可以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到家拿上病曆本,關琛頂著蒼白的臉色和一身的汗,衣服都沒換,臉也沒洗,就準備去那個【邢焰表演培訓班】索要學費了。

畢竟對方是靠教表演討生活的,像昨天在《今晚可以去你家嗎》導演前面暢享未來的那種普普通通的演技,今天再用,很可能就糊弄不過去。

所以關琛計劃把自己跑吐,一石二鳥,既得到了鍛煉,又弄出一副快死了的樣子,到時候捧著病曆本往人家培訓班大門一躺,應該就能把學費索要回來了。遺憾的是家裡沒有電腦,他也來不及去網吧,不然玩電腦玩個通宵,看上去效果會更逼真一點。

在路上,關琛利用了路人的同情心,借用了對方手機裡的導航軟體,獲得了前往培訓班地址的路徑。關琛用隨身攜帶的紙筆記了下來。

還好沒有多少遠,在同一城區裡,臉色恢復不了。

這個時間點是上班的時間,關琛在地鐵裡興緻勃勃地觀察著眾人,感覺也很有趣。

比如這個世界的人穿的衣服。

關琛昨天以為這個世界的華夏正裝,大抵會像前世的中山裝一樣,今天一看,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世界華夏的時尚水平以及華夏人的審美。

仔細看去,這個世界的正裝,除了衣領的設計和扣子的樣式,其他整體上已經和前世的西裝沒太大區別了。年輕人穿著不覺得老氣,女人穿著也顯得乾脆利落颯得很。

休閑裝的造型和設計更是多姿多彩,有人用色大膽,有人搭配樸素。就連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衣著搭配也優雅的優雅,儒雅的儒雅。關琛不懂時尚,看了半天隻覺得這裡的老人恐怕不太好騙了,保健品應該是賣不到這些人手裡去的。年輕人看起來也不好騙,站在車廂一眼看去,竟然還有不少人或坐或站拿著書在閱讀。

【這世道,嘖嘖嘖。】關琛在心裡默默把電信詐騙的優先序列排到了很後面。

某個老人感受到了關琛炙熱的目光,扭頭一看,有些吃驚,以為關琛就要死了,連忙給他讓座。

關琛摸摸自己的臉,很滿意效果還在,謝絕了老人的讓座後,關琛到站出了地鐵,再攔住一個地鐵的服務人員,利用對方的職業素養,順利打聽到了【邢焰表演培訓班】具體的位置和門牌號。

出了站台,走了大概三百來米路,關琛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這是一棟大概五層樓高的建築,由紅磚頭堆砌而成,看起來上了些年頭。佇立在還算熱鬧的地段,同一條街上,有服裝店、麵包店、甜品店……關琛一路走來饞得要死,下定決心等會兒拿到錢後,就先犒勞一下自己的身體。

【邢焰表演培訓班】的招牌從建築外面是看不出來的,關琛往裡走,發現門邊的牆上貼著一塊牌匾,一層層的用不同的顏色,寫明了每一層的經營內容。二樓是個陶藝中心,四樓是個錄音棚。表演培訓班在三樓。

走到三樓,看到一扇推拉玻璃門,關琛推門而進,就看到一個兼具休閑和等候功能的大廳。沙發和桌椅都上了些年頭,很多細節都體現出這個表演培訓班不是那種賺短錢跑路的無良公司。牆上貼著幾張老舊的電影海報,仔細看去,共同點是主演陣容裡有【邢焰】的名字。櫃檯上擺放著一些或老或新的照片,關琛也不認識,但能猜到是邢焰跟其他名人的合照,以突出「我是個婉腕兒」,方便攬客用。

關琛打量了一圈,沒聞到前世同行的氣味,還算滿意,對拿回學費的信心更足了一些。

幾個裝扮時尚的女孩兒湊在前台,跟櫃檯後面的一個年輕男人聊天。通過觀察,關琛斷定那個戴耳釘、染棕發、穿皮夾克的小哥是這裡的工作人員,於是走上前去直言自己是來退學費的。此時的他還不打算髮揮演技,因為耳釘小哥顯然沒法做主。

果然,耳釘小哥嚼著口香糖,用一副被打擾了的表情跟關琛說:「這事兒得問老闆。」

「是你把老闆叫過來,還是我得自己去找他?」關琛問。

「順著走廊一直往前,老闆就在裡面。」

耳釘小哥說完就繼續和姑娘聊天,不再理會關琛。

關琛也沒廢話,直接去找老闆。

順著走廊一直往前,是一扇木門,沉重的像電影院、劇院用的那種,能有效阻隔聲音的傳播。

關琛一推開門,就被嘈雜的聲音撲到臉上。

裡面裝修的像個小劇場,房間的前半邊是個舞台,後半邊是一排排由低往高走的座位。此時座位上大概坐滿了人。這些人相對都很年輕,裝扮時尚或樸素。膚色很不單調,有黃種人,也有白皮膚和黑皮膚的外國人。應該都是學生,正準備著上課。

關琛站在過道上,正考慮著是直接找到老師,還是準備等對方上完了課再說。

突然一個姑娘看到關琛後十分興奮,連忙從位置上跳起來,小跑著來到關琛邊上。

關琛心裡一個咯噔。沒想到隨便挑了個日子,隨便挑了個時間過來,竟然還能遇到認識前身的人。不在「黑名單」裡,完全來不及躲避。

女人語氣和神態完全是面對熟人才有的:「上星期就開課啦,你怎麼今天才來啊!」

關琛沉默著沒有回答,在等待對方透露更多的信息。

女人似乎很習慣關琛的沉默寡言,打量著關琛這身運動服裝扮,大聲嫌棄道:「你穿得也太不像演員啦!」一邊說,還一邊使勁拍打著關琛的胳膊。

關琛縮著身子連連後退。

【好痛好痛!!】

【這女人是怎麼回事?!】

【我穿得像不像演員關你什麼事啊,怎麼就開始打人了?!】

很多人注意到了這邊,都看了過來。

關琛有些惱怒。他堂堂靜安惡虎,有多久沒別人這麼用力地拍過胳膊了,如果是在前世,遇到這種情況早就用蝴蝶步躲開,然後一個直拳打回去了,哪會像現在這樣……

「別打了別打了。我上星期住院了,差點死過去,身體到現在都還沒恢復,咳咳……」關琛作出一副你再打就隨時死給你看的表情。

「哎呀!」女人嚇了一跳,立馬住手,然後憐憫地詢問關琛上星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生命到底還剩幾天。

關琛趁對方收手,趕緊使用蝴蝶步,保持距離。

沒等關琛想好怎麼擺脫這個熟人,一個精神矍鑠介於中年和老年之間的大爺,就走到了舞台上。

關琛認出了對方,這大爺就是今天的收款目標,邢焰。

「還是跟以前一樣,大家先開始熱身啊。」邢焰話一講完,眾學生便站了起來,各自找到搭檔,兩兩一組,站到了舞台上。

關琛正要去找邢焰,剛才「毆打」過關琛的女人,埋伏在前,提前一步截住了關琛的前進路線,說是要跟關琛一組。

「這是要幹什麼?」關琛茫然地看看四周。

「你跟我做一樣的動作就好。」小姑娘說這個熱身叫鏡像練習,兩人一組,一個人做各種動作,另一個人跟著模仿,要做到像在照鏡子的那種程度。目的是用來訓練專註力,同時也使人放鬆。

關琛對小姑娘喚了聲:「小熊啊。」

關琛不知道小姑娘的本名,他是在剛才聽到幾個人用「小熊」「小熊」地稱呼小姑娘,於是也學著這樣叫她。嬌滴滴的小姑娘,卻有這麼反差的姓和綽號,簡直讓人認識過一次就很難忘掉。

小熊看著像是還在讀大學的年紀,不用化太多的妝,就已經非常漂亮。只要她所在的方圓十米內,聚集了兩名或兩名以上的雄性人類,那她必然是最矚目的焦點。

所以跟小熊組成搭檔熱身的關琛,此刻閉著眼都能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注視。

小熊先是做了一個擦鏡子的動作。關琛在她對面,也擦鏡子,但動作完全不根據小熊的來。小熊讓關琛快模仿她,他不肯,蹲在地上,對著某片空氣猛搓,說這裡有頑強汙漬。

小熊等到關琛把汙漬「擦」乾淨,開始下一個動作。她仰著小臉,露出一個美到極點的笑容,關琛連連讚美,雙手擺出取景框的樣子,哢嚓哢嚓模仿拍照。小熊開開心心地變換著姿勢,被邊上的同學撞了一下,才想起來現在是熱身時間,不是拍照時間——而且關琛也不是真的在拍照!

小熊要認真了,她做了一套美少女扭腰擺臀的動作要讓關琛學……

「小熊同學,剛才跟你玩得很開心,但是我現在得走了。」關琛收回手腳。他可沒那個美國時間真的上什麼表演課熱什麼身。

小熊非常驚訝:「你怎麼突然叫我『小熊』了?」

【難道不應該問我為什麼要走嗎?……】關琛定了定神,仗著小熊智商看起來不高,故意反問:「我以前就是這麼叫你的啊。」

小熊仔細想了想,然後認真搖搖頭:「不是不是,你以前都叫我【紀律委員】的!」

關琛分析這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一:前身跟對方曾是同班同學。二:對方很擅長多管閑事,「紀律委員」只是個綽號。

關琛快速整理了信息,笑笑說:「我以後都叫你小熊好了,【紀律委員】有點太官方了。」

小熊開心起來:「好呀。」

【根本沒有以後了,大爺我今天拿回學費就走了,886!】關琛心裡提前為這短暫的緣分作好了告別。

「啊,對了,你為什麼要走?課不上了嗎?」小熊的記憶有些延遲,笑了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來還有一個問題要問關琛。

關琛一邊敷衍地做著動作模仿小熊,一邊回答:「我要養病。生病了還上什麼課。」

不知邢焰的耳朵是不是過於敏銳了。在這麼一片嘈雜的環境裡,當關琛說完「還上什麼課」幾個字之後,原本即將靠近他們的邢焰,路線立馬一改,晃晃悠悠走到了遠離關琛的舞台另一頭,一直沒過來。

關琛等半天沒等到老頭,本著山不就我我去就山的信念,拋下小熊,主動朝邢焰走去。

結果邢焰把舞台的眾人當成了柱子,繞來繞去不讓關琛追上,同時還大喊:「最近這幾天想來報名的人不少,不知道是不是你們把朋友介紹過來了。這很好,朋友一起結伴奮鬥,互相打氣,很好!就是有一點,大家記得提醒一下想來的朋友——我們這個培訓班交了學費是不退的。」

關琛此時堪堪追上邢焰。

邢焰轉過身來,和藹可親地問關琛:「怎麼了?」

關琛擺出一張脫水、困頓、消瘦、大病初癒的臉,虛弱道:「我要退學費。我快死了。這是我的病曆本。」

「哦喲。」邢焰揚起眉毛,看著關琛看了半天,才問:「你叫什麼名字?」

「關琛。」

「我有印象。你上星期的課是不是沒來?」

「對,我上星期住院了,差點死了。」

邢焰說:「原則上不能退學費。但看你情況特殊,也不是不可以。這樣吧,我們下課之後再說,你看行不行?」

「不能現在?」

「我教了那麼多學生,從來沒有學生是一節課沒上就走掉的。我不能砸了這招牌。」

關琛以為這老頭要強買強賣了,剛準備躺倒,那邊邢焰接著就說:「這節課不收你錢,你就坐著,當玩兒了。學費的事情下課了再談。」

關琛想想自己白天也沒事,留下看看也行。

他對演員還是很好奇的。

前世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看電影。那些光影構成的世界,一次次將他從現實的苦悶中帶離。在那一個半小時、兩個小時的時間裡,他感覺自己短暫地逃離了充滿血和利益的世界,短暫地逃離了罪孽深重的自己。

演員作為構成虛幻世界的一部分,他還挺好奇一個演員是怎麼成長的。

邢焰走到舞台中央,拍著手大喊:「好了,差不多了,大家回到位置上。」

眾學員停下熱身動作,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把你們準備了一星期的作業交一下。」邢焰在台下第一排坐下,拿起一個本子,做出打分的姿態,「徐文傑,從你們組開始。你要演什麼?」

一個留著板寸髮型的青年說:「《虛弱黎明》裡面審問戲。」

「行,開始吧。」

那個叫徐文傑的青年,便帶著一個小夥伴,一起走到了舞台上。他們簡單地布置好想要的場景,然後閉著眼睛調整狀態,即將開始表演。

台下眾人屏氣凝神。

關琛坐在最後一排,興緻盎然地期待著。

徐文傑表演的是一部電影裡的某個片段,講一個警察把某個罪犯送進監獄後,要從罪犯的嘴裡獲取一些信息。時長在四分鐘左右。他們表演結束之後,邢焰會借著學員剛才表演出現的問題,進行半點評半授課。

徐文傑組結束之後,其他組三三兩兩接著上去。

每一組的作業都不相同。

表演水平也不一樣。

有人表演的時候演得磕磕絆絆,緊張得要死。

邢焰就說,緊張是表演的天敵,是一種失控,如果你不放鬆,就沒法把想要表達的東西呈現出來。他也經歷過新人時期,知道消除緊張並不容易。「緊張是因為對自己要不自信」,而他結合經驗給出的建議是「可以試試提前把事情搞砸。我是說真的。先演得像屎一樣,讓自己有個底——反正事情,再壞已經壞不到哪去了,接下來只要專心展現自己就可以了。」

有的人演得格外用力,每個表情都竭盡所能地撐到最大,像是在演土味反轉劇。

邢焰點評,說人有數不勝數的共通之處,卻也有每個人迥然各異的特質。因此故事的劇情才能站得住腳,電影才有戲可看。演員想要演出那些區別,首先得知道區別有哪些。「做惡時陰笑,敗露後的咬牙切齒,刻板套路的表情方法固然能讓觀眾一下知道角色的定位,但這種膚淺的表演誰演都可以,演員的個性就徹底模糊了。多觀察,多思考,表演其實就是生活的延續。」

邢焰的點評和指導,很對得起學員們那高昂的學費,就連關琛一個不懂表演的人,在一旁聽著都收穫了很多毫無用處的小知識、小心得。感覺自己比以前聰明了許多。

作業一組組地批改。每個學員,無論主角配角,邢焰都能結合自己幾十年的表演經驗,因材施教,給出指導。有時遇到表現不錯的,也不吝於誇讚。

培訓班裡也不是沒有優秀的學員,但小熊顯然不在此列。

關琛注意到,在台下看似腦子缺根弦的她,站到台上之後,依然憨憨傻傻、冒冒失失,作業裡她應該演一個痛失愛人的女人,她卻演了一個【傻乎乎看起來很好騙、實際上也真的很好騙的女大學生】,感覺上午哭完,晚上就會被閨蜜叫去聚餐認識新的男人。

「等等。」邢焰不斷揉著太陽穴,面對小熊的表演似乎相當頭疼,「劇中登場的人物,演員需要多少投射一定的感情,否則人物就不會栩栩如生,這是事實。但不能完完全全把自己的情感和行為邏輯代入進去……」

「我沒有完全代入進去呀,我的表演是有原型的——我的閨蜜,她上星期剛失去了一個男朋友。」

「這樣啊,那挺可惜的。她有沒有跟你說,葬禮上她的心情,和後來的心情有沒有多點變化?」

「葬禮?」小熊十分驚訝,「她男朋友沒有死啊。而且她只是失去了一個男朋友,另外還剩下兩個!」

邢焰捂著胸口,急促地喘了喘氣,半天才說:「……你下來吧。」

「好咧!」

小熊蹦蹦跳跳地回到座位上,跟邊上的小姐妹挨個擊掌,彷彿很好地完成了作業。

關琛聽到周圍幾個男學員癡癡地笑著,面對這種蹩腳的花瓶演技,完全沒有身為表演藝術家的高傲與尊嚴,「真可愛,有這種觀眾緣,還要什麼演技啊」,「我死了……」,「真想跟她排喜劇」。

關琛暗自琢磨著,按照前身那性格和那張嘴,看到小熊這種渣渣表演,絕對能把她罵到自閉。然而小熊看到他來之後依然熟絡地來打招呼,也不知道是前身手下留情了,還是小熊心態實在太好。無論哪種,這個傻不愣登的小熊,看來是有點東西的。

當所有學員的作業都展現過一遍之後,邢焰卻沒急著開始進行下一個環節。

「關琛,輪到你了。」第一排的邢焰扭過半個身子,看向坐在最後一排的關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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