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李麗就找到凌江談判，「我想清楚了，一個月20就20，不過除了錢，你每個月還得給我們母子外加一袋米。」

糧油站的大米一般是10斤、20斤和50斤三種規格，凌江思忖了一會，答應了。

「那行，除了20塊錢的生活費，每個月我再額外給你們買10斤大米。」

「10斤哪裡夠吃，起碼要20斤！」

「只有10斤，不夠的你自己想辦法。」

說完，凌江臉上流露出幾許憤慨，「以前你當家的時候，這個家稱10斤的大米能吃上小半年，現在你跟家樂兩個人過日子，一個月10斤大米還不夠？合著我們凌家人就隻配吃糠醃菜，你們李家人就身嬌體貴的頓頓要吃大米飯了？」

李麗自知理虧，只能接受凌江的條件。

「10斤就10斤，咱們明天就去找中間人，先把離婚協議簽了，下午就去民政局辦手續！」

談妥後，李麗當即就回了屋子開始收拾行李。

凌江則坐在屋子裡抽悶煙，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發獃。

「爸爸。」

女兒凌春花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面前，小小的臉上滿是關切。

凌江將煙鬥放到一邊，拉著女兒的手，臉上努力露出一抹和藹的笑容，「春花，嬸娘給你布置的作業都寫跑完了嗎？」

「嗯，都寫完了。」

凌春花點點頭，抬起手來回撫摸凌江的眉心，「爸爸，你這裡皺起來了。」

凌江笑著握住她的手，「因為爸爸老了呀，老了臉上就會長皺紋。」

凌春花不贊同的直搖頭，「爸爸不老，爸爸只是有煩心事，所以這裡才會皺起來。」

看著懂事又貼心的女兒，凌江煩亂無措的心情頓時感到了一些慰藉和妥帖。

「春花，以後你跟爸爸一塊，就咱們兩個人生活，你覺得好不好？」

凌春花小小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疑惑，

「那媽媽和家樂呢？」

「她們回鄉下，跟姥爺一塊生活。」

「那我們不用去鄉下陪姥爺嗎？或者，我們也可以把姥爺接到家裡來住呀。」

女兒的純善讓凌江百感交集，可一想到女兒以前吃的苦，受到的苛待，凌江心裡對李麗又暗生氣憤。

「咱們家太小了，人多了住不下，以後你媽媽和家樂就住在鄉下，我們住在城裡。等有空了，咱們可以去鄉下看她們和姥爺。」

「好吧。」

看著女兒懵懵懂懂的臉，凌江心裡有些難受。

離婚這件事上，他最虧欠的就是女兒凌春花。

照顧凌春花睡下後，凌江便一個人推著自行車出門了。

「大哥，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快進來吧。」

凌川打開四合院的大門，看到站在門外一身寒意的凌江，連忙招呼對方進去。

凌江將自行車停靠在院子裡，目光朝正屋方向看了眼，「這麼晚了，弟妹還在學習呢？」

「嗯，她快期末考試了，學習任務比較重。」

凌江點點頭，小聲叮囑道：「川子，你可得好好照顧弟妹，別讓她把身體累垮了。」

「放心，大哥，我會的。」

怕影響自家媳婦的學習，凌川將凌江帶去了離正屋比較遠的庫房。

為了方便盤帳，凌川將四間庫房的其中一間改成了辦公室，又添置了舊辦公桌和沙發椅，談話閑聊什麼都很方便。

「大哥，你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凌江悠悠嘆了口氣，「你大嫂她同意離婚了，說是明天找人簽離婚協議，下午就去辦手續。」

凌川愣了下，連忙問道：「是按我們之間商量的那個條件嗎？」

凌江點頭，「除了錢之外，她還要米，我同意了，每個月給她們母子倆10斤。」

現在米價在2毛5左右，10斤大米就是2塊5，倒也不是很多。

「大哥，明天我陪你去。」

凌江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他一個人總覺得沒底，所以才大晚上的跑來找自家弟弟商量。

「會不會耽誤你的正事？」

「大哥，你的這事比生意更重要，等把你和大嫂事處理好了，咱們兩兄弟以後好好乾，爭取過個好年。」

聽到自家弟弟的話，凌江低落的心忽然就燃起了希望和曙光。

他這兩個多月做小飾品的買賣，原本也是掙了一些錢的，可惜都被祝紅平和李麗這對作精母女給折騰光了。

如今離了婚，他也不用再有後顧之憂了。

「對了，川子，過年你和弟妹是怎麼安排的？」

凌川遲疑了下，「暫時說不好，我可能要陪茉茉回安市老家。」

凌江連忙點頭，「應該的，你們結婚的時候，弟妹的娘家人就沒過來，你作為女婿，理應上門去探望一下長輩和老人。」

事情談完，凌江起身準備回去，「川子，你早點睡吧，我先回去了。」

凌川下意識出聲挽留，「大哥，都這麼晚了，天又冷，就在這邊睡一晚明早再回去吧。」

凌江擺擺手，「春花還在家裡，我不放心。」

聞言，凌川也不多勸，隻回屋拿了一隻嶄新逞亮的手電筒。

「大哥，這隻手電筒給你，路上沒燈的地方好照著光。」

端詳著手電筒銀白光亮的鋁皮外殼，凌江臉上露出幾分欣喜，「你什麼時候買的？」

「今天買的，我買了兩隻，家裡留著一隻用，這只是給你的。」

聞言，凌江立刻推辭，「不不不，我不要，我用完了明天給你還回來。」

「大哥，你收著吧，現在天黑得早，你以後幫著我做事，收工回家肯定都晚了，有個手電筒照著路，也免得摸黑摔了跟頭。」

凌江猶豫了下，「那我把錢算給你，多少錢？」

「不用，裡面的電池是新裝的，省著點用，差不多能照5、6個小時，你到時記得換電池。」

「行，我知道了。」

送凌江走後，凌川關好門閂，一轉身，就看到自家媳婦攏著熱水袋站在屋簷下。

他急忙笑著迎過去，「媳婦，你忙完了？我馬上去給你熱牛奶。」

「不忙。」

雲茉叫住他，「大哥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凌川沒有隱瞞的將李麗同意離婚的事講了。

得知李麗這麼爽快就同意了離婚，雲茉微微有些意外。

她原本以為，以李麗貪財好利的性子，怎麼也要跟凌江糾纏一段時間，拿到滿意的好處後才會鬆口。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錢再好又哪有命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