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四合院那邊一片歡騰熱鬧的場面相比，李家這邊卻是一片冷清淒慘。

停電的緣故，整個李家到處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堂屋裏的飯桌子上點著半截拇指粗的蠟燭，豆苗般的燭火，只能勉強照亮方寸之地。

李麗、李大軍還有凌家樂，三人圍坐在木桌前，吃著沒滋沒味的青菜面，菜是中午沒吃完的清炒蘿蔔絲兒。

這讓習慣了在城裏過好日子的凌家樂很不習慣，一個勁的吵嚷著要回家。

「媽媽，我不想住在這裏，我要回家！」

李麗沒好氣的瞅著兒子，「回什麼回，以後咱們就跟著姥爺住了。」

住一個晚上他都忍受不了，還要一直住在這，凌家樂哪裏肯乾，當即就扔了筷子坐在地上又哭又鬧。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哇哇……」

李家是土胚房，地面又臟又濕又冷，擔心外孫子著涼生病，李大軍趕緊放下碗筷彎腰去想把外孫子拉起來。

哪知凌家樂太蠻橫，竟然一腳就蹬到了李大軍的臉上。

「哎喲！」

見李大軍趔趄著往後倒，李麗趕緊將人扶住，「爸，你沒事吧？」

李大軍搖頭，「沒，沒事，就是沒站穩。」

看著李大軍的臉上醒目的腳印子，李麗也惱了，一把將地上撒潑的兒子拉起來，朝著屁股啪啪就是兩下。

「哇哇哇！！！」

殺豬般的嚎哭聲差點沒掀翻了李家的房頂。

見外孫挨了打，李大軍趕緊上前阻止，「麗，你別打家樂，我沒事。」

看兒子哭得厲害，李麗也很心疼，可李大軍是她的親爹，兒子今天敢踢姥爺，明天豈不是也敢對她動手了？

不管教是不行了，李麗生氣的指著兒子，「不準哭了，再哭就把你丟到外面，讓賊娃子撿走算了！」

「哇啊哇……」

凌家樂從小蠻橫慣了，

根本聽不進李麗的管教，扯著嗓子使勁的嚎。

「家樂，別哭了，明天外公帶你去買花生糖吃……」

李大軍以為用買糖吃的話就能哄住外孫，哪知凌家樂一點也不領情，兩隻小胖手不停的揮舞，像兩把小鎚子似的「呯呯」砸在李大軍身上。

饒是李大軍身強健也承受不住的往後退。

李麗看得心裏起火，抄起筷子就住凌家樂手上招呼。

細長的竹筷子，打在手背上刺拉拉的疼，凌家樂就像被激怒的小牛，一個猛子朝李麗撞過來。

李麗沒有防備，連人帶凳被撞倒在地。

「啊，我的腰……」

聽到李麗的痛呼聲，李大軍趕緊上前去扶她，「麗，你怎麼了？」

李麗疼得臉都白了，喘著粗氣道：「爸，我腰磕到了……」

李大軍一聽頓時就急了，「還能起來嗎？」

李麗趕緊擺手，「不行，我動不了……」

見自己闖了禍，凌家樂害怕的往後退，隨即轉身一溜煙的跑了。

等李大軍將李麗攙扶到床上安頓好，一出去，才發現外孫子不在了。

「家樂！家樂！麗，家樂跑出去了！」

一邊是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女兒，一邊是大晚上獨自跑出門的外孫，李大軍一時間都不知道該顧哪一頭好。

聽到兒子跑了，李麗頓時也急了，掙扎著想從床上坐起來，「爸，你趕快去把家樂找回來！」

李大軍擔心的看著她，「那你呢？」

「我沒什麼事，就是扭到了，明天去衛生所敷一貼藥膏就沒事。」

聞言，李大軍這才放心的轉身跑出去找外孫。

凌家樂並沒有跑遠，天太黑，加上村子裏家家戶戶都養狗，尋著狗吠聲，李大軍很容易就找到了凌家樂。

看到李大軍將兒子找帶了回來，李麗焦急的心頓時落了地。

「家樂，你過來。」

見兒子不為所動，甚至還後怕的往後退，李麗心裏頓時難受得不行。

以往，兒子最聽她的話了，她只要張嘴一喊，兒子一準跑過來。

「家樂，你乖，媽媽不打你了。」

聽到這話，凌家樂這才不情不願的走到床前。

李麗伸手將兒子拉進懷裏，「傻兒子，大晚上的你往外跑什麼，外面又黑又冷，你想被凍死在外頭是不是？」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不想住鄉下，我要回家……」

凌家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嘴裏頭不停的嚷嚷。

李麗難受得直掉淚，「你爸爸不要你了，咱們以後只能住在這了，這裏才是咱們的家……」

聽到李麗的話，凌家樂哭得更凶了。

農村又冷又窮，什麼好吃好玩的都沒有，他才不要一直住在農村，嗚嗚嗚……

看著抱頭痛哭的母女倆，李大軍悲從心裏來，忍不住老淚縱橫。

他這是做了什麼孽啊，兒子成了牢改犯，老伴撒手人寰，女兒現在也離了婚，這往後在家人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

第二天是星期六，雲茉和曾芳約好了外出逛街，凌川和凌江則忙著生意上的事。

出門後，雲茉和曾芳先去事先訂好的茶樓包間，換了一身不會被人認出來的裝扮，這才打車去了老街。

來到王八婆的家，雲茉將之前說好的錢放到香案上。

王八婆面上老神在在，但蒼老的雙眼卻止不住的冒光。

如今政府在大力整治封建迷信，她的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有了這筆收入，再加上她以前的一些積蓄，安享晚年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

想著，王八婆不由心情大好的對雲茉說著吉祥話，「王母娘娘收到了你的心意，一定會保佑你姻緣美滿，兒女成雙，富貴榮華福祿多多。」

雲茉並沒有將對方的話往心裏去，客氣的回應了幾句，隨即就帶著曾芳離開了。

從王八婆家出來，曾芳挽著雲茉胳膊，小聲的閑聊著。

「茉茉，你大哥大嫂真就這麼把婚離了？」

「嗯，昨天下午辦的手續。」

說著，雲茉轉頭看了對方一眼，露出圍巾外面的眼睛含著一絲笑意，「姚阿姨沒跟你說嗎？」

「我媽？她怎麼會知道這事？」

「昨天我怕時間來不及，就找姚阿姨幫了個忙，在民政局找了個熟人幫忙開了個後門。」

曾芳恍然，「她沒說，估計覺得這事跟我沒什麼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