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廠後，凌川將板車停下來，回頭看向身後的榮正昌，下意識忽略了對方垮著的老臉。

「昌叔，這十件貨你看是先裝你們的車還是我們的車？」

事已至此，榮正昌心知他的那點算盤是打不響了，只能臭著臉讓凌川把貨拉走。

凌川有些意外，他看得出來，板車上的這十件貨對方是花了心思挑選的，居然這麼輕易就讓給了他？

把十件貨裝上貨車後，凌川拉著空板車準備隨榮正昌回去拿剩下的十件貨，卻不想遭到了對方的拒絕。

「凌兄弟，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昌叔，還是我幫你吧。」

「不用了，你忙你的。」

此時的榮正昌對凌川早已沒了先前的和氣，一張臉拉得比馬臉還長。

凌川也懶得熱臉貼冷屁股，將板車交給了對方。

「昌叔，麻煩你轉告我兄弟，讓他出來，我們在這裡等他。」

榮正昌冷淡的嗯了聲，隨即就拉著板車頭也不回的往廠裡走。

凌川等了沒幾分鐘鄧文彬就出來了。

一出來就興奮的跟凌川說起榮正昌，「川哥，那小老頭身上只有600塊錢，只夠拿4件貨，其他6件都給退了，被余主管狠狠罵了一頓。」

難怪把這十件貨讓給他，原來是錢不夠。

想著，凌川不由輕嗤，「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凌江聽得雲裡霧裡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鄧文彬繪聲繪色的將榮正昌想騙貨的事簡單講了一遍，「……還好川哥聰明，留了個心眼，不然咱們今天可就要吃大虧了。」

凌江瞠目結舌。

他原本對榮正昌印象挺好的，覺得對方是個古道熱腸的好人，卻不想背地裡打的卻是這麼個壞主意。

「川子，

你怎麼知道他是騙子的？」

凌川看了看腕上的手錶，「上車再說吧，先找個地方吃飯，吃完就去火車站。」

「行。」

貨車很快駛離製衣廠的範圍，凌川也跟凌江和鄧文彬講起他識破榮正昌的事。

「昨晚我把榮正昌的事打電話跟茉茉講了，她讓我先按照榮正昌給的紙片上的號碼打過去。我打了，號碼是假的。

今天進了製衣廠，對方又讓我假裝是他女婿，我就覺得不大對勁，一直提著警惕。」

凌江忍不住得感慨，「還是弟妹見多識廣，要不是她提醒，我們三個估計誰都想不到往紙片上的電話打一打試試。」

說完，凌江又有些埋怨，「川子，這事你昨晚怎不跟我說呢？」

「跟你們說了，除了讓大家跟著一塊瞎擔心外，也起不到其他的作用，反正我警著神，不會給別人可趁之機就是了。」

說完，凌川拍了拍身後的貨，冷峻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

「還好沒有白跑一趟，這次這十件貨，應該能賺不少。」

「川子，你怎麼知道？」

「這十件貨原本是榮正昌準備帶走的，他有經驗，選的貨肯定不孬。」

聽凌川這麼一說，凌江和鄧文彬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川哥，要不咱們拆一袋看看？聽說都是外貿貨。」

凌川其實也想看看貨色，聞言便找了一件，將封口撕開了一道巴掌大小的縫。

「是羽絨服！」

「真的？！」

聽到凌川說是羽絨服，凌江和鄧文彬都雙眼冒光的湊了上來。

兩人透過凌川撕開的縫，將裡面的衣料子拖了一小塊出來，細細察看了一番。

「嘿，還真是羽絨服，只有羽絨服才會用這種防水的尼絲面料，今年天冷，我哥就從外地給我大嫂寄了一件這樣式的羽絨服回來，聽說買成80多呢！」

聽到鄧文彬的話，凌江眼睛都瞪圓了。

「這羽絨服這麼貴呢？」

鄧文彬道：「80多哪裡算貴了，商店裡面賣一兩百好幾百的都有。」

這個價格聽得凌江直咂舌，「川子，這一件貨能有幾件羽絨服？」

「說不好，如果這一件貨全部都是羽絨服的話，最少也有10件出頭。不過應該還夾帶了別的，我摸著中間比較硬，可能是大衣或者棉衣褲。」

鄧文彬接過話，「一件貨是150塊，只要這一袋裡頭有兩件羽絨服，那可都發財了！」

這倒是。

像這種外貿羽絨服，回到江市，一件賣個70、80塊肯定沒問題，兩件就能回本，其他的就是純賺。

第二天的傍晚，一輛滿載貨物的小貨車就停在了四合院的門外。

聽到喇叭聲響的凌春花從廚房跑出來，扒著門縫認出是自家爸爸和叔父回來後，頓時高興的跳腳。

「嬸娘，嬸娘，叔父他們回來了！」

雲茉正在暖房裡面喂小鵝，聽到凌春花的喊聲，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起身從暖房走出來。

「嫂子，開下門。」鄧文彬在外面敲門。

凌春花人矮，夠不著門閂，只能踮著腳尖眼巴巴的等著雲茉過來開門。

雲茉快步走上前，將門打開，看著在貨車前忙碌的風塵僕僕的凌川，懸著的一顆心慢慢地落回了原處。

「媳婦，我們回來了。」

看到她，凌川立刻放下手裡活計，笑容滿面的來到她面前。

雲茉的視線落到男人長著淡淡青茬的下頜上，「嗯，餓了吧，我先去把飯煮上。」

「不用煮了。」

凌川握住她的手，一時間捨不得鬆開，「我們晚上出去吃。」

雲茉有些意外，男人向來節儉，能省的錢絕不多花一分，今天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那你們先卸貨吧，我去泡點茶。」

「嗯。」

泡好茶，估摸著三人應該餓了，雲茉將前兩天心血來潮做的沙琪瑪裝了一盤，和著茶水一起端去了外面。

「有茶水和點心。」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又是裝貨卸貨的，三人都又累又渴又餓，聽到有吃的喝的，全都圍了上來。

三人先是端茶喝，喝了茶又拿盤子裡的沙琪瑪吃。

見貨車司機遠遠的站著沒有靠近，雲茉拿了兩塊沙琪瑪，讓凌春花給對方送去。

「嫂子，這糕點叫什麼名字？還怪好吃的，酥軟香甜，入口化渣。」

「這個叫沙琪瑪。」

「沙琪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