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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司夫人》第77章:紙人有心
白玉拍了拍褲腿,站起身來。

「既然都是同事,不如我請你喝一杯?」

她緩緩轉身,面朝倉庫大門。

黑影逐漸現形,從暗處走了出來。

她輕笑一聲:「渡魂娘子,若論官職,你該叫我一聲大人才是。」

「看來你不夠了解我,若是知曉我的脾性,就不會說出這麼可笑的話來。」

白玉嗤笑一聲,從頭到腳,逐步化出死相。

一頭黑色的秀髮散開,雙瞳黑如夜幕無星,像是能連人帶魂的吸了進去。

朵朵幽冥彼岸花,在她鞋底綻開。

花瓣上熒光流溢,光芒四射,耀眼得如同白日。

那一瞬間,八號倉庫瞬間亮起。

女靈本是黑影。

但就在亮光照在她身上的瞬間。

她的身上,驀然出現一道黑色大鬥篷。

將她從頭到腳籠罩起來,擋去了外貌。

衣物邊沿有金線銀邊點綴,與鬥篷正中間,印著的那朵超大的彼岸花,交相呼應。

女靈胸前的彼岸花,與白玉鞋底出現的那朵,一模一樣。

彼岸花乃是陰司身份的象徵。

看來,在女靈身份上這點,公昌遠倒是沒有撒謊。

白玉眯了眯眼,仔細瞧了瞧女靈的身形,像是想起點什麼:「……你那日,曾與我在醫院交過手?」

女靈肩頭聳動,笑了兩聲:「怎麼,你難不成是將我忘了?渡魂娘子,你可真是很能讓人生氣啊。」

「你自己隱了死氣,怎能怪我沒把你認出來?」

白玉兩手抱於胸前,呵笑道,「再說了,醫院的環境本就複雜,又是遊魂又是惡靈的,你畏手畏腳的在病房外到處亂逛,我還以為是惡靈來找替死,你說,我揍你,能怪我嗎?」

女靈低著頭,鬥篷擋去她大半面容,白玉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只聽她冷哼一聲,隱忍著怒火道:「渡魂娘子,你好大的口氣,當真是以為我打不過你?」

女靈裹緊鬥篷,緩緩朝著白玉走來:「若非看在你我都是在陰司任職的份上,就憑你阻攔我復仇一事,我便可將你先殺後報,反正你那渡魂的位置,還有不少人惦記著吧?你死了,你手下那些人可就高興了。」

「他們高不高興,與你無關,我倒是問你,你去醫院,究竟是想找誰復仇?」

白玉抓住了關鍵信息,立馬追問。

女靈手拿討債令,她回陽,肯定首先去找害死她的人。

當時那層樓,大部分住的,都是車禍的傷者。

白玉發現女靈時,她正在何柔與趙文軒的病房門外,探頭探腦。

當時,白玉和她都隱去了死氣。

兩人都沒看出對方的身份,在醫院大打一架。

從走廊打到天台,又從天台打到地下,最後不知怎麼的,女靈先跑了。

那會兒白玉忙著照顧何柔他們,又忙著應付俞德志。

所以白玉也沒多想,任由她去了。

如今想來,女靈尋找的復仇那人,肯定是在運屍山車禍的傷者當中。

現在,她又將詛咒下到自己班上,那麼女靈所要復仇的人。

應該就在何柔、杜虎、陳樂樂、趙文軒,他們四個之中。

詛咒,與死者關聯。

這四個人,究竟是誰死了?

復仇,又復的是什麼仇,仇殺,還是情殺?

女靈見白玉愁眉思索的模樣,譏諷道:「別想了,我的仇人是你認識的人,那天你阻攔我復仇,自以為能掌控全局,如今詛咒已下,你後悔也來不及了,我要讓你親手殺了那人,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哈哈哈哈……」

女靈誤會了白玉。

那日在醫院,白玉只是為了除掉惡靈。

初衷並非是想阻攔女靈復仇。

只不過,如果女靈要殺的人,真是在那四人當中,白玉也不可能袖手旁觀。

雖然過程有誤,但結局倒是沒錯。

何柔與陳樂樂是她朋友,她做不到大公無私,眼睜睜看著朋友去死。

杜虎和趙文軒是她朋友在意的人,當時在詭譎小鎮時,杜虎死後,何柔的狀態,白玉是看在眼裏的。

如果杜虎真的死了,怕是何柔也活不下去了。

現實不比幻境,白玉不可能時時盯著何柔。

所以,白玉勢必會阻攔女靈,不許她對那四人動手。

攔倒是攔住了,誰知女靈又弄來什麼『未亡人』的詛咒。

如果白玉不按照女靈的要求走,沒有在班上找出「死者」來殺掉。

那麼他們班,還會死更多無辜的人。

女靈這一招,是要逼白玉親自動手。

無論她殺誰,都良心難安,都會惹人記恨。

女靈殺人誅心的招數,相當陰狠,不愧是從陰司出來的人。

女靈將白玉的表情,盡收眼底,笑道:「知道自己錯了嗎?你得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啊……這樣吧,就像你說的,看在我倆都是同行的份上,你到我面前來,給我磕三個響頭,我可以考慮考慮,放棄復仇,如何?」

「當真?」白玉冷冷道。

女靈抬手,指了指腳下:「過來,你把頭磕了,我再告訴你。」

女靈抬袖的剎那,衣籠中,有道白光閃過。

白玉眯了眯眼,心生一計。

她隱下心中所想,兩手高舉,伸了個懶腰。

她無所謂道:「行,磕頭而已,又不損失什麼,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那得看你表現了,」女靈的聲音充滿譏諷,「要是這頭磕得讓我滿意,我就放過你們,要是我不滿意吧,你就磕到我滿意為止咯。」

「可以。」

說罷,白玉朝她走去。

就在白玉將手放下的瞬間。

她的十指在空中,輕輕一劃。

不太明顯的白色熒光,在她指腹間凝聚,脫離,然後朝著地面緩緩飄落。

趁著女靈的注意力全在白玉身上,白玉快步上前走去,擋住了那片熒光。

她的高跟鞋每踩一步,鞋底步步生花。

白色的熒光落了地後。

呈現在地面的形狀,就像是一條肉眼難見的虛線,將每一朵,白玉所踩出來的彼岸花,鏈接起來。

若是此時有人趴在頂棚,往下看。

白玉走出的朵朵彼岸花,就像是一條長長的花瓣項鏈。

每一朵花,都晶瑩剔透,散出璀璨熒光。

不過一會兒,白玉就來到女靈面前。

女靈沖她輕揚下巴:「請吧,三個,我幫你數著。」

白玉沒有急著跪下,而是問她:「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你還是不願用真面目見我?」

走得近了,白玉勉強能看到,鬥篷之下,女靈若隱若現的下巴。

那下巴的弧線,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可一時半會兒,白玉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

女靈見白玉盯著她的下巴看,立馬把頭低得更狠了些。

她不耐煩道:「少廢話,憑你還想見我的樣貌?這頭磕還是不磕,不磕我就走了!」

「磕啊,不看就不看唄,著什麼急啊。」

白玉懶洋洋的笑了一下。

兩人此時距離太近,女靈又低著頭,不方便她看清白玉的表情。

白玉在陰司,是出了名的脾氣差,行事不按常理出牌。

女靈似乎挺了解她。

見白玉遲遲沒有下跪,女靈已經有些焦躁不安起來。

她伸出手,拉扯住頭頂,鬥篷的頂角,將其往下壓了壓,再次催促:「不跪是吧,那就別浪費時間了。」

說完,女靈轉身想走。

「不是跪了嗎……」邊說,白玉雙膝彎曲,身子矮下。

女靈心頭一喜,轉身看她,臉上的笑意盛開,正要開口嘲諷白玉。

誰知,白玉突然出招。

她一手抓向女靈的鬥篷,一手抓向鬥篷之下,放置著木簪法器的內包。

白玉動作快如幻影。

女靈的反應也不慢。

露面和丟失法器,女靈卻優先護住了包內的法器。

任由鬥篷被白玉掀開。

可結果卻讓白玉失望了。

鬥篷之下,女靈的臉上,居然還有著半張面具,擋去了鼻尖以上。

僅能看到她的紅唇,還有那肉嘟圓滑的下巴。

趁著白玉微怔的瞬間,女靈驀然出手。

五指併攏,掌心凝聚死氣,朝著白玉胸前狠狠一拍!

掌風狠厲,死氣威力無比。

白玉錯失搶回法器的機會。

她咬緊牙關,暫時放棄了奪回木簪的計劃。

她腳尖騰空,飛速朝後退去。

女靈緊追而上,雙掌交疊,不停的朝著白玉拍出一道道,隱含威力的白光。

白玉身如幻影,閃身避開攻擊。

緊接著十指內扣,掌心凝出雷電光球,翻腕,朝著女靈回擊。

女靈身化重影,朝著左右分開。

兩道光球從兩個「女靈」中間穿過。

轟隆兩聲巨響,砸在了八號倉庫的鐵門上。

女靈的兩個重影,在避開白玉的攻擊後,瞬間合為一體。

她抽出內包中,白玉的木簪,拿在手裏。

兩人懸浮在空中,面對面。

白玉緊盯著她的動作:「沒用的,那法器與我簽有契約,別人即使拿到,也化不成武器。」

「哦,是嗎?那你可睜大眼睛看好了!」

女靈話語一落。

只見木簪在她手中,突然化作一條黑色,長達五米的鞭子。

鞭子周身,佈滿毒刺,多不勝數。

每根毒刺鋒利無比,尖端之處,閃爍著綠色熒光。

女靈握緊鞭子,往那倉庫地面狠狠一抽。

聲音清脆,威力極大,只見那用水泥鋪好的地面,立馬列出一道幾十厘米的裂縫。

在縫隙間,還漂浮著像是螢火蟲一樣的綠色熒光。

白玉知道,那並非什麼螢火蟲,而是鞭身上脫離的毒液,正在空氣中四下漂浮。

女靈見那威力巨大,如獲至寶。

她拎起鞭子放在眼前,歡喜道:「崔判可真是偏心,這麼好的東西卻要給你,上古神器在你手裏,不是變個杓啊碗的,就是變把水果刀,可真是浪費!」

面對她的譏諷,白玉不急不躁。

她沉著問道:「你為何能用這武器?」

女靈自然不肯告訴她:「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這法器從今往後就是我的了,你乖乖替我報仇,沒準回了陰司之後,我可以考慮將這法器賞給你。」

「回陰司?」白玉兩手微抬,掌心凝出陰司煉火。

她冷笑道:「偷了我的東西,你還想離開?」

就在白玉說話的同時,地面上被串聯起來的彼岸花,悄悄的,向著女靈腳下滑去。

女靈所有注意力,都被白玉掌心的陰司煉火吸引過去,壓根沒注意到腳下的變動。

她還舉起長鞭,直指白玉道:「有本事你來搶啊,正好,讓你看看這法器的真實威力!」

說完,女靈揮舞長鞭,向著白玉橫掃而去!

白玉不閃不逼,勾唇一笑:「縛!」

話音落,她掌心的煉火,與地面的彼岸花鏈,同時朝著女靈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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