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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司夫人》第5章:託夢警示
白玉複雜的看著他:「你不怕我?」

「怕,」他輕笑一聲,「但你不是救了我嗎?」

白玉沉默的看著他。

忽然,一聲嘶吼從後方傳來。

白玉神色一凜,推開俞飛揚,猛地轉身,舉起手中的觴杓,精準無比的抵在怨靈的獠牙之間。

怨靈叫囂著,惡狠狠的盯著白玉。

白玉身體後仰,抬腿朝著怨靈腹部使勁一踹,直接將其踹飛出去。

惡靈在空中穩住身形,嘶吼一聲,獠牙盡顯,化為一道虛影,沖向高空,似煙花般炸開,魂體消失。

夜裡的風吹過,空氣中夾雜著怨靈的氣味。

白玉兩手結印,尋找怨靈的去向。

突然,她看到豪車頂上,蹲著一隻透明的靈體。

怨靈倒是會躲,整個身體幾乎與夜景融為一體。

它死死的盯著白玉,似乎以為她看不見它。

白玉將觴杓握在手心,閉眼施法。

從地面飛出無數鉤刀,繞著車身盤旋而上,在怨靈不注意,噗呲一聲,刺入他的雙腳,將他牢牢地定在豪車頂部。

怨靈現形,掙脫無果。

氣惱的張大了嘴,打算以死氣化形來攻擊白玉。

白玉看穿他的想法,在他剛剛張嘴的時候,立馬從地下召出尖銳銅管。

從四面八方,將其喉嚨刺穿。

怨靈發出痛苦的哮鳴聲。

白玉視若無睹,將觴杓化作一個純黑的碗,閃身去到怨靈身旁,二話不說,掐住他的臉,將碗裡的湯藥往他嘴裡灌。

「呃呃呃……」怨靈掙扎。

白玉面無表情道:「你乃自殺而死,本就不可再入陰間,以惡得來的修為只會讓你迷失自己,喝下這碗凈魂湯,洗凈怨氣,回你自己該回的空間去。」

隨著湯藥的灌入,怨靈身上的死氣漸漸散去,逐漸化為白色透明的靈體。

一碗湯藥全部喝完,他迷茫的看著白玉,像是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白玉放開他:「去吧。」

鉤刀和銅管同時縮回地面,遊魂得了自由,立馬化作一道白色光球朝著遠處飛去。

四周安靜下來,公路兩旁的路燈不知不覺間亮了許多。

白玉隱去死相,把手裡的黑碗變回杓狀木簪,反手挽起長發,固定在腦後。

隨後,白玉想起了自己救下的那頭小狼崽子。

她剛轉過身,一道黑影猛地向她撲來,緊緊的抱著她的小腿不放。

「白姐姐好厲害……」

俞飛揚一邊說,一邊像小狗似的,將臉在她的小腿上蹭了蹭。

白玉穿的是女傭裙,光潔的小腿裸露在外,被俞飛揚那溫熱的臉龐一蹭,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放開!」

白玉皺起眉頭,努力將腿抽出。

俞飛揚死死抱住:「我好怕,白姐姐你別丟下我。」

他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像是真的被嚇壞了。

白玉生前是個心軟的人,死後也是個愛管閑事的魂。

但她唯獨不想對著跟俞德志有關的人心軟。

想後,白玉決定打暈他。

她盯著俞飛揚露出的後頸,眼裡冷光閃過,抬手朝那揮下。

「哎喲,身上好痛……」

俞飛揚突然痛呼一聲,鬆開白玉的小腿,身體後仰倒在地上。

白玉的手刀落了空,僵在那裡。

俞飛揚兩手撐地,盯著白玉的手看了看。

隨後,他像是沒發現一樣,十分自然的抓住她的手,感慨一聲:「白姐姐好溫柔,還想著來扶我。」

白玉額頭青筋暴跳,一把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

白玉原本想的是,他起來之後自己就回去了。

誰知道俞飛揚起身之後,像個粘人的大狗似的,一邊喊著「站不住」,一邊將自己全身的力量往白玉身上壓。

白玉牙關都咬緊了。

俞飛揚像是沒有察覺,兩手抱著她的腰,還把下巴放在她的肩頭,深深嗅了一口:「白姐姐抽煙嗎,有煙草的味道……嗯,好香。」

白玉忍無可忍,暗中運轉周身死氣。

噗呲噗呲的電流,直衝俞飛揚放在她腰上的手。

一下,俞飛揚沒有半點反應,還是抱著她緊緊不放。

白玉加強力度,又狠狠電了一下。

誰知,俞飛揚還是沒有反應,依舊在她身上摸來蹭去。

白玉懵了,難不成她剛剛對付怨靈的時候耗費了太多靈力,這會兒死氣不聽話了?

她再而用力,三下,四下,五下……沒反應?

白玉疑惑的低頭一看。

好傢夥!俞飛揚兩隻手紅腫得跟豬蹄似的,竟然一聲不吭忍到現在?

白玉懵圈的抬頭看他,想著這小子真的被惡靈給嚇傻了?

白玉的目光剛剛看過去,就見俞飛揚癟著嘴,委屈巴巴的問:「白姐姐,你為什麼要拿針刺我?」

白玉再也忍不下去了,反手按住俞飛揚的後腦杓,把他整張臉壓進自己的頸窩。

「嗯?」

白玉這突然來的舉動,俞飛揚反倒僵在那裡。

趁著他分神的瞬間,白玉毫不猶豫,抬手朝著他的後頸狠狠一拍,俞飛揚這次沒能躲過,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白玉鬆手,任由他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隨後她蹲在他身旁,拉起他的手腕檢查了一下。

果然,發繩不見了。

難怪給了那怨靈作惡的機會。

白玉給俞飛揚身旁設了個結界,隨即用通知了一下看守莊園大門的保鏢,讓他過來把俞飛揚給送回去。

做完這些,白玉就回了小樓。

殊不知,當白玉離開後沒多久,俞飛揚就醒了過來。

他屈膝坐在地上,盯著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些什麼。

「少爺!」

保鏢小金氣喘籲籲的跑來,手裡拿著一條黑色的發繩。

他將發繩遞給俞飛揚:「少爺,您沒事吧,我是不是來晚了,我聽白小姐說……」

「沒晚,剛剛好。」俞飛揚淡淡的打斷他,接過發繩,打算重新帶回手腕。

誰知,他的兩手都高高腫起,發繩根本帶不進去。

看著自己的手,俞飛揚不知想到什麼,突然笑了一下。

他乾脆把發繩塞回褲包裡,「送我回房。」

「是,少爺。」

回到臥室,俞飛揚躺在床上,兩隻手都纏了紗布。

借著窗外的月光,他看著枕邊的那串黑色發繩,眼裡滿是柔情。

「白姐姐,好久不見。」

想著白玉彆扭的模樣,俞飛揚嘴角翹起。

白玉回了小樓,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被俞飛揚氣得半死,竟然忘了處理他的記憶。

白玉趕忙去到俞飛揚的臥室。

睡著後的俞飛揚像是變了個人,規規矩矩的躺著,兩隻包紮得像包子的手平放在小腹上。

白玉剛想感慨,睡著的小狼崽子還是蠻乖的,突然,她的腦海中又閃現過余德志的臉。

她皺了皺眉,草草施了清除記憶的法術,轉身離去。

白玉走得太急,沒能注意到,她的法術全都被俞飛揚枕邊的發繩吸走。

黑暗之中,發繩閃爍了幾道光芒,又恢復如初。

夜深了,整座莊園都在沉浸一片寂靜中。

前來守夜的女傭來到石慧的臥房門外。

突然,她踢到了一個托盤,低頭一看,發現滿地的玻璃渣。

女傭有些擔心的敲了敲門:「老太太?」

屋內無人應答,女傭隻好將門打開。

今日與以往不同,屋內的頂燈竟然還亮著。

女傭看到石慧低著頭,坐在床上,上前幾步行禮恭敬道:「老太太,晚上好。」

安安靜靜。

女傭疑惑的走上前,將手搭上石慧肩頭:「老太……」

石慧直直的朝右側倒去。

她的身體早已僵硬冰涼,像塊石頭一般,保持著那個坐姿,歪倒在床上。

她的臉上還保持著驚恐的表情,眼睛大大瞪著,眼眸無光,嘴微張,像是要喊什麼,卻沒來得及喊出聲來,人就已經不行了。

女傭嚇傻了,也僵在那裡,嘴裡重複著:「老……老太太……老太太死了,老太太死了……老太太死了啊!來人啊!快來人啊!」

她奪門而出,在走廊上大喊大叫,驚醒林中夜鳥,嘩啦啦的飛了一片。

熄了燈的別墅,漸漸有燈亮起……

俞德志做了噩夢,他夢到他媽死了。

在他的夢中,是一片白茫茫的虛無空間。

石慧穿著一身白衣,披頭散髮,赤著腳,滿臉青色,穿過層層白色濃霧,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來。

她被一條又粗又黑的鎖鏈捆著,每走一步,都發出「哐當」一聲響。

石慧的左右,還跟著兩個看不清面容的人影。

俞德志怔愣的看著她:「媽,你這是在幹嘛?」

石慧茫然的神情,僵了一下,猛地抬起頭來。

當她看清眼前的俞德志時,突然失聲痛哭,瘋癲般的大喊:「德志!德志!小心那個女人,她回來了!她來復仇了!」

「媽!我不是叫你不要這樣說了,為什麼你老是不聽,那個女人死了,她不可能回來!」

俞德志不知道自己在做夢,他隻覺得心煩,為什麼石慧老是要說這些話。

見他不當回事,石慧激動大叫:「德志啊,你相信媽媽,那個女人真的回來了,她就在莊裡,媽媽已經被她害死了,你一定要小心啊!」

聽到這話,俞德志終是有些慌了。

他向石慧跑去:「媽!你胡說什麼啊,你明明還活著啊!」

距離石慧一米的地方,俞德志像是被一道無形的牆壁擋住,他再也無法靠近。

一道冰冷的嗓音響起:「石慧,該上路了。」

隨即,兩道模糊的人影拉扯鎖鏈,帶著石慧的魂魄離開。

見到這一幕,俞德志簡直快瘋了,不停的敲砸著擋住了他去路的透明牆壁。

「媽!!」俞德志哭了,「別走!媽啊!你別丟下我!」

三十八歲的男人,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石慧不舍的再次回頭。

再是兇狠的豺狼虎豹,面對自己的親生骨肉時,也只剩最乾淨的溫情。

石慧滿臉淚痕,紅著眼眶,心疼的看著他:「德志,媽媽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媽媽陪不了你了,請你原諒媽媽……」

隨著魂魄的遠去,石慧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句,幾乎只是一聲嘆息。

俞德志一屁股坐倒在地,瘋狂的扇打自己的耳光:「這是夢,這不是真的,這是夢,我媽沒死,快點醒過來,醒過來!」

就在這時,一道女人的尖叫響徹夜空:「來人啊!老太太死了啊!」

俞德志猛地睜開眼來,心臟狂跳,他以最快的速度開燈,穿著睡衣赤腳奪門而出。

那天晚上,東耀集團莊園的傭人,第一次看到平日裡英俊帥氣的俞老闆,毫無形象的在走廊上狂奔著。

清晨,天還未亮,裝載著喪事用品的大卡車晃晃悠悠的從大鐵門開了進來。

因為石慧的事,所有傭人全部早起幹活,布置靈堂,掛上白簾。

很快,生機勃勃花開滿園的莊園變成了一片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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