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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啼山河》第五章 觀雪樓生變
葉芷綰聽了這話,忽然呼吸加快,心也跳的厲害,驚出了一身薄薄的冷汗,加快步伐向前邁著,有種不好的預感。

老夫人和趙梓更是奇怪,喃喃道:「這是出什麼事情了?怎的連皇后也不見。」

葉芷綰見是這種情況便知道北韓突襲長衛軍之事皇帝終究還是怪罪下來了,便也不再隱瞞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二人聽後大驚失色,老夫人更是差點站不穩摔倒在地。

葉芷綰安慰她們道:「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大靖痛失七萬將士,皇上現在定是怒火中燒。祖父和父親雖未在青山,但也難辭其咎。不過我相信陛下氣消之後會查明真相的。咱們先趕過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觀雪樓外,皇后葉錦言來回踱步,讓婢女一遍遍前去通傳,可帶回的消息皆是在門外等候。

一身金黃色宮裝因為長時間的淋雪,上半部分已經浸濕。

葉錦言遠遠看向裏面,依稀能看到父親和兄長跪在案前的身影,她實在等不下去,打算直接往裏闖。

可是禁軍統領陸霆卻拿刀將她攔下:「皇后娘娘,皇上吩咐過在見到陸征之前誰也不見。」

這陸霆陸征兄弟二人直接聽命於皇上,陸霆功夫一流,統領宮內禁軍。

陸征任職督察院,負責調查朝廷命官,權力滔天,一人之下,手段毒辣,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其數。

葉錦言聽到陸征的名字猶如晴天霹靂。她上前抓起陸霆胸前的衣角問:「陸征?為何要等陸征?與他又有什麼關係?我父親和兄長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你快告訴我!」

陸霆眸子微閃,默不作聲。

葉錦言無奈撲通一聲跪在雪地裡向觀雪樓內大喊:「皇上!今日不是您為臣妾舉辦的家宴嗎?可是現在為何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求您讓臣妾進去……」

可惜回應她的只有呼嘯的風聲,以及陸霆不冷不淡的一句「皇后娘娘小心鳳體。」

葉錦言的眼淚悄無聲息的滑落在臉龐上,她什麼都不知道,心裏焦急萬分,就像被無數隻螞蟻撕咬,卻只能在這裏乾等。

而此時遠處角落裏的哲貴妃衣著華麗張揚,看向葉錦言冷哼一聲:「皇后啊皇后,肚子裏懷了種又如何?今日你們葉家的日子是要到頭了!」

她扭頭向身旁婢女問道:「那丫頭事情辦利索了吧?」

婢女點頭:「放心吧貴妃,萬事俱備。」

葉芷綰一行人走到觀雪樓,已是日暮時分,宮中紅牆金瓦,大地一片蒼白。

觀雪樓窗內紅燭搖曳,窗外寒風肆虐,她遠遠看到皇后跪在樓前,冷風殘雪不斷地拍打在葉錦言的身上,臉被凍得通紅,目光卻緊緊地盯著樓內動向。

葉芷綰心中越發不安,徑直朝葉錦言走去滿臉憂心道:「姑母,您怎麼跪在這裏,天氣寒冷,您還懷有身孕,先起來再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葉錦言神情恍惚緩緩開口:「我得知父親與兄長入宮前來觀雪樓,便以為陛下將宴會定在了這裏。可是待我趕來之時卻看到父親兄長跪在裏面,而皇上誰也不見,在等陸征……」

葉芷綰大驚:「陸征?是督查院的陸大人?」

「是他……」

葉芷綰理了理思緒,面露悲色:「今日袁公公來府宣祖父與父親。還帶來了一個消息,大概五日前北韓軍隊在青山附近夜襲邊關,七萬長衛軍全部戰死……皇上應該是在因為此事生氣。」

「什麼?七萬大軍,全部戰死?」葉錦言眼中皆是不可置信,慢慢癱坐在地上,那些士兵的身影在葉錦言眼前閃過,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過了許久她才開口說話:「可是,可是這是一場意外,誰也不想發生此事,陛下為何遷怒於父親兄長?」

葉芷綰將葉錦言摟在懷中,用身上的披風替她擋著寒風輕輕安慰:「皇上現在只不過是在氣頭上,陛下不是已經著人去調查此事了嗎,姑母先別太擔心,一會兒陸大人到了就會沒事了。」

幾人在觀雪樓外候著,臉上儘是擔憂之色。誰也沒注意身後鎏金寶頂上有一抹白影閃過,和大雪融為一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葉芷綰已經凍得不行,牙齒微微打架。老夫人更是遭受不住,需要葉芷綰扶著才能站穩。

好在陸征終於趕來,他面色陰冷,一身黑金色朝服,手中還拿著一個寶匣,大步流星向正殿走去,

路過葉芷綰幾人時眼神冷傲,還有幾分鄙夷,她們的眼中卻全是期盼。

隨後陸征進去約莫有半柱香的時間,永嘉帝身邊的袁公公終於前來傳話:「皇后娘娘、兩位夫人,禕安郡主。皇上宣你們進殿了。」

眾人喜出望外,互相攙扶著向殿內前行。葉芷綰小心翼翼的打探殿內情況:「袁公公,裏面現在是個什麼情況,皇上心情如何,可有說些什麼?」

「這,老奴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天子的心思又豈是在下能夠揣摩的。」袁公公為人圓滑,說了和沒說也沒什麼區別,葉芷綰也隻好作罷,忐忑不安地向裡走去。

殿內金漆雕龍寶座之上,坐著睥睨天下的永嘉皇帝,碩大的青玉扳指嵌於指尖,眉頭緊皺,龍顏甚威。桌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

葉蒼葉深二人跪在案前,惶恐不安,一動也不敢動。

葉芷綰她們齊齊跪下行禮,卻不見天子回話,屋內幾人就這麼跪著,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過了許久,永嘉帝望向葉蒼,強壓著一股怒火低聲開口:「葉蒼,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回皇上,是先帝所建的觀雪樓。」

「那你可知今日朕為何在此召見你們父子二人?」

「臣不知。」

「哼!你不知?當年先帝還是皇子之時,並不受寵。先帝為了立功,主動請纓前去帶兵行軍,九死一生,有一次差一點就死在戰場,是你不顧艱險將先帝從死人堆裡拉了出來,把先帝護在身後殺出一條血路。那戰之後,先帝得封太子,你功不可沒,先帝則待你如同親兄弟一般,給你至高無上的榮耀。」

永嘉帝突然停頓一會,又慢慢開口:「是不是可以說,沒有你,就沒有後來的永成帝吧!」

葉蒼聽後把頭重重磕在地上,聲音顫慄:「臣惶恐!先帝英明神武,自有帝王風範!和老臣並無關係!」

永嘉帝卻勃然大怒,將桌上茶杯狠狠砸向葉蒼大聲喝斥:「你惶恐?你知不知道先帝給你的榮耀比親王還要多!你們葉家出入皇宮自由,葉深和皇后自小就與朕一同讀書學習,葉芷綰孩童之時就破例封為郡主,又早早定下了和奕兒的婚約。我們李家哪裏虧待過你們葉家?可你卻覺得這些遠遠不夠,竟然勾結外人想要自稱為王!」

葉蒼猛的抬頭,一霎間,面色蒼白,茫然失措,心臟彷彿暫停了一下,搖頭大喊:「臣,臣沒有啊!臣從未有過此心,臣戎馬此生隻為守護大靖,忠心耿耿,請皇上明察啊!」

「明察?你以為朕一下午在等什麼?」永嘉帝說罷就把一封封書信扔在地上:「這就是你這三年來的手筆!若不是趙副將死裏逃生回來報信,請求救兵,朕這江山就要姓葉了!」

葉蒼顫顫巍巍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書信,看後如同五雷轟頂,難以呼吸。

葉深也連忙拾起地上的書信查看,紙張有新有舊,都是葉蒼常用的成州蜀紙,也確實是葉蒼的筆跡,上面寫著長衛軍的各種軍中機密和各類作戰戰術甚至還有一些皇城內部排兵結構,尾款處皆落有「葉蒼」。

葉深瞠目結舌,大為失色低頭說道:「皇上,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父親之心,天地可鑒吶,再說我日日與父親在一起,從未見過父親有什麼勾結外人之舉。」

永嘉帝手掌重重拍在桌上:「哼!誤會?這些都是大靖潛伏在北韓的密探從北韓皇室裡搜出來的!你好好看看信上所述全是我大靖軍事機密!大靖的鎮國將軍正在處心積慮的為你爭奪天下呢!」

他又隨手將一寶匣扔在地上大聲喝道:「還有陸征從將軍府中搜到的這些,上面可全是北韓人給你們父子二人的承諾,待他們攻打下大靖,便許給你們一半的城池擁你葉深為王!證據確鑿,你們還敢狡辯?你們可莫要搞混了,是先有大靖,才有你們葉家的今日!可如今你們裏通外國,攻打大靖,簡直無恥至極!」

寶匣裡的東西散落一地,裏面是一些羊皮紙張,還刻有北韓皇室的銀灰色狼圖騰。

葉芷綰看著面前所發生的一切,好像在做夢一般。

皇后葉錦言跪在地上,雙手扶地,向永嘉帝爬去,泣不成聲,斷斷續續的開口說話:「陛下,陛下,不可能,這不可能。我父親絕不是這樣的人,長衛軍是父親一手栽培出來的,他又怎會親手葬送他們的性命!定是有人誣陷,請您明察啊!陛下……」

「誣陷?呵!來人,宣趙啟!」

趙啟頭裹紗布,一瘸一拐地向殿內走來,行至案前下跪。

「參見陛下!」

「平身,說,那日你經歷了什麼,看到了什麼又聽到了什麼?」永嘉帝悶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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