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芙心中疑惑，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

「怎麼樣，我的孩子能保住嗎？」謝嬌緊張的問道。

她雖然不信謝芙會好好治她，可如今已經是別無他法了。

禦醫都是沒用的東西，沒有一個人能保住她的孩子，如今要麼是謝芙，要麼是霍啟白，她要麼選擇不信，這孩子必掉無疑，要麼選擇信，但也有可能治不好。

為今之計，她也只能選擇相信。

謝芙皺著眉頭道：「難。之前你就有過危險的情況，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只能先給你開方子把血止住，不然隻這樣流血，別說保住孩子了，你都沒了。」

「保住孩子的事兒，只能慢慢說。」

謝嬌可不能這麼早死，死都是對謝嬌的解脫。

兩人之間因為寒王府滿門和前世的凌遲，早已經有了血海深仇，謝芙怎麼可能看著謝嬌這麼輕易的死去？

她要讓謝嬌活著，可要她活的難過，活的坎坷，活的受折磨。

等到折磨夠之後，她會讓謝嬌用她前世死去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這病，她能治，謝嬌身上的那麼多毒，她也能解。可她有什麼必要給一個仇人這麼盡心儘力的解毒？

只要拖著，不讓癥狀顯現出來罷了。

就好比一株開的鮮艷肆意的曼陀羅，表面上看著光鮮亮麗，實際上內裡都爛了。

謝嬌緊緊地抿著唇，應了一聲。

比起來她自己，孩子有什麼重要的？

她必須要先保全自己才行。

至於謝芙，她並不完全信任，在利用謝芙治病的同時，她也不會放過去找其他的大夫。

兩個人各懷心思，謝芙開了方子之後，沒有多留便離開了，可走了沒多久，便被芳蕊給攔住了：「見過楚夫人，我們譚貴人有請。」

謝芙一愣。

她有多久沒聽過譚秋雲的名字了？

她嘆了口氣道：「帶我去吧。」

畢竟曾經是姐妹，即便如今漸行漸遠，見一面也無所謂。

芳蕊行了個禮道：「這邊請。」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謝芙只看著周圍的景色越來越荒涼，半晌後，才到了譚秋雲的宮殿。

譚秋雲只是貴人，本沒有資格自己單獨住一個宮殿，但因為這裏太過荒涼，沒有主位在這裏，所以譚秋雲自己單獨住，但也只能住西偏殿。

門口雜草叢生，芳蕊推開門走了進去，歉疚的笑了笑道：「讓楚夫人見笑了。」

謝芙心中有些難過：「秋雲如今，就住在這樣的地方？」

芳蕊抿了抿唇，苦笑道：「宮中人慣會拜高踩低，這樣的事情又算得上什麼呢？」

謝芙嘆了口氣，跟著芳蕊走了進去。

譚秋雲坐在院子中，身上穿的淺綠色宮裝看起來都有些舊了，她抬起頭來，看向謝芙，淺淺笑道：「芙姐姐來了，快請坐。」

「院子平常只有芳蕊和幾個小宮女打理，還請芙姐姐見諒。」

謝芙嘆了口氣，坐了下來，譚秋雲招了招手，除了芳蕊之外，其他的宮女便全都退了下去。

「我這兒沒什麼好茶，只有去年收集曬乾的茉莉花，還請芙姐姐不要嫌棄。」譚秋雲主動給謝芙倒上了茶，笑著道。

謝芙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茉莉清幽，帶著淡淡的苦澀和微甜。

裏面沒有毒。

譚秋雲一向聰明，知道她是霍啟白的徒弟，自然不會在她面前班門弄斧。

譚秋雲見謝芙喝了，便笑著道：「難得芙姐姐還願意喝我這裏的一口茶。」

「今日你找我，可是有什麼事？」謝芙直截了當的問道。

譚秋雲眼中閃過一絲受傷：「芙姐姐如今當真是與我生分了，妹妹無事便不能找你了麽？」

謝芙淡淡道：「我們為何沒有辦法像從前一樣，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嗎？」

譚秋雲一窒，隨後嘆了口氣道：「是我貪心了，既想要一個好男人，又不想失去姐妹。」

「罷了，我有話便直說了。」

「爽快一點倒好。」謝芙勾唇。

「芙姐姐是從謝妃那裏過來的吧？」譚秋雲篤定的道：「想來以姐姐的醫術，定是能看的出來，謝妃中了毒。」

謝芙挑眉：「是你？」

「是我。」譚秋雲點頭道。

那毒便可以解釋了。

可是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兒，又是誰下的？

謝芙面上仍舊不動聲色道：「你就不怕我說出去是你做的？」

「我既然敢直接告訴姐姐，自然不怕。」譚秋雲笑道：「說出去對姐姐一點好處都沒有，更何況，姐姐也恨謝嬌不是麽？」

「你說得對。」謝芙並不打算說出去，但她隨後問道：「所以你把這事兒告訴我做什麼？」

「我用我的秘密，和姐姐交換。我想讓姐姐幫我。」譚秋雲抿唇笑道，可她的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不甘。

「幫你？」謝芙皺眉。

「我想讓謝嬌死，讓耶律媱死，我想讓楚淇瘋狂的的兒子。

對天下黎民百姓來說，楚淇也不是一個好皇帝。

但這樣的話，她不能和譚秋雲說。

「抱歉，我幫不了你。」謝芙起身。

她不想摻和到他們之間的，或者是不念舊情也罷，她自己的事本就已經一團亂麻，她不想捲入另一團亂麻中。

「我不會揭發你，你好自為之。」

說著，謝芙就要往外走去。

譚秋雲見謝芙要走，立馬拉住了她的手，跪在了地上，哭著道：「芙姐姐，若是沛兒遇到這樣的情況，你會不幫她嗎？若是月如姐姐，你會不幫她嗎？若是羅悅，你會不幫她嗎？！」

「說到底，我對你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你從沒有把我當成過你的姐妹！你以為當初為什麼我會和你們漸行漸遠，還不是你們一起排擠我？！我站在你們的圈子外面，怎麼都擠不進去，你以為我心裏好受嗎？！」

謝芙猛地皺起了眉頭，轉過了頭道：「你憑什麼拿自己和她們比？」

「你也配！」

她本顧念著之前的姐妹情誼，不想說太重的話，隻拒絕了事，可卻沒想到，譚秋雲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