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我們……做錯了嗎？」謝凌喃喃道。

謝允冷哼了一聲道：「這事兒別人勸都沒用，得自己想清楚。看在你還有些腦子的份上，我提醒你一聲，別光看謝嬌說了什麼，得看她做了什麼。」

「她那一雙巧嘴，可是哄得所有人都暈頭轉向的，芙兒吃虧就吃虧在這裡，只會默默地付出，卻從來不會邀功。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可懂事的孩子，從來都是受欺負的。」謝允抿了抿唇，心疼地道。

謝凌沉默了。

謝允沒有再多說什麼，照顧著謝凌好些之後，這才把兩人送走。

……

謝凌回到家中，就看到秦嬤嬤在門口等著他。

秦嬤嬤幾步上前行禮道：「見過四少爺，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好。」謝凌咳嗽了幾聲道：「娘是有什麼事嗎？」

秦嬤嬤的臉色有些難看，嘆了口氣提醒道：「六小姐哭著來找夫人，夫人這會兒正哄她呢。」

謝凌一下子便想到了謝允的話，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了，多謝秦嬤嬤。」

秦嬤嬤帶著謝凌進了魏嬿婉的院子，魏嬿婉看到他便怒斥一聲道：「老四，你給我跪下！」

秦嬤嬤忙去勸：「夫人，四少爺身子不好，這天氣寒涼，若是病了……」

「你不用替他求情！」魏嬿婉柳眉倒豎道。

謝凌一撩袍子，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等到他跪完，眼睛紅紅的謝嬌這才吸了吸鼻子道：「娘，四哥身子不好，還是別讓四哥跪了。」

「嬌嬌你別勸我。」和謝嬌說話的時候，魏嬿婉的聲音十分柔和：「你大哥不就是被謝芙那個小狐狸精迷了心才到現在都不回家麽？我若是再不管你四哥，你四哥的命怕是都要搭在那個死丫頭身上！」

杜衡忍不住開口道：「四少爺今兒個就被芙小姐和軒轅少爺他們氣的發病了呢！」

「杜衡！」謝凌皺了皺眉頭製止道。

杜衡梗著脖子道：「少爺，奴才知道您不想讓夫人和六小姐知道，可奴才實在是看不下去！您明明是給他們去送東西的，叫人趕出來不說，還奚落一通！」

「是這樣嗎？！」魏嬿婉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幾分。

「杜衡，滾出去！」謝凌動了真氣，提高了聲音，卻咳得更加厲害了。

杜衡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聽到謝凌道：「你若是再敢多嘴，我便發賣了你！」

杜衡只能閉上了嘴，磕了個頭退了出去。

「老四！」杜衡出去後，魏嬿婉的臉色也沉了下來：「都這樣了，你還護著那個小賤人？」

「我聽嬌嬌說，你今天要了那無事牌，原來竟是給那個賤丫頭送去了？你真是糊塗！」

「那可是國師開光的無事牌，怎麼能便宜了那個白眼狼？！」

「娘！」謝凌咳了幾聲，滿眼失望的道：「那本就是芙兒求來的！」

「那又怎麼樣？給了你便是你的，再說了，她如今又不是咱們家的人了，這樣好的東西，她怎麼配？！」魏嬿婉冷哼道。

「你給了嗎？若是給了我這就派人去拿回來！」

「她沒收。」謝凌苦澀的笑道。

「那正好，嬌嬌這幾日睡不好覺，拿去給嬌嬌安枕。」魏嬿婉理所當然的道。

謝凌看向謝嬌，謝嬌擦了擦眼角的淚道：「哥哥不必掛心嬌嬌，嬌嬌沒事的，還是哥哥留著吧。」

魏嬿婉皺了皺眉頭道：「老四的身體一直這樣，不是說有個無事牌就能怎麼樣的。瞧你這小臉兒最近都憔悴了，過幾日我帶著你去法華寺住幾日，讓了無大師給你誦經祈福。」

「多謝娘親，我就知道娘對我最好了！」謝嬌撒嬌的笑道。

謝凌冷眼看著，謝嬌並沒有再推辭那無事牌，想來所謂的心疼，也不過是表面功夫罷了。

大哥說的是對的。

若真心疼他，便會像芙兒那樣，為了他好睡整夜吹笛，為了他親自熬藥摘雪蓮，而不是像謝嬌這樣，連心疼都只是說說。

「老四，這件事情是你做的不對，你身子不好，娘就罰你七日的閉門思過，好好想想你的過錯！」魏嬿婉冷哼一聲道。

「要不是有嬌嬌的求情，我定是要罰你去跪祠堂的！」

謝嬌抿唇道：「娘別這麼說，四哥也不過是被姐姐一時迷惑，想來很快就會想通的。」

要不是今日半夏機靈，跟她說謝凌這麼著急要無事牌不對勁，她也不會想起來派半夏去跟著。

這順藤摸瓜的叫她發現了，原來四哥也開始去討好那個賤貨了！

她不允許！

有大哥一個前車之鑒還不夠嗎？！為什麼這麼疼她，為了她給謝芙下跪的四哥還要再去討好謝芙？！

絕不可以！

謝嬌眼中滿滿的都是妒色，她低垂著頭，緊緊咬著下唇。

這次定要給四哥一個教訓，讓四哥明白，到底誰才是他的親妹妹！

「那賤丫頭已經搶去了你前十六年的人生，娘絕不會讓她再搶走你的任何東西！」魏嬿婉拍著謝嬌的手道。

謝凌諷刺的輕笑。

他病中愛多思，所以分外敏感。

魏嬿婉話裡的意思他聽得明白，原來，在魏嬿婉和謝嬌眼中，他不過是個「被搶走的東西」麽？

謝凌不再多話，深深地看了一眼謝嬌之後，起身告退，回房閉門思過去了。

謝嬌忽然覺得身上一冷，她皺了皺眉頭，魏嬿婉便細心地問道：「怎麼了嬌嬌？不舒服嗎？」

謝嬌搖了搖頭，勉強笑道：「可能是快入冬了，總覺得有些冷了。」

「那回頭讓玉錦閣給你把最時新的冬衣圖冊送來。」魏嬿婉立馬道。

「好，謝謝娘。」謝嬌忽略了心中那怪異的感覺，抿唇笑了起來。

……

屋內。

杜衡不滿的道：「公子，為什麼您今日要向著芙小姐呢？明明您巴巴地給她送東西去，卻還要看她的冷臉，哪有這樣的道理？！」

謝凌咳了兩聲道：「杜衡，跪下！」

杜衡雖不情願，但也知道今日謝凌發了火，只能跪了下來。

「杜衡，你覺得嬌嬌和芙兒，哪個更好？」謝凌問道。

「自然是六小姐了！」杜衡想都不想的說道：「六小姐為人善良大方，便是對我們這些下人都十分客氣和善，對您和其他幾位少爺也都好，對老爺夫人也十分孝順。」

「芙小姐整個人看起來就有些陰沉了，成日裡不聲不響的，也從來沒有打賞過我們……」

「打賞便是好？」謝凌不明所以的輕笑：「我身邊怎麼會有你這種目光短淺之人。」

杜衡心裡七上八下，諾諾的道：「少爺……」

「罷了，本身我自己便不是什麼靈慧之輩，又怎麼能說你呢？」謝凌嘆了口氣道：「芙兒從小便不受寵，便是府中的下人都能輕易作踐，她拿什麼打賞？」

「到後來她雖然做起了生意，可那錢全叫三哥揮霍了，這我還是知道的。她自己的日子都緊巴巴的，一季從沒有換超過三身衣服的，怕是咱們府中的丫鬟衣服都比她多。」

「往日我隻叫表面上的親親熱熱給迷了眼，今日大哥一說，我才發現，那個真正默默對我們好的人，是芙兒。杜衡你摸著良心說，今日若是芙兒看到我被罰，會是什麼反應？」

杜衡下意識的道：「芙小姐定是會代公子受過……」

謝凌嘆了一口氣道：「是啊，你也知道。可這閉門思過是謝嬌給我招來的，她怕是因為我去給芙兒送東西，故意讓娘罰我呢。」

「只可惜，我看明白的太晚。現在即便是再後悔，也找不回從前那個妹妹了。」

……

「阿嚏！」謝芙揉了揉鼻子，楚瀾放下了手中的書道：「有些著涼了嗎？」

「沒有啊。」謝芙搖了搖頭，楚瀾便伸手把她拉過來坐下。

白皙修長的手落在了她的額頭上，另一隻手悄無聲息的按在了謝芙的脈搏處。片刻後，楚瀾道：「沒事，不過現在快入冬了，得再添置兩件厚實衣服才是。」

謝芙還有些不習慣楚瀾摘掉面具的樣子，她抿了抿唇，低下頭想要避開他灼灼的目光，卻被楚瀾順勢托住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