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延軒的眼中閃過一絲悲痛與懊悔，他慢慢走向她，在距離她半步遠的位置停下。

「晴雪……」他啞著嗓子叫了一聲，聲音中帶著深濃的眷戀。

楚晴雪抬眼盯著他，眼眶通紅，「滾，你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

盛延軒的臉部肌肉劇烈顫抖了一陣，眼中劃過一抹掙扎與猶豫。

他想要握住楚晴雪的手安慰她，可是楚晴雪卻猛地揮開他的手，「不許碰我！」

盛延軒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心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嘴唇蠕動著，卻沒能說出一句話。

他的視線掃過她脖頸處淡紅色的吻痕，指尖忍不住輕輕地撫摸過去。

楚晴雪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她用手護在脖頸處，「盛延軒，你還嫌害我害得不夠慘嗎？！」

盛延軒聞言身子一震，他垂著眼眸，掩蓋掉其中翻騰的洶湧。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晴雪，你信我嗎？」

楚晴雪冷哼一聲，「呵呵，我信你什麼？」

盛延軒看著她，「我那天晚上……我只是喝醉了沒有對蘇映月做什麼。」

「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盛延軒的語氣平靜而冷漠，「但是我說的是真的。」

楚晴雪的手倏爾攥成拳，她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胸腔劇烈起伏著，「於老師都親眼所見，你為什麼還要欺騙我？你當我那麼蠢嗎？」

她的聲音又急又怒，眼圈通紅，眼淚隨即滑下來，打濕了眼眶。

看著楚晴雪因激動而泛紅的眼睛，盛延軒的表情變了又變，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解釋的話。

「你不信我也罷，只要你明白我沒有碰過蘇映月。」

盛老太太看著這一幕，心疼極了，她狠狠瞪了盛延軒一眼，「你先出去。」

盛延軒咬牙，「奶奶……」

「讓你出去你沒聽見嗎？我讓你出去！」盛老太太加重語氣。

盛延軒抿著薄唇，隻好轉身走到餐廳外的園林站著。

就站在那裏望著楚晴雪，眼神不曾移動分毫，看著她的眼神溫柔寵溺，似乎要將這段日子缺失的愛全數補回來。

絲毫沒有對她的厭煩和不耐煩。

他看著她，彷彿能看透一切一般。

他就那樣看著楚晴雪，任由時光流淌。

楚晴雪低垂著眼眸，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覺得心裏悶得厲害。

他為什麼要這麼固執呢，明知道她討厭他，為什麼還是纏著她？

他就不怕自己恨他一輩子嗎？

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一個錯誤，如果當初她不嫁給盛延軒，就不會惹得這場禍患。

可是，世界上哪有賣後悔葯的？

盛延軒看著她的模樣，突然覺得心臟被針刺一樣，鈍鈍的痛感襲遍他周身。

「晴雪，別理他，我們自己吃飯。」盛老太太冷哼一聲看著自己孫子真是嫌棄極了。

楚晴雪擦乾淨臉頰的淚水，揚起一個蒼白的淺笑，「奶奶，沒關係，讓他看吧，我們繼續吃飯。」

盛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你說我這個老婆子怎麼養了這麼一個混帳孫子？哎喲喂，真是氣死我了，虧我還一直當他是寶貝，沒想到他居然……」

盛老太太捶胸頓足，她剛才真的差點沒被氣死。

盛老太太故意說得十分大聲，她就不相信自家孫子聽不到！

盛延軒站在院中，耳畔響徹著盛老太太罵他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子捅進了他的心臟，鮮血淋漓。

楚晴雪這頓飯也吃得食不知味，雖然她已經盡量避免去想關於盛延軒的事，可是腦海裡總是控制不住浮現出那些旖旎的畫面。

她努力搖晃著腦袋驅散腦海裡的念頭，可是那些記憶就像是魔咒，根本無法擺脫，一直糾纏著她。

沒吃幾口飯，她把筷子放在桌上，「奶奶，我飽了，你們吃吧。」

「晴雪，你別這麼快就飽了啊，你才吃兩三口呢。」

「嗯，我實在是吃不下。」楚晴雪勉強扯了扯唇角，「奶奶，你跟爺爺多吃點。」

盛老太太也察覺到了楚晴雪的異樣，「晴雪，你沒事吧？」

楚晴雪搖搖頭，「我沒事。」

楚晴雪起身走到院中，看著站在樹蔭下的盛延軒。

他依舊是一副高傲矜貴的樣子，明明昨天傷得那麼嚴重，今天卻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就連衣服都沒亂。

只有他臉上的慘白和額頭冒出的虛汗出賣了他，楚晴雪嘲諷地勾了勾唇。

何必在這裏裝可憐，不就是站了會就以為自己能原諒他嗎？

「真噁心。」楚晴雪路過盛延軒身邊冷冷扔下三個字。

盛延軒僵硬在原地，看著楚晴雪纖瘦的背影漸行漸遠。

盛延軒苦澀地牽了牽唇角，心裏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坐在餐廳裡的盛老爺子和盛老太太看著這兩個小夫妻各懷心思的互動，心裏也很難受。

「唉，你說這兩人鬧的真狠。」盛老太太嘆息著，看著楚晴雪遠走的方向有些擔憂。

盛老爺子皺著眉頭，看著盛延軒隻覺得他這小子怎麼這麼不給力，連媳婦都追不回來，真是太失敗了！

他當年可沒有這個小子這麼差勁，想到這裏盛老爺子忍不住自豪地笑了笑，摸著一把鬍子眯著眼睛。

還沒有回味幾秒，下一秒馬上被盛老太太一腳踹了椅子，差點摔倒在地，嚇得他一身冷汗。

他趕緊站穩身形，「你幹啥啊？謀殺親夫啊。」

「哼，活該。」盛老太太指著盛老爺子鼻子罵，「你瞅瞅咱們的孫兒，再瞧瞧你這個糟老頭子，簡直上樑不正下樑歪，我告訴你，我可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把孫子教壞，我絕對饒不了你！」

說完，盛老太太怒瞪了他一眼，憤怒地離開。

盛老爺子：「……」

我又做錯了什麼。

楚晴雪慢慢挪到房間內，坐在床沿發獃，雙眼獃滯，目光渙散，整個人像是失魂了一般，沒有任何生機，她甚至都忘了去擦眼角溢出來的眼淚。

她的心臟跳動頻率越來越快，彷彿下一刻就要從她胸膛裡蹦出來一樣。

楚晴雪緩緩閉上雙眼，睫毛微顫，遮擋住了眸中那悲涼的眼神，嘴角露出一個淒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