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幾人知？」揚關沉吟後問道。

紫薇星主答：「聖人知，我知。」

「除此無了？」

「還有原始天魔。」

當事人還用提？

這還真有必要，有時候當事人可能都不清楚自己會幹什麼。

畢竟紫薇星主在宇宙間也是流傳著祂老謀的傳說，只是誰也不曾明確過祂謀劃過何事。

只是隱約感覺紫薇星主在背後鼓搗。

但是紫薇星主在宇宙間的名聲可比揚關好太多了。

可原始天魔若被祂算計，怕是也有苦說不出，也許沒有做這些事的念頭，可能也會被引去做這等事，然後被一眾大神通者鎮壓了。

以上僅為揚關的一點猜測。

所以他還是順嘴問了一句：「其餘魔尊也不知嗎？」

「不知。」紫薇星主答道。

「原始天魔可真是膽大啊。」揚關還最後還是如此發出一聲感嘆。

「祂久等不耐罷了。」紫薇星主說道。

揚關一聽這話，恍然大悟。

原始天魔所執大道為哪個？先天毀滅大道。

祂證道頗早，乃藉著洪荒破碎而證得道尊，可往後就再難證道，太清聖人開闢地仙界，諸位聖人穩固宇宙秩序，使宇宙不潰滅。

往後的宇宙愈發蓬勃向上，不再有破滅可能。

祂便更無機會再進一步，證就造化。

只是近些年（十萬年內），祂卻又瞧見了機會，宇內屢屢鬥法，更有造化聖人超脫而去，地仙界劇變多次，幾位道尊輪番於其中鬥法。

西方極樂凈土世界也是不停有道尊世尊在其中鬥法。

整個宇宙好不熱鬧。

宇宙大有陷入末劫的架勢。

所以原始天魔意圖推動宇宙陷入末劫，乃至是毀滅，如此便可使祂以毀滅大道證就造化。

「不知上帝意欲何為？可是要攔阻原始天魔？」揚關問道。

「若不阻祂，宇宙怕就真得陷入末劫。」紫薇星主沉靜地說道。

揚關不再應。

原始天魔自有人阻，光就西方極樂凈土世界的諸位世尊就足夠祂吃一壺了，到時，定會被諸位世尊聯手鎮壓到極樂凈土世界之中，成為佛門諸佛修行之資糧。

這般說來，這原始天魔……誰到誰得，先到先得啊。

畢竟不是什麼時候都有道尊之流的存在自投羅網的。

不過，揚關不饞。

他更不欲摻和此間大事，免得惹了一身騷，這一個個道尊魔尊，成道都比他早，智慧不比他低，且個個老謀深算，早在遠古時便埋下諸般算計。

所以他比不得，便躲遠些，被濺一身血可就不妙了。

「原始天魔執毀滅大道，曾有太上老君限制，一直無法施展全力，如今太上老君超脫，怕是無人再可壓製祂了，且祂已沉寂數萬年，積蓄足矣，若其動手……」紫薇星主說到此便不在言語。

揚關聽得此處也隻覺紫薇星主聳人聽聞，祂也是道尊，是能隨意詐騙的？

原始天魔有幾分實力他會不知？

前些年祂又不是沒跟其餘道尊鬥法過，還跟五行大聖做了一遍。

祂未勝，僅與五行大聖鬥了個平手。

就這般手段，還想跟一眾道尊世尊為敵？

而且，這宇宙間又不是沒有聖人。

莊周聖人和玄皇道君可還在。

誰人能越過這兩位在宇內四處鼓弄，將宇宙攪得烏煙瘴氣？

揚關是不信原始天魔有這份本事。

「上帝若有心，或可將諸位道友請來此間，合力直搗魔界，將原始天魔鎮壓即可。」揚關如此說道。

「有理，那不知道尊可有心？」紫薇星主微笑道。

絲毫不以被揚關委婉拒絕而尷尬惱羞，反而繼續邀請著揚關。

但揚關只會搖頭：「我成道不久，恐道行不足，若摻合此中，怕是得拖諸位道友後腿，便算了吧。」

「嗯，那多有叨（tao）擾道友了。」紫薇星主點點頭，保持著和藹的笑容，未曾有一點不滿。

揚關瞧祂這副模樣，好似胸有成竹一般，興許還有別的後手，不過這些與他有何乾。

揚關的念頭盡數從整個宇宙收回，退守到「小小的」雁盪山上，枯坐到一方矮矮的土牆前。

這方土牆平平無奇，似乎就是個凡間的泥瓦匠精心砌成的。

這土牆也確實是人砌成的，不過那人也不是別人，正是揚關自己。

土牆就是他獨立一人而砌出，花費了十五日。

這十五日，他用山頭的泥土做了泥磚，然後燒製磚頭，之後再將磚頭一一堆搭，砌成了一面土牆。

土牆不高，只有八尺，僅比揚關高了一尺半。

而此刻揚關正思量著，是否要再砌出三面牆，然後搭上屋樑，再在屋樑上鋪蓋磚瓦，如此便建成了一座道觀了。

親力親為，其中收穫當真是妙極了。

而念及於此，揚關就立即去做。

如此勤奮下，他成功在砌下第一塊磚後的第十八天，將這座道觀建成了。

然後他開始刷漆。

漆也是他從山頭的各類土石草木顏料中取用，然後煉成的。

將漆塗抹上道觀後，這間道觀總算有了樣子。

做完這些後，揚關竟然又開始寫書，寫自己是如何將這間道觀建成的，花費了泥石幾何，花了草木多少，其中流程有都是怎樣的，都被他一一記下。

記下後，他就將這冊子懸入自己親手搭建出的道觀內。

好讓後人也知道他的道觀現在的模樣，能有個參照的指引。

做好這些後，揚關則繼續坐入道觀，面壁試過。

他所面見的牆壁仍舊是他建成的第一塊。

此時的牆壁已不是黃泥一塊塊，而是刷成了紫色。

揚關看著這層紫色，抬起手臂，以指頭在這面牆壁上書了幾個字。

牛魔小聖。

然後，這四個字漸漸糊塗起來。

它們化作了一顆牛首，而這顆牛首就緊緊貼在牆壁上，但卻有栩栩如生，好似真正的牛首，就掛在牆壁上，而非被畫在牆壁上。

「多寶……！！」牛首竟憤恨得發出咆哮聲。

揚關平靜地看著祂，沒有多少激動。

「小聖，可安好？」揚關起嘴便問了這個問題。

牛首聽到就更是惱怒，牛眼瞪大，嘴巴張開，亮出其中細細密密尖刺般的牙口。

「我恨不得生生啖了你。」牛首厲聲做喝道。

「日啖三牛。」揚關笑道。

「哼。」牛首的惱怒更勝之前了，但盛怒後，竟是平心靜氣了。

大約又是一刻後，這一刻是沉靜的，安靜若世上都沒了聲音。

「多寶道尊啊。」牛首此刻已然沒了那麼多的惱怒，但卻更多了無可奈何。

「小聖喚貧道作甚？」揚關問道。

牛首牛眼瞪大，若銅鈴，然後自行散去，化作一團濃重黑霧，塗滿整個牆壁。

「小聖這是要發憤圖強？」揚關開了個小玩笑。

牛首不以為意，只在牆壁上繼續做著變化。

接下來變化成各種稀奇古怪的形狀，最後重歸一點，化作牛頭樣。

這回祂倒是乖了許多。

也是祂明白了自己不是揚關對手了，揚關已是道尊，祂現如今怎麼樣，不過一個被困在揚關的一件法寶中的小小妖門小聖。

揚關吐了一口氣。

這口氣氤氳生氣，內蘊諸般造化。

它落到牛頭上。

牛頭隨之從牆壁上跳躍而出，然後在半空中滾了三下，最後化生為牛頭人身之妖身。

這牛頭人身之妖擎立於地上，看著揚關，似乎等著揚關給與任何的吩咐，然後祂再動身，

「小聖，我有一事想請你去做，不知你可願意允我？」揚關問道。

牛魔小聖一聽這話，立即就來了精神，牛眼繼續瞪大。

「你且說，你不說我不接。」牛魔小聖異乎尋常地認真。

在被揚關多番坑過後，祂曉得自保了，也算有了成長。

如此看來揚關也算是「好心」。

「無事，左右不過是想請你來與我聊天。」揚關說道。

牛魔小聖聽了這話卻不怎麼願意相信。

不是不願意相信，而是信不起。

「你我有何可聊。」牛魔小聖打心底是拒絕的。

可揚關笑了笑，就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我不願。」牛魔小聖受不了這份屈辱。

祂乃妖門小聖，世間一流人物，即使到了現如今，祂也仍是那最拔尖的一戳。

「好吧。」揚關似乎已有預料，所以沒有見怪的表情。

「那便只能請小聖代我去一地了。」揚關說道。

「何地？」

「就是此地。」揚關說道。

「嗯，如多久。」牛魔小聖問道。

揚關答：「無定時。」

這話有些苛刻了，但是牛魔小聖反而應允下來了：「好。」

「若辦好了，我便將小聖妻兒老小一家一併送還小聖。」揚關說道。

牛魔小聖點點頭。

而後揚關一抓一把元氣。

他直接就往這把元氣送入仙法，仙法一在裏頭成就，便使得這把元氣生出諸般變化，這些變化中就彷彿有一方小天地在誕生似的。

這方小天地中，便自有變化，內蘊諸般法理，彷彿地仙界拓印在裏頭一樣。

「此間非他地，就是我所開闢的一方小世界，名叫白蛇傳。」揚關說道。

牛魔小聖點點頭，祂對這些不在意，更不必在意，左右不過一方小世界，又不是地仙界這般法理滿足，秩序穩固之地。

「你要我入此間作甚？」牛魔小聖還是問了。

「簡單易爾，就是請你幫我將此間的故事依照白蛇傳原書走下去便可。」揚關說著自己的要求。

「原書何樣？」牛魔小聖問道。

揚關打出一縷光華，光華之中就是一大段的相關的信息。

全是這篇白蛇傳的故事。

牛魔小聖接過這縷光華，須臾之間就了解了事件全貌。

祂自然知道這方天地中的故事發生了何等變化，這變化就是天地間的故事沒按照白蛇傳走罷了。

多寶如來的一縷念頭化作的法海和尚好生厲害，如今竟不住在金山寺，而是去了此間陰世，且在陰世中多番鬥法，把好多鬼神打敗，言稱要做地藏王菩薩。

牛魔小聖對於這一幕那絕對是一愣一愣的。

世上竟然有這麼虎的和尚，一口一個大威天龍，一口一個我要你助我修行……

這還是和尚嗎？不會是魔佛吧。

「你是魔門中人？」牛魔小聖似乎透過現象看到了本質一般，問起揚關。

揚關笑著擺手：「貧道何曾投身魔門了。」

「不過小聖卻也沒說錯，我既有一身投入佛門，那也該有一道化身投入魔門啊。」揚關婆娑著下巴，似乎做著這麼一個不靠譜的思量。

牛魔小聖對此渾不在意，揚關是怎樣管祂什麼事，即使揚關就此隕落了……那最是好了，揚關這賊獠能隕落在此，絕對是世界之福，眾生之福。

可惜揚關這廝越行越遠，如今都是不滅道尊了，還得了玉清聖人之法，未來怕是有不曉得機緣證就造化之境。

所以……

恨不得以身替之。

可惜了，真就可惜了。

「你這道化身不就是魔身模樣了嗎。」牛魔小聖說道。

但揚關搖搖頭：「非我化身，乃是多寶如來之念頭所化。」

牛魔小聖心底不屑。

多寶如來不就是他自己的化身嗎？這麼一算，這法海不也是祂的化身嗎，當真是虛妄一人。

竟還想著騙自己不成。

「你是要我將法海帶回陽世，然後讓他棒打鴛鴦？」牛魔小聖問道。

揚關點點頭：「不錯，是得如此，法海就該棒打鴛鴦，法海就該不懂愛，怎麼能做這等稀奇古怪之事呢。」

牛魔小聖沒管揚關這些「胡話」。

「我入得此中，作甚模樣？」牛魔小聖又問。

「就做個尋常人樣子吧，然後將法海拽回陽世即可。」揚關說道。

「我若是個尋常人，又如何鬥得過法海？如何能將他拽回陽世？」牛魔小聖連連問道。

瞧這裏頭的法海，怎麼也得是一位金身層次的佛門中人。

當然，牛魔小聖更看到了這方天地中有其他大能……不對，不是祂看到了，而是這位大能先行目視見祂，然後祂才見到了這位大能。

「鬥姆元君？黎山老母？！」牛魔小聖立即就察覺到其中不對之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