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點，伽利略州調查局男舍。

卡爾是被特蕾希的電話震出來的光溜溜，從洗澡間門裏伸出半個身子，按開桌面上的電話。

他拭去身上的水，開了揚聲器，邊穿衣服邊講電話。

「老大！瑪拉區，蓮花小區附近，抓到沙子殺人的嫌疑人了！」

「是誰?」卡爾抹著頭上的水，焦急又興奮。

「上次偷內衣那男的，蓮花小區死者的鄰居。」

「我馬上到。」

……

十分鐘後，伽利略州調查局。

3號審訊室的觀察室。

特蕾希和一個面像老實靦腆的男探員在觀察室。

門從外拉開，發簾向兩邊飛翹起的卡爾，急匆匆走進來。

跟超級撒亞人同款劉海的卡爾，湊近反光玻璃，看到審訊室裡，主偵查的探長，地域黑國字臉珀羅迪·漢彌爾頓，正審萎靡小夥。

萎靡的復讀機小夥情緒激動，拚命否認。

重複咆哮兩句「我沒殺人」、「我沒想殺她！我想救她！！」

重復得國字臉煩了，居高臨下，指著萎靡復讀機的鼻子，兇狠地說:

「你最好快點認罪！還能減刑，不然我們查出來！哼！」

萎靡小夥的臉，唰一下青了，電影裡屈打成招、嚴刑逼供的場景劃拉過他腦海。

殺人可是死刑啊！

他不懂法，更吃虧！

晴天霹靂過後，想起一個人。

大聲叫起來:「上次的警官呢！我要見他！！」

「你現在連律師都不一定能見！！還想見誰?」

「卡爾！對！他叫卡爾！臉很白！我要見他！不然我什麼都不說！」

「呸！」

國字臉珀羅迪還不知道卡爾在觀察室，呸出了心聲。

珀羅迪用手指頭，重重點著萎靡小夥的腦門，一字一句，囂張地說:

「你以為他會救你?你上次殺溫娜莎，這次尾隨弗洛拉，被當場抓現行，卡爾只會讓你死更快！！還不快配合招供！！」

萎靡小夥子剛挨完兩頓暴打，頭上有傷口，被地域黑珀羅迪沒消毒過的手指，點得傷口開裂，疼得全身冒冷汗。

低著頭，咬著下唇。

那警官說過，只要是清白的，法律會還我公道……

那警官還說，只要改過自新，就算偷內衣的變態，大家還願意接受。

警官跟他說了很多很多……還放過他。

卡爾·布萊恩警官，跟其他警官不一樣。

他是個好人……

還有卡爾警官的跟班，個子很高、罵人不帶重複的髒話詞典警官……

他們都是好人……

萎靡小夥頭埋得很低，委屈和不甘的淚水，順著粘泥帶土的臟臉，掉到前胸的衣服上。

家庭教育缺失，導致輕微心態扭曲。

大前天被拘留。

昨天他唯一的親大哥死了。

今天再次戴上手銬變成殺人犯。

明明什麼都沒做啊……

上帝彷彿，放棄救贖這個年輕的孩子……

他頭低得，像一條斷了脖子的狗。

萎靡的復讀狗，重複:

「他來之前，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我沒殺人……我想救她……卡爾警官不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擦！「地域黑珀羅迪低罵一聲。

見過硬骨頭、見過窮兇惡極連環殺人犯、見過燒殺搶掠的洋大盜。

什麼十惡不赦犯人沒見過！

什麼變態沒見過！

但地域黑珀羅迪，還真拿這個內衣小變態沒辦法。

沒直接證據——監控隻顯示他尾隨，沒有他對夜跑姑娘下手的監控錄像。

證人證詞，最多指控他侵害未遂。

而且他隻碰了被害人弗洛拉一隻腳，還極力否認犯案動機。

殺人和侵害，量刑天差地別。

救人和不軌，姓質截然不同。

而且好巧不巧，蓮花小區死者跟他是鄰居。

變態鄰居偷過死者溫娜莎內衣、覬覦溫娜莎美貌、騷擾、懷有歹意……

種種跡象表明，這是個意圖侵害的變態殺人犯。

但地域黑珀羅迪沒有證據、沒有犯人自首情節，沒法給案子定姓。

「探長，卡爾探長來了。」

觀察室裡，地域黑珀羅迪的組員、面相靦腆的新人探員，通過耳麥提醒。

旁邊做筆錄的人一愣。

卡爾你姓曹嗎？

萎靡的殺人犯前腳剛呼喚，後腳就趕來了。

是神燈裡的阿拉丁惡魔嗎？

曹卡爾出了觀察室，在審訊室門口碰到地域黑珀羅迪――依然有稜有角的方臉，活像方塊王國出來的。

「你最好用你的怪能力，問出點什麼！」地域黑珀羅迪語氣陰沉，戾氣極重。

你最好閉上你該死的鳥嘴，否則爸爸用靴子狠狠踢你的P股再塞進你嘴裏……卡爾笑眯眯糾正說：

「是超能力，不是怪能力。」

地域黑珀羅迪剛才在審訊室，呸了一下，不知卡爾能聽見不，有點心虛，道：

「這小子死都不認。」

「如果他不是兇手，不認也正常。」

「我去詢問證人，你想辦法讓這小變態開口。」

「有勞了。」

卡爾戴上門口的耳麥，開門進去——

「長官！我沒殺人！」

萎靡復讀機一看到卡爾，激動得不行，「嘩啦」慌忙站起，他雙手被手銬拷在前面，四肢不協調，遂被桌子腿絆倒。

「哐當」一聲，撲在卡爾腳下……

卡爾：……不發紅包，別跪……

認祖歸宗也不需行這麼大禮吧……

萎靡小夥狼狽爬起，低著頭摸索回座位。

手銬砸在桌面，鏗當作響。

他混了泥土和樹葉渣子的短髮，像炒麵一般扣在頭頂。

似乎是知道羞恥丟臉，他慢慢把手銬和手，縮回肚子前。

頭埋更低了，拿天靈蓋對著卡爾——卡爾親愛的組員，含羞草社恐道爾頓的專利姿勢。

復讀機沒電了。

「噠」

一聲輕飄飄的響聲。

桌面掉下一張大號創可貼。

萎靡小夥慢半拍，抬頭——

米白的半透明紙包裝，隱約可見裏面半手掌寬的大號創可貼。

萎靡小夥烏青熊貓眼，慢慢睜開。

鼻樑破皮的鼻子，酸酸的。

他看著離他很近的創可貼，一動不動。

父母過世十幾年，唯一的大哥跟他關係如同水火，剛病逝。

養著一條小狗，才不會過於孤獨而深度變態。

他是父母老來得子。

繼承蓮花小區一套房子，他哥經常罵他，有時也會心軟看不下去幫補他。

小區的人都說他好命，不愁吃穿。

作死要偷電動車。

還養成偷內衣的壞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