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直人，不會毫無根據地相信憑空出現詭異黑衣人的話，做盡喪盡天良之事。

若只有第一次，可以理解為鬼迷心竅。

一而再、再而三地謀劃、作案、掩藏、設計栽贓認知障礙的布瑞克…...

這只能，叫做布朗奇和黑衣混蛋之間，人面獸心的一拍即合。

一般愛老婆的人，起碼要看到老婆好轉，或真的生命延長了，才會願意為不法分子做壞事。

反正卡爾是不會的。

就算為所愛之人付出代價，也不能傷天害理、跨越法律底線。

若真要一命抵一命，換成卡爾，恐怕會把自己的命抵出去，換回璐亦絲的命，而不是為了璐亦絲，去殺死這麼多人。

黑衣混蛋會找上布朗奇，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看中的，也是布朗奇人面獸心、心狠手辣的醜惡面目吧。

「你說的交通事故，我們會派人去查的，三年半前，蒙克威廉州山路上嗎？有意思，四個露營者身份呢？」

「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黑衣逼我開車撞死他們，他帶走頭顱，讓我把脂肪做成蠟燭。」

布朗奇歪曲事實，讓撞死四個人的他自己，聽起來像一個，過失導致交通肇事的脅迫從犯。

「所以人油蠟燭，供奉格溫特之前，是供奉這個怪物的吧。」

卡爾把「永生一號」半截麻辣海帶的外觀照片，和放大的細胞圖，放在布朗奇面前。

「你們怎麼會有……不是！該死！黑衣騙我！我是被害的！一切都是黑衣人做的！這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

事情出乎布朗奇的預料，他以為卡爾查不到麻辣海帶怪物上，繼而失控，還帶著悔不當初的憤怒。

黑衣人承諾的「活著的妻子」，是活屍體，黑衣人讓他供奉的麻辣海帶怪物，警方早就知道。

布朗奇被愚弄得很徹底，他覺得自己成了這件事裏，唯一的跳樑小醜，而不是運籌帷幄的謹慎操盤者。

卡爾剛才的試探，全部得到布朗奇的默認——

人油蠟燭和顱骨一樣，是供品。

格溫特和「永生一號」吃人、享受人油蠟燭供奉。

「永生一號」至今神秘，可能會是一件強大的武器或者跟格溫特一樣，發展成難纏的敵人。

黑衣混蛋處心積慮，供養怪物，目的是什麼？

怪物從何而來？跟超能力者，又有什麼關係？

卡爾感覺，布朗奇招供，非但沒有驅走疑問和迷霧，而是把案件，引進另一片更深的黑暗裏。

更加曲折迷離，深不見底。

「顱骨呢？」卡爾問。

「格溫特吃了，這些怪物也吃……」

布朗奇死死盯著「永生一號」的麻辣海帶照片。

這些？麻辣海帶難道不止一片，是群居生物？卡爾滿肚子疑問，試探道：

「我們捉到的時候，這玩意兒是活的，但你知道，我們是不可能拿顱骨和人油蠟燭去供養這怪物，所以他停止再生，死徹底了。」

「死不徹底的！這東西只要有一片，只要剩一點，就能無限再生！」

布朗奇表情陰鬱道。

「但我們總不能，為了養著它就殺人！我們是正義的人民獵犬，不是不擇手段的犯罪者，這玩意兒，本就不該存在世上害人！」

卡爾中氣十足、激動地說。

他額頭上，爬了幾條嫉惡如仇的青筋，微怒面紅。

稍緩和了一下，做好筆記，繼續問：「你讓布瑞克弄塌悉緹瑟紋大廈，真的只是為了暴露那些屍體？」

「我要讓別人知道卑鄙賤人三兄弟的罪行！他們害死我嶽父，偽造遺囑，害我老婆沒錢治病！」

布朗奇每次提起烏斯曼三兄弟，都氣得臉面扭曲。

「那天跟蹤夜跑弗洛拉的沙子，是誰操縱的？」

卡爾在整理好的資料要點下面打勾勾，等待布朗奇確認。

這一點，遲鈍的布瑞克早就招供，表示不知道夜跑弗洛拉是誰，那就斷無可能跟蹤她，更不用說栽贓給萎靡小夥。

「布瑞克。」布朗奇毫不猶豫，脫口而出。

卡爾聽不出布朗奇的語氣好賴，心想沒這麼背吧，難道布朗奇身上，還有第二個沙子超能？

艾維斯明明確認過，布朗奇身上沒有超能系統。

所以布朗奇和布瑞克，其中一個一定在說謊！

「那你呢？跟蹤夜跑弗洛拉，是為了殺她嗎？」

「我沒跟蹤她。」布朗奇表情紋絲不動。

信你個大西瓜……卡爾饒有興緻品味這句話。

布朗奇的「見義勇為」，萎靡賴納試圖抱住夜跑弗洛拉，雙方都主張為了保護夜跑姑娘。

「你專門從自己家，散步到兒童遊樂設施，你怎麼知道弗洛拉有危險去保護她？」卡爾問。

「碰巧經過而已。」

「碰巧？」卡爾重複這令人玩味的字眼。

現在研究布朗奇對弗洛拉犯罪未遂或終止，都沒有意義，畢竟正牌嫌疑人，還是正被行政拘留的萎靡小夥。

於是越過這個話題，拿出第二死者的照片，問：

「格林皮雅小區門口垃圾站，究竟誰殺了耶弗森·烏爾比斯？」

「格溫特。」

「沙子鑽進被害人嘴裏和頭顱裡，拿走脂肪和頭骨，是你的手筆吧，獸醫先生。」卡爾鼻子冷哼一聲。

「人是格溫特殺的，皮下脂肪和顱骨，是布瑞克動手的。」

「那你事先知道她會殺人，才讓布瑞克幫她摘走皮下脂肪和顱骨的，對吧？」

「我本來打算去阻止她，但我知道她偷跑出去的時候，她已經動手了。」布朗奇說得有鼻子有眼，讓卡爾分不清真假。

「那剝走頭骨和皮下脂肪，是你讓布瑞克做的，對吧。」

布朗奇黑著臉，點點頭。

卡爾覺得，他會在庭審裡翻供，換個方式又問了一次：

「蓮花小區的溫娜莎，是黑衣人讓你殺的，那垃圾站的男人，是格溫特自己選的，還是黑衣人讓她殺的？」

「我不知道。」

「你隻負責，拿走垃圾小站死者的脂肪和頭顱，那你就沒想過，耶弗森·烏爾比斯，那時候還活著！」卡爾沉聲道：「格溫特只是把他撞到樹上，我們模擬過了，傷口不致命，你讓布瑞克剝脂肪和顱骨，才是真正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