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我需要你協助，搞清幾點關鍵，」卡爾認真道：「第一，化身體部位為鐮刀，這個超能是什麼時候得到的？別跟我說小時候，格溫特我們已經打過了。」

提到格溫特的名字，蘇珊抬眼，似乎有些意外，但又低下頭不說話，恢復她毫無求生念頭的厭世臉。

卡爾繼續問：「第二，你背後的人，承諾了你什麼？僅僅是幫你報仇，殺光全村人這麼簡單嗎？不止吧？」

卡爾身體前傾，姿勢咄咄逼人。

反正他沒指望蘇珊能一五一十作答，他寄希望在蘇珊身後，按著她肩膀的三哥身上。

第一個問題，三哥捕捉到蘇珊的記憶區，有一個夢裏的聲音暗示她報仇，是前不久的事。

案發前幾天，格溫特親手幫蘇珊戴上復仇的冕冠――鐮刀超能系統，身體部位可化成堅硬無比的鐮刀形狀，bug是不能任意伸長出去，只能近距離攻擊。

於是格溫特和蘇珊聯手，夜幕降臨後，吹起閻王殿的號角。

兩人配合默契，夜下，活人和冤魂一同哀嚎。

格溫特悄無聲息取走無數姓命，蘇珊主要負責砍下頭顱剝出。

殺到後半夜，手法嫻熟，蘇珊手腳並用，幾秒就能處理一個……

二十年來倍受虐待的蘇珊，那一晚，不覺得殘忍。

這是個一開始就停不下來的心路歷程。

人可以很可怕。

我們歌頌光明，其實黑暗不曾遠離。

通過不斷捕捉記憶區的生物電，三哥看到蘇珊一幕幕閃過去的記憶，內心的恐懼和震怒，久久無法散去……

等到卡爾問第二個問題，寡淡的三師兄傑森，讀出蘇珊的腦神經生物傳導電，又變成另一種色彩。

三師兄他捕捉到一個沒有汙垢的世界：每個人都自由、和平、充滿愛和善……

承諾蘇珊的，是蘇珊夢裏幾千幾萬個若遠若近的聲音。

男女老少、雌雄莫辨、聲調高低平仄皆有……

蘇珊一下子，就迷進那個世界裏，宛如溺水的人，需要一根稻草。

好死不如賴活著的現實，讓她絕望的心，乾涸成一滴水就能潤透。

就像苦難裡，更容易信奉宗教信仰，蘇珊相信那個世界，並死心塌地追隨「尊神」，願意付出一切，打造出理想的世界。

三哥傑森看到，所謂尊神，是一個男人的影子，只有背影，看不清穿什麼衣服，但可以肯定，形象跟黑衣男子相去甚遠。

他們那些超能掛逼，動不動就改變樣貌，也可以用其它樣貌示人，不能排除黑衣混蛋的嫌疑。

「哼……超能力，你們管這個叫超能力，不是讓你們奪走了嗎？」蘇珊深吸一口氣道。

卡爾沒有動靜，一直在等三哥傑森的信號。

如果傑森沒有示意讀心術讀完，卡爾是不會打斷犯罪嫌疑人的回憶。

但旁邊另一位主審，彼得保羅同志不知道三哥在盜取信息，公事公辦的程式化地問：

「超能力怎麼來的？誰給你的？」

「我都要死了，說不說，沒什麼區別，說多了，隻對你們有幫助而已。」

蘇珊鄙視道。

因彼得保羅的打斷，三師兄傑森讀出的畫面又變了！

變成蘇珊終於勇敢提出離婚訴訟，並請求法院下達人身禁令，禁止人渣丈夫和婆家打過她的人，不得靠近200米內。

社會發展了，法制健全了，但西北境的執法人員，還停留在。

讓蘇珊再次陷入……

因生育五個子女，主審法官認為。

蘇珊人生第一次，收到的判決書。

難道這些寫下判決書的人，他們也會？或者？

蘇珊的世界，再一次坍塌，再次必須麻木不仁活著――因為，無法，蘇珊的苦難，更加沉重……

她不希望孩子們走她的老路，也不想姑息所有加害者……

蘇珊有了顧慮，精神更加痛苦。

冰凍三尺，豈是一日之寒可致？

三哥朝卡爾點頭，表示弄清前面兩個問題的答案，跟事先猜想的大致相似。

見卡爾不再問問題，圓臉彼得保羅主動出聲問：「蘇珊，根據驗屍報告，死者傷口有兩種，一種是你的鐮刀砍痕，一種是圓細狀堅硬物體貫穿，還有韌物絞死，你除了同夥格溫特，還有其它同夥嗎？顱骨去哪裏了？」

既然蘇珊打開心防，這些問題水到渠成。

「人是我殺的，你們也都看見了，拍照了，我認罪伏法，多說無益。」

蘇珊麻木道。

求死意志這麼明顯，卡爾和三哥，覺察出了一點異樣――既然她嚮往的世界這麼美好，一下子治癒她不幸的一生，為什麼三番兩次，著急去死？

這個問題要搞清楚，得提示卡爾發問。

現在蘇珊的腦海裡，浮現的是彼得保羅的問題答案――

鐮刀砍殺的刀口、

格溫特化成可怕的樹枝怪物，絞死村裏最兇悍的大漢、

格溫特一家家走訪，逐一殺死睡夢中的人……

顱骨全都被格溫特的軀殼吞噬。

格溫特是很有個姓的怪物，張大嘴吞下顱骨的行為，不符合她的蘿莉形象，所以都是用樹枝卷上血淋淋的新鮮顱骨，貼在腰上，合併吞噬後，融進軀體帶走。

最終格溫特離開時，她的藤木軀體無比巨大，間或還有圓滾滾顱骨形狀，從她的樹枝軀幹裡凸出形狀――未消化。

只有格溫特一個同夥！

「你想跟格溫特一樣，成為『神』嗎？你殺死全村那晚，見識到格溫特的本事了吧，她是樹藤變形超能力者，跟我們人類還是有點區別的，她長生不老，不死不滅，你背後的人，承諾讓你變成神嗎？」

卡爾越過問題，直接引導蘇珊得到結果。

格溫特毋庸置疑是同夥，但卡爾想讓三個哥傑森，摸清楚這種不死不滅的生物形態，究竟怎麼塑造出來的！

「你們既然什麼都知道，為什麼要問我？人是我殺的，我不怕死。」

「沒想過孩子嗎？」

卡爾沉著臉道。

「我……不愛他們……法律不許拿掉！我能怎麼辦？我希望，他們不要活成我這樣。」

蘇珊依舊麻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