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手了？」

「為什麼？明明可以全殺的！」

「嘖，真是嬌嬌小姐做派，女人就是女人，心慈手軟。」

驚愕之後，觀眾席上嘩然一片，開始評頭論足起勝利隊伍的手下留情，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勝利歡呼，反而是不滿對方為什麼留了對手一條命。

「小舞姐...」

各種嘈雜、滿含惡意的聲音中，唐穗微微低頭，將額頭抵在小舞的肩上，垂著頭，壓下眼底的熱意。

「謝謝你...」

及時拉回了我的理智...沒有被妖族的殺戮本性完全控制，也沒有對已經放棄抵抗了的人痛下殺手，變成一個真正冷漠無情的劊子手...

唐穗咬了咬唇瓣，憋住還在上湧的熱淚，帶著些哽咽的聲音低低響起在小舞的耳邊：「我想離開這裏...」

小舞目光一柔，「嗯」了一聲。

邁開腳步站在了兩人身前的唐三也將唐穗這蚊子大小的聲音聽入耳中，心裏柔軟，嘆息的看著妹妹，剛要開口，他的餘光就突然被一縷幽光閃到。

「空空、」

狐面眼底森綠的幽光閃爍，在小舞和唐穗對視的瞬間，陡然飛起，在唐三驚愕的目光中，沖向了還剩下半條命的猩紅戰隊隊長。

「嘭——！」

巨響之後，殷紅的血液宛如一條條在紅顏料裡滾過的蚯蚓般從身下蜿蜒爬出，盛開出血色的花朵。

狐面玉白的面具側臉染上了屬於人類的血液，趁著那雙狹長的狐狸眼，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和詭謐。

剛剛還在起鬨的觀眾們頓時鴉雀無聲，用驚懼的眼神看著那張詭異的面具，莫名的寒意從頭皮炸開，令他們遍體生寒。

「你......」唐穗同樣驚愕的看著沒有過問她就自主行動的狐面，下一秒，她小臉一白，藍瞳之中湧上些許惶恐的看向了僵硬看過來的小舞，心頭生出巨大的恐懼。

「穗穗...」

表情有些獃滯的唐穗被納入一個微涼的懷抱，小舞靜默的抱著唐穗，將頭埋在她的肩膀，努力地安慰著她：「沒事的...不會有人傷害你...」

她知道唐穗最後留手了，但不知道為什麼面具還是動了。

也許...也是將最後的戾氣發泄到其他已經『死去』的暴徒身上吧。

但知道更多的唐三卻是凝重地看著懸浮在半空的狐面，心下微沉。

武魂是絕對沒有自主意識的，可看穗穗剛剛脫口而出的驚呼聲，很明顯對方是在穗穗沒有控制的情況下自主行動了。

這兩個面具...穗穗新出現的另一個人格...

兩者在唐三腦中被連繫了起來，他僵立在那裏，直到戴沐白拉了下他的手腕，他才發現包括妹妹以內的其他夥伴們都已經下台了。

主持人剛好宣佈完本次贏家隊伍，唐三將這些觀眾們靜謐之後又開始屢教不改的不滿嘴臉看在眼裏。

垂下眼，若無其事的往回走，幾個大步追上唐穗他們。

於是，整個戰鬥台上就只剩下那名被散排組到的魂師，睜開眼後獃獃的看著史萊克八怪離場的背影，雙手有些顫抖的，突然打了一自己一巴掌。

痛！

真痛！

他沒在做夢，他真的被放過了！

劫後餘生的喜悅混雜著救命的金魂幣再一次落空的悲傷，他臉上流著淚，神情似哭似笑，背脊佝僂起悲傷的弧度，彷彿要形成一尊石像般佇立在台上...

團隊觀戰室裡，見證了結局落幕的大師緩緩閉上眼，呼出那口濁氣，說道：「走吧，現在是他們最需要我們的時候。」

說這句話的時候，大師已經率先邁開了腳步朝外走。

其他老師們也沉默的緊跟其上。

大師他們沒在後場看見人，詢問了一個站崗的工作人員，才知道史萊克八怪他們走出鬥魂台後就一路奔著大鬥魂場後門的出口走去。

但他們循著路趕來的時候，就發現史萊克八怪裡，除了戴沐白、唐三、唐穗、小舞他們四人外，另外四人正扶著牆壁，沒忍住嘔吐，捂著腹部，弓起腰吐在了草叢裏，就算沒嘔出來，也還是在不停的乾嘔著，有的甚至眼淚都難受地嗆了出來。

大師朝著弗蘭德他們使了個眼色，其他老師會意，一一來到了朱竹清他們身邊，無聲的拍著他們的背安慰。

大師則是給了唐三一個眼神，唐三會意，攬住神情獃滯的唐穗朝著大師走去。

小舞本來想跟上去，但走近的弗蘭德阻止了她。

「小舞，讓他們師徒三單獨說說話吧。我也有話想對你說說。」

弗蘭德溫和的說道，小舞步子一頓，咬了咬唇，望著唐三他們離開的背影，點點頭，之前在面對殺人時的那股戰慄和驚恐一股腦地爆發出來，淚珠止不住的從眼眶掉落，已然沒有了剛剛擋在唐穗身前的勇敢和堅強。

「穗穗...她本來不用沾染上鮮血的啊...」

聽著小舞哽咽的哭聲，弗蘭德嘆了口氣，開始跟小舞灌輸他的特製心靈雞湯。

————題外話————

還剩一章，滄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