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縷縷的血霧升入視野。

唐穗瞳孔一縮，這才注意到，殺戮之王身上，在源源不斷的溜出血色的霧氣。

而隨著血霧的溢出，他身上那些詭異的血色紋路也愈發的淡薄，殺戮之王血色的雙眸也忽明忽暗，那龐大的妖力也開始漸漸變淡，像是在慢慢汽化逝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唐穗有些無措的看著殺戮之王身上溢出的血霧，想要伸手觸碰卻又不太敢，怕這些血霧被她自動吸收掉。

殺戮之王垂下眼，對於自己身上散出的血霧心知肚明，沒有回答唐穗，而是抬手，大掌落在唐穗的發頂，將凌亂的髮絲壓下。

明明妖族的體溫都是冰冷的，但唐穗卻感受到了頭頂淡淡的溫度。

不，或許並不是她的錯覺。

直到距離無比近了，唐穗才感覺到從殺戮之王身上散出的血霧，竟然是有溫度的。

像是一杯剛接的溫熱鮮血，在高溫之下，也融成汽體。

唐穗不知道殺戮之王體內此刻到底發生著什麼樣的變化，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反握住對方的手腕，開始輸送自己剛剛充盈的妖力。

「不必浪費妖力了，穗。」

他嘆息一聲，叫起了唐穗的真名。

唐穗紅著眼眶，有些倔強的搖了搖頭，依舊朝殺戮之王輸送著妖力。

她沒有說話，是因為她怕她一開口，就會忍不住被心底的懼怕和驚慌佔據，懦弱的哭出聲。

在殺戮之都的相處中，多多少少明白對方不喜歡她哭的唐穗暗暗深吸一口氣，包住眼淚不讓它們滾落。

「妖力是沒用的。這是法則。」

【...是法則。】

殺戮之王的最後三個字與系統有些疲倦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但系統說的卻比殺戮之王更全面些。

【他幫你承擔了改命的懲罰。】

系統補充道。

頓時也想明白了前因後果的唐穗激動的看著殺戮之王，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可是...明明...明明是我動的手！您本就受製了...為，為什麼...還要替我...」

「不用傷心，小傢夥。這或許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殺戮之王的目光十分平靜，平靜的無端顯出幾分柔和與釋然。

唐穗無措的看著屬於妖族的氣息正在逐漸變淡的殺戮之王，唇瓣甕動，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見對方笑了聲，放在她頭頂的大手動了動，將她的頭髮揉亂。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終點在什麼地方。」

巨大的蝠翼宛若飛逝的數據般化作靈子散去。

唐穗的目光一動不敢動，生怕一個眨眼，殺戮之王就消失了。

「我的終點，我已無力前行。」

血霧愈發的濃，扭曲的氣流中混雜著絲絲熱意，柔化了殺戮之王那冰冷邪異的側顏。

「但你不同。」

他搭在唐穗發頂的手落下，唐穗睜大了眼睛，瞳孔裡，一隻巨大的三首蝙蝠虛影出現在漸漸蛻變回正常人類模樣的人類軀殼身後。

「或許有一天，你真的達到那傳說中的境界，踏破虛空，將我帶回真正的故土，帶回到...那個人的身邊...」

它嘆息一聲，肉眼可見的，正在回歸本來的模樣。

唐穗伸出手，想要挽留住那道獸影，但聲音還是是壓抑不住的顫抖：「既，既然這裏不是您的終點，您...」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下一秒，無數從人類軀殼上溢出的血霧濃縮在倒下的男人上方的三首血蝠身上，在它的一聲尖叫之後，凝成了一塊散發著血色的光芒的物件，緩緩落到了唐穗掌心，連帶著它未曾說完的最後話語，也傳遞到了唐穗的心間——

「或許終有一天，我們會在彼此都無比熟悉的平安京再見。」

與低沉的男音截然不同的沙啞女聲在唐穗腦中響起。

這才是屬於蝠翼本來的聲音。

「丫頭，不用為我感到悲傷。我一直都在，也會等待，我們在平安京，一起在他身邊再見的那一天。」

閃爍著藍色華光的蝠翼禦魂躺在唐穗的掌心，禦魂表面，人形的蝠妖表情生動，邪異映麗的容顏上，她眉眼含笑的注視著她，像是在看著小輩一般，是唐穗熟悉的眸光。

「嗡——！」

悲傷如潮水逆流而上，從七寶琉璃宗的防守之戰後就一直凝聚的壓力終於把她壓垮。

她像個跌倒在地的孩子，不停的用手抹著溢出的眼淚，卻發現怎麼都抹不凈。

所有偽裝堅強的荊棘都被她撤下，露出了最脆弱一面的唐穗哽咽一聲，空間領域的許可權放開，天青牛蟒和泰坦巨猿巨大的身形出現在這片空曠凌亂，四處都是戰鬥痕跡的土地上。

小舞和唐三亦然猝不及防的迎來了光明。

他們還來不及驚訝和詢問地上怎麼倒了個不認識的人，以及周圍還沒散去的濃鬱血腥味又是怎麼回事，就被拋去了優雅形象，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的唐穗給吸引了注意力。

「穗穗？」周圍可怕的戰鬥痕跡盡收眼底，唐三驚愕的看著泣不成聲的唐穗，「究竟發生了什麼？」

「哥哥...我，我沒有爺爺了...」掌心攥著蝠翼的唐穗低垂著頭哭的傷心，泥土和鮮血將她的髮絲碾成一團一團的，身上的衣服也破損了很多，看上去好不淒慘。

唐三目光一凝，心頭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是殺戮之王，救了他們？！

但殺戮之都離這裏有數百公裡遠，這...這怎麼可能呢？他怎麼找過來的？！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小舞卻知道唐穗現在需要的是什麼。

「穗穗。」

小舞來到唐穗身邊，長臂一伸，將人抱住，「對不起...還有...謝謝你們。」

對不起，害你們都陷入了危險，還失去了你的『爺爺』。

謝謝你們，肯來星鬥大森林，迎著無數強敵的致命威脅下，來救我。

這句話彷彿觸動了什麼開關，唐穗握著蝠翼，轉身撲進小舞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題外話———

前面猜殺戮之王是夜刀神的小可愛都猜錯啦。其實一開始就設定的是成精禦魂（bushi）。每個禦魂都是大妖化成的，害。m.

PS：蝠翼真的沒dai，她就是禦魂，禦魂就是她。

國慶的補更這不就來了誒嘿。

一點點來不要方，畢竟社畜墨鯉還要給屑老闆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