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周韓深的車。

陳芮坐過的次數不多，但記憶深刻。

陳芮算了一下，從她去找周韓深到現在，才過去三天。

她深吸一口氣，才朝著周韓深的車子走近了，過去敲了敲車門。

周韓深將車窗往下降，看到是陳芮，他將車門給打開了，說：「先上車，我們談談。」

陳芮踟躕片刻，上了副駕駛。

車裏有煙味，陳芮聞到有些難受，不過她也沒說，倒是周韓深應該是注意到了，把車窗全打開了，又將抽風給打開。

陳芮挺緊張的，又覺得他這舉動，挺戳她的，小聲說：「謝謝。」

周韓深看了看錶，晚上十一點多。

他問：「你這幾天，都這麼晚回家？」

陳芮立馬看了眼中控台的顯示屏，十一點過八分。

寧也十點左右被傅蘊庭接走的，她去吃了點東西才叫的車，回來就這個點了。

陳芮是個夜貓子，晚上熬夜兩三點都是常事，有時候陪客戶去應酬，或者陪外科那群醫生去打牌，凌晨四五點回來的都有。

所以她都沒覺得現在有多晚。

不過看周韓深那模樣，陳芮當然也不敢這麼說，畢竟懷了孕，也不能和之前比。

陳芮說：「就今天。」

周韓深明顯是沒信，她的時間觀念，周韓深還不清楚麽，牌桌上都不知道遇到多少回，其中還有很多回，還是他給送回的家。

陳芮也知道自己這話沒什麼信服力，轉移話題，說：「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周韓深睇她一眼，慢慢悠悠，說：「那也得你先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吧。」

陳芮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還有這茬，她悄悄看他一眼，趕緊去把他從黑名單裡給放出來了。

又忐忑，問：「你等多久了？」

周韓深說：「從下午三點，等到現在。」

陳芮：「……」

陳芮喉嚨發緊，心裏七上八下，她說到底，還是個小女孩，再老成，在周韓深面前，也不過是裝腔作勢，說：「你過來，是做好決定了嗎？」

周韓深斟酌著措辭，沒有馬上開口。

陳芮心漸漸涼了下去。

便知道，他應該是並不想要，所以才需要想好措辭。

要說一點不難受，那必定是假的。

雖說她那暗戀不怎麼值錢吧，到也真的在周韓深幫她的時候，真情實意的暗過，喜歡過。

而且，她其實從懷孕到現在，都是蠻害怕的，她沒當著寧也面說，不管是打孩子，還是孩子生下來，她都挺害怕的，她對周韓深那番說辭，也不是為了博取同情。

她身邊確實有一些貴婦太太，年輕時候打了孩子，現如今想懷上都難。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韓深才開了口，他說：「我接下來，可能有一段時間不在家，要出一趟差。」

陳芮心說，他和她說這些幹什麼，不就是個孩子要不要留的問題麽？

跟她扯這麼遠。

不過嘴上回著：「那祝你一路順風。」

周韓深皺著眉，他本來下午三點過來，想著她懷孕，應該會在家，再不齊，七八點也該回來了。

兩人把事情談好，也有空餘的空間，可以一起吃頓飯什麼的。

結果這一等，等到十一點多，小姑娘穿著的還是弔帶衫，露著小香肩，臉上還化了點妝。

雖然淡，但將那雙眼睛倒是勾勒得跟個勾人的小妖精似的。

周韓深深吸一口氣，說：「能不能先領結婚證，婚禮現在也來不及，可能要過兩個月，那個時候不知道你肚子會不會顯懷，還是你覺得等小孩生下來再給你補。」

陳芮心裏還在琢磨著他說要出差的事情，冷不丁聽到領結婚證，辦婚禮，一時之間，隻覺得像是過山車，從最低點，猛地一下衝上了最高點，但這下子脫了軌，她整個人都被沖昏了頭。

她驚喜，錯愕，有種不真實踩不到底的感覺，又忍不住想笑，可又怕顯得自己太過在意似的，讓人看笑話，於是努力壓著嘴角，臉上沒有什麼波瀾，輕描淡寫，說：「所以，你是要留下他嗎？」

周韓深想著陳芮拿著b超單，跟自己說，好歹父子一場，你也多跟他相處相處。

這話也確實說得挺中靶心的

他這兩天，也確實相處得多，有事沒事都忍不住將那張皺巴巴的單子拿出來看。

明明就一個黑洞，什麼也看不出來，看多了，仿似那黑洞也有生命，像顆小心臟似的。

再說帶著陳芮去醫院那樣的話，他便再說不出來。

周韓深又低頭看了眼時間，本來他留了足夠的時間，這會卻已經深夜，他也只能長話短說，道：「嗯。」

陳芮說：「哦。」

周韓深說：「我要出差半個月，但我把明天的時間空出來了，早上可以去民政局，這半個月，你是選擇搬去我那邊住，讓保姆照顧，還是先住在你媽媽那裏，等我回來再安排。」

陳芮說：「都可以。」

周韓深看著她。

陳芮便又改口，說：「等你回來再安排吧。」

周韓深說：「你有沒有什麼要求。」

陳芮想了想，說：「結了婚，你可以不出軌嗎？」

她沒有多少要求，道：「如果你外面喜歡人，你可以跟我講，我不會多做糾纏，但是我不想被蒙在鼓裏。」

周韓深說：「可以。」

陳芮說：「其他的，我暫時想不到。」

她還是沒怎麼反應過來，腦子都是懵的，也沒有提前想過他如果答應，她應該怎麼應對，應該要提什麼條件。

她大多想的是，他應該不會要這個孩子。

她沒有條件，周韓深卻有。

周韓深單手握住方向盤，手指有節奏的敲了敲，說：「這些如果沒問題，我有幾個條件。」

陳芮愣了一下，說：「你說。」

周韓深斟酌道：「這份工作，不太適合你，先把工作辭了吧，以後還是十點前上床睡覺吧，不要玩太晚，想打牌可以，但是不能凌晨了還跟人出去，再有就是，出去盡量不要化妝，這些化學成分，對胎兒不太好。」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